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逼問秦王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寒風夾著的雪片掠過雕樑畫棟的飛檐。『啪』的一聲，窗戶忽地被風吹開，寒風夾著雪花一下涌了過來，揚起廊柱上掛著的幔帳，將炭盆里的火苗吹得『沙沙』作響。

  對峙的兩人絲毫沒有被這寒風打亂。

  碧雲睜著通紅的眼睛看了兩人一眼，最終還是起身將被風吹開的窗戶關了起來。

  窗戶一關，呼嘯的風聲瞬間退下，屋裡一下變得死寂。

  「不是你，還會是誰……」終於，蕭希微的冰冷的語氣軟了下去，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悲涼。

  楚硯之按著胸口，墨色的眸子浮起一絲冷笑，「誰可以讓顧清幽心甘情願的冒這樣的險，你這樣聰明，又怎麼會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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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了楚硯之的話，蕭希微猛地抬起頭來，原本冰冷的眸子像是被人潑了一層厚重的墨水，幽寒中泛著難以置信的驚恐。半晌，她才艱難的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不……不會的……不可能的。」

  「王妃，您別相信他的話，秦王殿下是不會這麼做的。」紫煙一驚，從地上一下彈了起來，扯著蕭希微的衣角急切的道。

  紫煙的話讓蕭希微一震，她強自鎮定重新抬眸去看楚硯之，「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將一切推到秦王身上？楚硯之，我蕭希微……在你看來，莫不就是個傻子？」

  楚硯之眸中的幽寒更甚，他劍眉一挑，唇角掀起一絲極為冷酷的笑意，「誰敢把你當傻子？你蕭希微聰慧絕頂，這個世上有哪個人敢把你當成傻子……」說到這裡，他聲音忽地低了下去，眉頭緊擰，映著他手心那抹鮮紅越發襯得他面色蒼白，他垂眸忽地笑了笑，卻是一臉的苦澀，「我怎麼能指望你信我……在你的眼裡，我又算得了什麼？你願意如何便如何吧，終究，你心裡從來便沒在意過我……」說罷，他抬起頭深深的看了蕭希微一眼，隨即自嘲的笑了笑，緩緩的轉過身，拖著腳步緩緩的，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蕭希微僵硬的轉過身，剛走到榻前，還未坐下，外面突然想起一片驚呼聲。

  「太子殿下……」

  「快，快扶太子殿下進屋。」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後，屋外再度恢復了安靜。

  蕭希微扶著小几級緩坐到榻上，她看著炭盆中燃得正旺的火苗，眸子淡得沒有一絲情緒。

  「小姐，您若是難過便哭出來吧。」碧雲走到蕭希微身邊，伸手扶著她的手臂忍不住哭出聲來。

  這一夜。

  永春宮燈火通明。

  外面寒風呼嘯，像是多少人一起吹起的哨子，帶著侵入骨髓的哀涼。

  只是外人哪管你所謂的淒楚，他們言說更多的，卻是燕王妃八字過硬，克夫又克子……

  就在這流言飛速在京城傳播的時候，秦王楚穆之卻匆匆去了永春宮。

  蕭希微低頭坐在暖榻上，手裡握著一個精緻的赤金手釧。

  這個手釧，楚穆之只看了一眼便認出來，那是楚天燁的。

  楚穆之皺了皺眉，擔憂的看向蕭希微，「皇嫂，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你還是要看開一些……」

  聽了楚穆之的話，蕭希微的手一頓，她緩緩抬起頭，雙眼又紅又腫，可眸子裡卻涌動著一股奇異的暗流，「看開……換作是你，你會看開麼？」

  楚穆之眉心一擰，眸中划過一絲難受，「皇嫂……」

  蕭希微牽起嘴角笑了笑，忽地轉過話題，道，「你派人去過蕪城了？」

  楚穆之先是一怔，他下意識的朝四周看了一眼，隨即道，「皇嫂，這個，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蕭希微纖長的睫毛緩緩垂了下去，我知道的是你去尋惜之，可我不知道的了……」說到這裡，她再度抬起頭來，細長的鳳眸忽有冰霜迅速蔓了上來，可是，她嘴角依舊帶著那抹淺淡的笑意，「你，不打算告訴我麼？」

  楚穆之的眉心漸漸擰了起來，神色也漸漸有些凝重，「皇嫂，他跟你說什麼了？」

  「他說什麼重要麼？」蕭希微細長的眉尖一挑，唇角的笑意傾刻間冷了下來。

  楚穆之眉頭皺了皺，看著蕭希微，片刻後他才緩緩開口道，「皇嫂，走到今天這一步我也是被形勢所逼，你應該能理解的呀！」

  蕭希微盯著楚穆之的眼睛，良久，她忽地笑了，「紅雨，將東西拿上來吧。」

  「是。」紅雨福了福身，隨即轉身將角落裡放置的托盤小心翼翼的拿了上來放在蕭希微旁的黑木小几上。

  「王爺可認識這個荷包？」說這話的時候，蕭希微清冷的目光盯著楚穆之一動不動。

  楚穆之皺眉搖了搖頭，不明白蕭希微怎麼將話頭扯到這來了。

  「王爺不拿起來看看麼？」蕭希微笑了笑，盯著楚穆之的眸子划過一絲幽冷。

  楚穆皺了皺眉，看著蕭希微的眸中划過一絲困惑，「皇嫂，好端端的，你讓我看這個荷包做什麼？」

  「怎麼，王爺不敢麼？」蕭希微眸子驟然一冷。

  看著蕭希微的神色，楚穆之眉心越擰越緊，「皇嫂，你究竟想做什麼？」

  看著楚穆之遲遲沒有動作，蕭希微忽地垂眸笑了起來，她笑著笑著，眼淚就掉了，「我想做什麼……你說我想做什麼？我不過是想知道燁兒到底是被誰害死的罷了！我只想要一個真相！」說到這裡，蕭希微看著楚穆之的眸子裡忽地迸出一抹駭人的怨毒。

  蕭希微這話著實讓楚穆之大吃一驚，「皇嫂，你，你這話什麼意思？」

  他忽然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可是，蕭希微的神情無一不在提醒他，剛剛那些話真的是從她嘴裡說出來的。

  她是在懷疑……

  天燁是他害死的麼？

  「我還能有什麼意思？秦王殿下，我可以理解你取代惜之的位置去和楚硯之爭奪天下是被形勢所迫，可是燁兒……你殺了燁兒也是因情勢所迫麼？」蕭希微怨毒的盯著楚穆之的眼睛，一字一句聲淚俱下道。

  「我沒有害燁兒！皇嫂！」楚穆之大步走到蕭希微面前，伸手用力的握著她的肩膀，漆黑的瞳孔里儘是焦急和難受，「皇嫂，他到底跟你說什麼了你竟然這樣懷疑我？這一切，這一切全是他的陰謀，他想要離間我們之間的關係！皇嫂，你醒醒，你別被他矇騙了。」楚穆之一邊搖著蕭希微的肩膀一邊大聲道。

  「放手。放手。我讓你放手！」蕭希微忽地大吼一聲，伸手用力的推了一把楚穆之。

  或許是因為她的動作太大，楚穆之被她推開的同時，她頭上素白玉的簪子『啪』的一聲掉到地上摔成了兩截，滿頭的青絲也跟著散落下來。

  「皇嫂！真不是我！你不要中了他的離間之計！」楚穆之又急又氣。

  「那你為什麼不敢碰這個荷包？」蕭希微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楚穆之，聲音冷得如同冰棱。

  其實，面前的托盤裡的這個荷包並非顧清幽送來的那一個，那個荷包早在被發現動了手腳後便被清出了永春宮，這個荷包只是紅雨連夜按照顧清幽的那個荷包的模樣趕製的，若是細看，還是能分辨的，可惜，楚穆之並沒有細看。

  「皇嫂，你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到這個荷包？這個荷包跟我有關係嗎？」楚穆之忽然覺得自己抓到了一點什麼。

  蕭希微冷哼一聲，盯著楚穆之沒的答話。

  「王爺，這個荷包是顧六小姐送給寧王殿下的。」紅雨抬頭面無表情的看著楚穆之道。

  「清……清幽？」楚穆之眸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即他皺眉，依舊不解的道，「就算這荷包是清幽送給燁兒的，那又有什麼問題了？」

  紅雨臉上閃過一絲傷痛，「顧小姐送來的荷包上被人做了手腳。」

  楚穆之瞳孔猛地一睜，「你是說……燁兒的天花是因為，因為清幽送的荷包？不……這不可能的！皇嫂，這中間一定有什麼誤會？不……這一定是他的陰謀！皇嫂，這一定是他的陰謀！」

  蕭希微抬眸看著楚穆之，眼淚一點一滴的砸了下來，可是，她的眸子卻冷得沒有半分溫度，「我也想要相信你的話，我也以為這一切都是楚硯之布的局，可是……秦王殿下，你說權勢這個東西是不是有毒，任誰沾染上了都會變得面目全非？」

  「皇嫂……」

  「在你眼裡，我還是你的皇嫂麼？我不是一個貪幕虛榮，攀附權勢的女人麼？」蕭希微看著楚穆之冷笑著道。

  「皇嫂，那天我說那些話只是想提醒你離他遠一點，我是為了你好。」楚穆之皺眉道。

  蕭希微緩緩閉上了眼睛，任由眼淚划過了臉頰，她咬著唇角，沒有說話。

  「皇嫂，我承認，我是想要得到忠勇候府和你哥哥的助力，可即便我不說這話，我相信你們也會站在我這邊的。我又怎麼會因為這個就對天燁下手。我和七哥那麼要好，我怎麼會對他惟一的兒子下手！我根本沒有理由這麼做呀！」楚穆之急切的看著蕭希微解釋道。

  「不，你有的。」蕭希微冰冷的聲音緊跟著響了起來，「從前你當然不會對燁兒下手，可是，當你知道父皇有意扶起天燁來牽制太子，當你看見我與太子越走越近，你是不是覺得忠勇候府已不再能為你所用？所以，你才會對燁兒下手……沒有燁兒，我還有忠勇候府便不會趁機扶燁兒上位？而燁兒一旦沒了，我連想都不用想一定會將這一切歸咎到太子頭上！這樣，我和忠勇候府等於徹底與太子決裂，只能忠於你一個！你，是不是這樣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