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二章 舊城之憶 下

  楚河慶幸，他並沒有恢復記憶，更沒有之前那種奇怪的感覺，他之所以如此『兇惡』，不過是他憑藉感覺，佯裝而已。

  事實證明，他賭對了，梁觀樺果然有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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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當他聽見楚南兩個字後，他整個人卻是渾身一顫。

  頭，忍不住的開始疼。

  這種感覺，就好像有什麼東西要鑽出來一樣。

  一時間，他實在忍耐不住，竟是搖搖晃晃的靠到了牆上，不停的揉著太陽穴。

  「楚南？你到底怎麼了，你沒事吧？」

  梁觀樺抬頭，眼眶含淚，她很聰明，很快就察覺楚河剛才恐怕是在詐她。

  一抹欣喜湧上心頭，她快速端來了新的藥，蹲在了楚河近前，溫柔的蠱惑道：「楚河，快把藥喝了！只要喝了這個藥，你就不會再感覺頭疼！所有的一切也都會好起來的！」

  又是藥？

  楚河非常確信，這藥定是跟自己的頭疼有直接關係。

  「想都別想……你騙我……疼……你走開！」他咬著牙齦，忍著那天旋地轉一般的疼楚，再次狠狠一把推翻了那藥。

  做完這一切，楚河已是筋疲力盡，猛就一頭扎在地上，昏死過去。

  梁觀樺呆呆的看著這一幕，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是好。

  良久。

  「不行，不能讓他恢復記憶，我們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這一步！你是屬於我的！」身形慢慢變化，梁觀樺樣貌大變，由那成熟性感的女人，化作了一嫵媚妖嬈的女子。

  她嘴角的笑容，再不見溫柔，反充滿一股崩壞的感覺。

  話落，人去。

  她要再去採摘煉製些許草藥，不管發生什麼，楚南，她要定了！

  沒錯，楚河，就是楚南。

  準確的說，這個楚河並不是血河宗的楚河，這個楚河也並不是楚南。

  楚南是他，他不是楚南……

  記憶混亂，昏迷中的『楚河』來到了看到了一片奇特的空間。

  那裡高樓聳立，九座高台分落九片大陸，九片大陸又散發神秘流光，『楚河』順著那流光向上望了去，只見流光匯聚之地，竟有一枚混沌之丹。

  「這裡是……」

  『楚河』皺眉，他完全記不清這裡到底是哪裡。

  就在此時。

  忽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從他耳邊響了起來。

  「你終於來了，我們已經等了你一年多了。」

  『楚河』驚恐回頭，只見不知何時，那虛空之中，竟出現了三人。

  左邊一個男人，氣勢兇悍，渾身猶如鐵鑄，散發渾濁雄厚的氣息。

  右邊那男人靠在一椅子上，文質彬彬，滿臉笑意，手中更端著一茶杯，可他的目光中卻偶閃過詭異的紅芒，似有驚天動地的威能一般，令人不敢直視。

  正中間的男人，倒是普通。

  『楚河』剛這麼想著，那正中間的男人就向前邁出了一步。

  僅僅只是一步，空間顫抖，神光大作。

  尼瑪，合著您才是最恐怖的那一個唄？

  「不用擔心，你我本是一體，只不過出了一些岔子，導致你至今都還沒能理解，你到底是誰。」中年那男人搖頭，淡淡說著。

  『楚河』蒙了，他指著自己，說：「我不是楚河麼？」

  「噗嗤！」

  右邊那文質彬彬的男人笑了，他一把丟掉了手中茶杯，笑意十足的盯著『楚河』，說：「老四，別搞錯了，你可不是楚河，我才是楚河！」

  「啊？」

  『楚河』滿臉不敢置信，但不知為何，那人叫自己老四，自己卻一點也不反感，反生出了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行了，別逗他了，他畢竟才剛出生一年多，又遇上那件事，都擔待點吧！」中年的男人站了出來，主持大局。

  說話間，忽擺出了一副正經八百的姿態，微笑點頭說：「說起來，我們還真是第一次見面，那麼，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楚南，也是這一具身體真正的主人！」

  左邊那男人跟著點頭，淡漠的說道：「南楚，本尊經歷凡心變後，幻化而出，主修《不死身》、《通天冊》。」

  右邊那文質彬彬的男人也點頭示好，自我介紹道：「剛剛已經說過，我才是真正的楚河，乃本尊歷練天衢變後，孕育而生，順帶一提，我修煉的是目前我們幾人中，最為霸道的《殺生道》！」

  緊接著，三人異口同聲的說：「而你，則是因為咱們渡劫，以殺證心，明悟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的真理，而後悄然出現！所謂無情，便是博愛，所謂博愛，便也是無情！你的出現，從一開始便印證天地無情之理，倒也符合咱們那糟心的遭遇！」

  『楚河』依舊一臉愕然，完全不明所以。

  什麼本尊楚南，什麼分身南楚、楚河？

  『楚河』不相信，如果按照他們所說，自己的存在，僅僅只是一道分身，這種事情，他無論如何也不能認同。

  他有血有肉，也有著過去一年多的記憶，他與任何人都沒有多少區別，他不可能只是他人的分身。

  身為本尊的楚南輕而易舉洞悉了他的想法，無奈搖頭。

  說起來，這件事也是他的失誤。

  金丹大道成，那事，這一道分身就已孕育而出，奈何那時他殺心大起，完全沒有察覺到分身的凝顯。

  這也就間接導致出現了現在這種問題。

  「罷了，你是我由無情領悟的分身，那你就叫楚無情吧！」楚南嘆息，搖頭間，大手一揮，說道：「這裡是內觀之界，倒也正好可以演算當時的場景給你看！」

  「無情，看清楚！同時，也不要傷感落寞，你們都是我楚南的分身，都是我的一部分，我不會把你當外人，今後，就讓我們一起攜手再戰九天！」

  話落，眼前的場景變了。

  『楚河』，準確的說楚無情終於知道了他丟失的記憶到底是什麼。

  原來，那日，本尊楚南攜萬雷之力，圍堵玄天九大宗門高層，打得那玄天九大宗門高層是逃得逃，死的死！

  然而，本就經歷了多場大戰，楚南的肉體即便有南楚修煉的《不死身》加持，也早已是到了極限。

  隨著玄天九大宗門中的那幾位化神高人被牽扯其中，雷劫之力竟再度瘋狂增長。

  面對那如銀河傾瀉的黑雷，楚南終是抵抗不住，倒在了地上。

  化神高手不死，雷劫依舊不散。

  到了這個時候，要麼是化神高人死，要麼是楚南死。

  這已經不是單純的廝殺，而是比誰更能抗。

  化神高人能被冠於一個神字，自是有其不凡之處。

  那時候，楚南已是渾身焦黑一片，細胞疲憊，肌肉組織都開始被損壞，若不是分身眾多，靈魂堅韌遠超他人，恐怕連靈魂也會被黑雷磨損殆盡。

  而那幾位化神高人卻各施手段，雖無法完全抵抗黑雷，一時三刻卻也絕不可能出現問題。

  在這種情況下，楚南已是有些絕望，很顯然，這一戰的結局，恐怕將要以他渡劫失敗，身死道消結束。

  天空中，滾滾雷雲也似感覺到了楚南的衰弱，不斷聚集天地之力，最終落下一道足以籠罩山頭的狂雷！

  那狂雷如龍，翻滾騰挪，隱隱間，竟將空間都撕裂開來。

  就在這時，楚南看見了她……一個他最不想在那一戰中面對的女人……念慈。

  念慈渾身散發神光，明顯是有重寶護體。

  她眼眶紅潤，眼見楚南即將身死道消，心中不忍，忽拋來一方捲軸。

  那捲軸被黑雷劈開後，便顯現出一股空間威能。

  等楚南再睜眼，他已來到了一陌生的山脈之中。

  傷勢過重，動彈不得，冥冥之中，他聽見了一個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女人的聲音。

  而後，伴隨一股草藥入口，他與其他兩大分身，便被困於內觀，直至今日，終是重見光明。

  「你明白了麼？」楚南認真的看著對面的楚無情。

  楚無情很特殊，渡劫之力，無情之道，還有那詭異的草藥干擾，導致他完全無法隨心掌控。

  楚南很清楚，現在如果楚無情不願接受他這本尊，即便他楚南能在這內觀之中殺了他，這具身體，也不會回到他的控制下。

  但，要叫人心甘情願做那分身……楚無情真的願意麼？

  「我……」楚無情低頭，支支吾吾，他已經明白了所有的一切，但也正如楚南預料的一樣，一時間難以接受這殘酷的事實。

  「不著急，你可以慢慢考慮。」楚南很是大方的一笑，雙手一攤，說：「放心，因為你看見了我們，記憶開始同步之下，你的頭不會再像之前那樣，但凡想起一點事情，立馬生疼！」

  「啊？」楚無情愕然，分身回歸本尊不是理所應當？

  「是理所應當，但我也不怕告訴你，我無法對你用強，即便可以，我也不太想對你用強！我說過，你們都是我的一部分，你們也有自我行動的權利！」楚南搖頭，再次展現了對這具身體絕對控制的能力，輕而易舉說出了楚無情所想。

  隨後，他又看了一眼南楚與楚河兩大分身，百般無奈的笑說：「這兩傢伙可懶著呢，沒點好處，你想讓他們自己出現，那可比登天還難！當初參悟無情道之前，我曾吸收過血池之力，我給你說，這兩傢伙看見有好處，那是招呼都不打一個，立馬蹦出來，跟我這個本尊一起搶你能信？」

  「喂喂，楚南！別亂說！」

  「就是，你別仗著你是本尊就在老四面前詆毀咱兩，你自己說說，你哪次有事，咱兩不出力？你哪次吩咐，咱兩又不是盡職盡責的給你完成？」

  南楚、楚河翻白眼。

  你一言，我一句的回懟本尊楚南。

  此情此景，直讓楚無情是忍俊不禁，笑出了聲來：「哈哈哈！你們還真是有意思！」

  三人聞聲，爭吵立停，立馬就集體轉頭看向了他。

  「怎麼樣，想不想加入？」

  「來吧老四，你我本來就是一體，放心，楚南還是比較好說話的，真要悶得慌，你隨時可以分化出去自己玩！」

  「對了老四，順帶給你說一下，回歸本體以後，你我的靈魂將會得到最大程度的安撫，說是自己分化出去玩，實際上除了修煉，咱們還真就沒那興趣！在這裡，管吃管住還管修煉資源，身心都可以得到放鬆與安撫，誰要自己出去拼命爭奪啊！」

  ……

  與此同時，另一邊。

  梁觀樺很快就準備好了草藥，再度歸來，此刻的她又已恢復了那成熟性感的姿態。

  事情已經到了暴露的邊緣，她也不再隱藏手段，只揮手便以血色靈火熬藥。

  片刻後，那詭異的綠色草藥再次熬製完畢。

  「楚南，你啊！乖乖喝下吧！再一次忘掉從前，讓沒問你我們繼續長相廝守吧！」

  來到『楚河』肉身近前，梁觀樺將他扶了起來，她以法技為那草藥降溫，隨後喝了一大口，包在口裡，轉頭就溫柔的親向了那令她魂牽夢繞的嘴唇。

  心情，莫名的激動。

  一口，只需要一口。

  『楚河』就可以再次忘記過去，只要他能再次忘記過去，她就有自信讓他繼續吃藥，周而復始，總有一天，他會徹底屬於自己。

  「行了，這藥我不用喝了！」

  就在此時，『楚河』忽然睜眼，雙眸清澈，不似恢復了記憶。

  梁觀樺鬆了口氣，開口勸說：「你嚇死我了，乖麼，把藥喝了，等你頭好了，記憶恢復後，我們就一起回城，開開心心的結婚好不好嘛！」

  「我……」

  『楚河』溫熱一笑，這個笑容，梁觀樺看過很多次了，她知道，那是他妥協的意思。

  然而，下一秒。

  『楚河』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搖頭間，目光中竟流露出不舍與惋惜，深情款款：「觀樺，對不起！如果遇上你，是早已註定的悲劇，我想我這輩子都無法忘記你。」

  「楚……楚河……」梁觀樺失聲，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

  「讓我說完！觀樺，我真的很喜歡跟你在一起的日子，開心簡單！每天日出而作，日落回家，相擁而息！我可以發誓，這是我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光！我真的真的很想跟你完婚……」

  『楚河』再次開口，情深意切，卻略帶悲傷。

  「那我們現在就完婚好不好，楚河，你不要再說了，我好害怕。」梁觀樺再度插嘴。

  可換來的卻是『楚河』冰冷的回應：「完婚……可惜了！你知道的，我們之間，從一開始，就已註定是悲劇！謊言終究是謊言，美夢終有醒來的一天，對不起觀樺，面對現實吧，我已經真正的醒了。」

  話落，『楚河』相貌已開始發生變化，在梁觀樺那痛苦而又驚訝的目光下，楚南的面容終是恢復如初。

  睜眼，冷視，楚南在恢復身體控制權後的第一件事，便是死死的盯著梁觀樺，說：「卸去偽裝吧，沒意義，你知道的，我們之間的仇恨，不死不休，常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