第210章 君臣共商

  此時，楚穆之只覺得自己連血液都在顫抖。

  

  她，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她，怎麼能這樣的猜疑他！

  「皇嫂，他對你說了什麼讓你這樣猜疑我？難道在你心裡，他比我更值得你信任？」楚穆之睜著眼睛看著蕭希微難過的道。

  蕭希微看著楚穆之的眼睛，忽地悽然一笑，「我就是太信你了，所以，才對顧清幽少了提防，這才害了燁兒的性命。你說，我還怎麼信你？」

  「皇嫂，你要相信我，這件事其中一定另有隱情。清幽她一定是被人利用了。」楚穆之急切的道。

  「夠了！」蕭希微抬手將黑木小几的托盤猛地掀到地上，緊跟著她站了起來，目光如炬死死的盯著楚穆之，「我聽夠你們的解釋了！我不管顧清幽是不是冤枉的，可荷包確是她送來的，而我的燁兒也確實因為她的荷包才沒的！所以，她必須付出代價！」

  楚穆之被蕭希微猙獰的眼神看得心裡遍生寒意，良久，他才抿了抿嘴角，艱難的道，「那皇嫂你打算怎麼做……」

  「自然是一命抵一命。」

  楚穆之臉色一下變得煞白，他踉蹌的退了一步，不敢置信的盯著蕭希微的眼睛，「皇嫂，事情還沒有查清楚，你怎麼能這麼做！」

  「我不管這些！我只知道我的燁兒沒了！」蕭希微說這話的時候，眸子裡迸出一陣又一陣的陰冷，仿若從地獄深處吹得的冷風，讓人只瞧了一眼，便遍體生寒。

  「皇嫂！我是看在七哥的份上才叫你這一聲皇嫂，你，真的要這樣做麼？」楚穆之咬著牙大喊一聲，眸子裡也竄出一股怒火。

  很顯然，蕭希微一而再，再而三的猜忌，如今更是要顧清幽抵命讓他也有些生氣了。

  蕭希微冷冷一笑，「那你還是別叫我『皇嫂』了，這一聲『皇嫂』，我當不起。」

  楚穆之瞳孔猛地一咪，雙手緊緊的捏成的拳頭，半晌，他冷冷一笑，「既然你執意如此，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只有一點，倘若我的未婚妻有丁點的意外，那麼，蕪城蕭大將軍的未婚妻恐怕也不會好過……」

  她哥哥蕭希揚的未婚妻……

  楚醉之。

  他這是在威脅她麼？

  「你敢！」蕭希微瞳孔猛地一睜。

  「你大可以試試。」楚穆之冷冷的勾了勾唇角，隨即長袖一甩，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蕭希微身體晃了晃，隨即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

  吳杞剛替楚硯之換好藥，魯海陽便走了進來。

  看著換下來那條帶著血跡的紗布，魯海陽笑了笑，「殿下這齣戲未免也演得太逼真了一些。」

  楚硯之抬手，由著宮人替他穿好衣服。末了，他略擺了擺手，揮退了屋裡的宮人，只留下魯海陽一個。

  「坐吧。」楚硯之說著，率先走到一旁的紫檀木椅上坐下。

  魯海陽勾了勾唇角，隨即坐到楚硯之的旁邊，「殿下的傷怎麼樣了？」

  楚硯之抬眸斜睨了他一眼，「你剛剛不都說了麼，不過是一齣戲而以，能有什麼大礙。」

  「我這不是擔心殿下您假戲真做了麼。」魯海陽眨了眨眼睛，含笑的看著楚硯之。

  「你放心，本宮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麼。」楚硯之抬眸，漆黑的眸子沉沉的看向魯海陽。

  魯海陽一怔，隨即牽了牽嘴角，「殿下知道就好。」

  「那邊怎麼樣了？」楚硯之抬手端起桌上的茶壺，聲音低沉的響了起來。

  魯海陽伸手接過楚硯之手中的茶杯，一邊替他和自己各倒茶，一邊道，「沒想到秦王倒是個重情重義的人，為了一個顧清幽竟拿蕭希微和九公主的事來威脅蕭希微，想來，這回蕭希微只怕是要忍了這口氣了。」

  「殺子之仇，不共戴天，你當真以為她能忍得下這口氣？」楚硯之挑眉看著魯海陽道。

  依蕭希微的性子，倘若當真認定了楚天燁是被楚穆之和顧清幽所害，那麼，她是一個不會散罷甘休的！除非……

  看著楚硯之若有所思的樣子，魯海陽皺了皺眉，低聲道，「殿下，你莫不是懷疑這其中還另有隱情？」剛說完，魯海陽接著又道，「難道她其實並沒有相信殿下你說的話？今日天永春宮對秦王的猜忌也是做給咱們看的，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個女人心計之深實在是太駭人了！」

  他怕的就是這個。

  誠如魯海陽所說，蕭希微是他見過的女人中最聰明的一個，甚至，她的心計不亞於他。所以，當這一切如他計劃發展的時候，順利的連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魯海陽看著楚硯之的神色，忍了半天，終究還是憋不住，「殿下，依我說，這個女人就不該再……」

  他話還沒說完，楚硯之一個凌厲的眼神就掃了過來。

  魯海陽眉頭一皺，終還是將那些未說完的話吞了回去。

  如今，蕭希微這三個字便如同太子的逆鱗，輕易不許人提起。他只怕，長此以往，終有一日，太子會被這個女人所誤。

  就在這氣氛頗有些尷尬的時候，門外一道嗓音忽地響了起來。

  「殿下。」

  楚硯之緩緩收回看著魯海陽的目光，淡淡的開口應了一聲，「進來。」

  一灰衣侍從推門走了進來，抬手給楚硯之行了個禮，道，「殿下，宮裡傳來消息，說燕王妃去了崇德殿。」

  楚硯之和魯海陽相視看了一眼，各自的目光里湧起一股複雜。

  「本宮知道了。」楚硯之擺了擺手。

  那侍頭垂頭退了出去，屋裡一下又恢復了安靜。

  「該不會，她是想要先下手為強向皇帝坦白蕭希揚和九公主的事吧？」魯海陽皺眉猜測道。

  如今局勢大不如前，倘若她真像皇帝坦白那件事，只怕皇帝未必會追究，必竟皇帝此刻也急需忠勇候府的支持。

  想到這裡，魯海陽忍不住看了楚硯之一眼。

  若當初楚硯之肯聽他的話，早點抖露出這件事，只怕早已拿下了忠勇候府，又怎麼會讓秦王有機會拿這件事來威脅蕭希微了。

  說到底，太子終究還是太過在意這個女人了。

  楚硯之如何能不明白魯海陽的心思。

  他若早點揭出蕭希揚私通北漠寶康王，暗中劫下和親的九公主楚醉之，並秘密將九公主帶到蕪城，誠然，是可以將忠勇候府治罪，只是，當時他立足未穩，倘若這麼急於對忠勇候府下手，那麼，皇帝必然會對他起疑，只怕就不會如當初那般在暗中助他收攏人心。況且，蕪城的十萬精兵，上至將領下至士兵，皆是忠勇候蕭祁親自帶出來的，倘若當真除了忠勇候，那麼派誰去接管蕪城只怕都不能服眾，說不定還會引起譁變。蕪城西連西涼，離北漠也僅數百里之遠，自古便是大越的重城，這個險不管是皇帝還是他，都冒不起。所以，他不動忠勇候府，並不單單只是為了一個蕭希微。只是這些，他並不打算對魯海陽說。

  眼下，他擔憂的並不是蕪城怎麼樣，而是永春宮裡的蕭希微。

  吳杞已經確認過，那個孩子是楚天燁無疑，所以，眼下，他惟一懷疑的便是蕭希微到底是不是真的相信了他的話？

  見楚硯之沒有回答他，魯海陽知道他不願意他提起任何有關蕭希微的話，他只得扯開了話頭，「殿下，倘若她真的相信了您的話，前去崇德殿請旨，那顧清幽豈不是在劫難逃？那顧安那邊……」

  再怎麼樣，顧清幽終究是顧安的親生女兒，雖說顧安同意了楚硯之的計劃，但若顧清幽真出事，只怕顧安心裡總還是有些不舒服的吧。

  楚硯之張了張嘴還未說話，外面便響起一陣喧譁聲。

  「顧公子，太子殿下正在和魯公子說……」

  話還未說完，只聽見『啪』的一聲，門一開，顧成一身深褐色的錦服一步便邁了進來。

  「殿下……」侍從不安的看了楚硯之一眼。

  顧成卻仿若沒看見似的，他笑了笑，自顧自的走到下首的椅子上坐下，「你們在說什麼了？怎麼還背著我了？」

  魯海陽皺了皺眉。

  倒是楚硯之反倒了一笑，擺手讓侍從退下，「你怎麼來了？今個兒沒出去打獵？」

  顧成勾了勾唇角，「還打什麼獵呀！說不準我前腳一走，後腳便要給我姐姐收屍，哪還走得開。」

  「顧成，胡說什麼了！」魯海陽起身不悅的喝斥道。

  「我胡說麼？」顧成也跟著起身，挑眉朝魯海陽看了過去，「難不成你們剛剛說的不是我六姐？」

  被顧成這直言不諱的話一堵，魯海陽的臉色一下變得極為難看。

  「阿成，你姐姐不是還沒出事麼？」楚穆之笑著抬起頭看著顧成道。

  「瞧殿下您這話說的，若真的等到我姐姐出事一切不都晚了麼。」顧成冷笑了幾聲，隨即目光幽沉的看看著楚硯之又道，「殿下，我們已經按你說的做了，難道你真打算這樣眼睜睜的看著我姐姐去死麼？」

  楚硯之咪了咪眼睛，「那你想我怎麼做？」

  顧成一下跪在了楚硯之面前，「殿下，我求你想法子救救我姐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