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嬰骸(1)|風凰殘卷·祉步
2025-02-26 04:27:55
作者: 王奕凱
【雪歷470年·風凰冢】
黎笙閉上眼睛,腦海里閃電般地划過剛才所看到的那一幕——在寒冷徹骨的冰棺深處,如黑色地獄般讓人恐怖的畫面。往後無數的歲月,他的腦海里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這個可怕的夢魘,無法掙脫,無法抵抗,就像一個不會游泳的人失足落入水中,被水底生長的海草一圈又一圈的纏繞著。胸膛會一點一點的被瀕死前的恐懼占滿,直到最後失去了呼吸。
緩緩開啟冰棺,大量透著寒光的白色霧氣從縫隙間洶湧地鑽了出來,其中夾雜著腐爛而又腥臭的味道,會有讓人忍不住有想要彎腰嘔吐的感覺。躺在冰棺里的是兩具全身****的屍體,一男一女,他們的身體蒼白的像一張被揉皺的紙,全身所有的肌膚都被劇烈的寒冷染上了紅色的凍瘡。她們沒有頭髮,只有光滑的頭皮,從胸膛到腹部全部被撕裂,裡面的內臟和腸子相互交織在了一起,像是被人特意繫上了一樣。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在她們的下身還露著半個死去的嬰兒,形狀極為駭人恐怖。
黎笙的頭皮就如同被炸裂了一般,無數的恐懼伴隨著從山谷深處傳來的一聲又一聲絕望的哀鳴眨眼間爬滿了全身。黎笙咬著發白的嘴唇望著那扇緊緊關閉的大門,那裡面究竟在發生著什麼可怕的事情?哪怕是一生都在尋求刺激追逐各種各樣冒險的他,這個地方也足以令他毛骨悚然。越是不為人知的黑色秘密,往往才是最可怕的。
不知道從哪裡吹來的風,涌動在昏暗乾燥而又悶熱的地下空間裡,吹開他額前被冷汗浸濕的頭髮。他的眉眼硬朗而又剛毅,仿佛一名天生的戰士,他忽然拉起藍箬的手,說:「我們走吧。」
藍箬卻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好看的眸子裡面含著晶瑩的淚澤,她竟然望著冰棺里的那兩具屍體望得出神。過了一會她臉色蒼白的看著黎笙,說:「你……你看他們的胳膊上……那個刺青……」
「恩?」黎笙一愣,這時他才注意到屍體上竟然還有刺青,在兩個人的左臂的相同位置上都有著一個青綠色的紋路,那是三根風凰翎羽的圖案。他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在風靈族,每個人一降生就會被刺上這個圖案。在傳說中,風凰是風靈族的守護神獸,是如神祗般一樣的存在。而這個刺身儀式被被人們稱之為風犀,用來辨別這個人是否擁有成為一名風系幻術師的潛質,如果他具有風凰翎羽刺青就會變為青綠色,如果他並不具備的話這個刺青就會漸漸消失。
藍箬說:「他們……他們是我們的族人啊……」
黎笙低下頭,臉色陰沉的像滾過了一塊厚重的陰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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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箬說:「裡面應該還有很多人……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我也能猜得到是有多恐怖的事情……如果都是我們的族人的話,對風靈族來說就是一場還不為人知的災難……我們不能不管。」
黎笙笑著點點頭,然後將妻子擁入懷中,緊緊的抱著。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一起去冒險,一起去經歷每一場驚心動魄的人生。
——哪怕換來的是永久的長眠,也無所謂的。
他輕輕搖晃著手裡的高腳杯,紅色的液體在透明材質的器皿裡面微微晃動著。白色的長髮柔順的披在肩膀上,黑色的絨炮像柔軟的花瓣一樣綻放著深沉的光澤。他安靜的坐在那裡,冰藍色的眸子猶如夜晚閃爍的繁星,美的驚心動魄。他低頭抿了一口,如花般嬌艷粉的紅色唇瓣細細品味著高腳杯里清澈的紅酒,仿佛夜色里正在品嘗著鮮血的美艷魔鬼。
他坐在一塊懸浮在半空中的島嶼里,與其說是島嶼不如說是一塊巨大的燃燒著火焰的黑色礁石。在這個密閉而又陰暗的空間裡,有許許多多這樣的黑色礁石,它們之間都用一條很狹窄的只允許一個人通過的吊橋作為連接,而在這些吊橋的下面,也就是包裹著這些黑色礁石的則是滾燙粘稠的紅色岩漿。持續不斷的熱氣隨著白色的霧瀰漫在所有的視線里,悶熱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每一塊黑色礁石上都有一個巨大的囚牢,裡面用鎖鏈拘禁著無數赤身裸體的男女。他們渾身都是血淋淋的傷口,蜷縮在地面上不停的顫抖著。然而那一聲又一聲痛苦的哀鳴和呻吟是從最中間的那座礁石上面傳來的,沒有人知道那裡發生了什麼,但每過半個時辰,帝國使節就會從裡面帶出來一具又一具的屍體,裝入事先準備好的冰棺中運出去,接著再從這些囚牢裡帶走一部分人去那座島嶼。就這樣,一遍又一遍的循環往復著。
如果要說這些被囚禁的人有什麼共同特點的話,那就是在他們左臂上方都有著一個青綠色的風凰翎羽的刺青。也就是說他們全部都是風靈族的幻術師。誰也不曾想到,這些平日裡呼風喚雨,擁有可怕實力的幻術師們會變成這樣悲哀的存在,被戴上鐐銬,關在暗無天日的地下,面對著未知的恐懼,等待著註定的死亡。
歇爾西佝著身子為坐在那裡包裹在黑色絨炮里神情悠然的年輕人填著酒,沒什麼肉的臉上堆滿了獻媚的笑容,他戴著帽子,厚厚的頭髮裡面浸滿了冷汗。坐在面前的這個人對於他來說就像是一尊高高在上的神,用手指頭都可以輕易地將他碾壓成粉末,如果稍有閃失可能就會被無情的抹殺掉。
年輕人抿了一口酒,輕聲說:「我在這裡已經呆了多久了?」
歇爾西渾身顫慄著,說:「您在這裡……差不多已經……兩天時間了吧……」
「哦。」年輕人說:「還是一點成果都沒有嗎?這可不行呢……」
歇爾西慌忙跪倒在地,全身都在瑟瑟發抖著,臉色就像幾天沒吃沒喝的病人一樣孱弱,他說:「……這……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啊……風凰漿雖然可以激發幻術師所有的力量以及他們人格深處隱藏著的****來達成迅速交配並極大的提高分娩的速度,但是風凰漿的溫度實在是太過可怕了,就算是很強大的幻術師也無法在裡面生存下來,更不用說要保證嬰兒的存活了……我……我在這裡已經實驗十年的時間了……一例存活的都沒有……何況這才兩天時間……這這這……實在是無法完成啊……」
「我來這裡不是聽你說這些的,這些我比你還要清楚,我要的是結果。」年輕人笑著說:「也許風屬性的天卦師的血脈更好也說不定呢,你說呢,歇爾西天卦師。」
一顆又一顆汗珠從額頭上冒了出來,歇爾西僵硬地跪在那裡,他知道這個人只要說出來就一定可以做的到。他想殺死自己簡直是太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年輕人說:「最後再給你一天的時間,如果還是沒有的話,就要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