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凌霄關於痛的感悟

  「我的意思是，你輕視小小的饅頭，輕視我的一片心意，那倒也罷了，只是未曾想過，你會輕視醫者的精氣神。」

  「太子妃此話嚴重了，草民並無此意。」

  楚瑤看了一眼小碗，又抬眼看他。

  「古有神農嘗百草，只為解民眾之疾病，你連小小的饅頭都不願嘗上一嘗，我說再多，也不過是空話罷了。」

  「饅頭和醫術，草民看來，並無半分關係。」凌霄一點面子都不賣。

  這耿直boy忒耿直了點！

  「這饅頭，如人飲水，有人吃出了過往的記憶，也有人吃出了暢快，但我希望神醫能感悟醫術之理。」

  媽媽呀，她是真的編不出來了，這個任務估計是要完！

  「因為這饅頭有毒！」

  

  楚瑤自暴自棄地說道。

  凌霄聞言露出驚詫的表情。

  「凌神醫，你可想嘗嘗？」

  楚瑤笑顏如花。

  凌霄沉默了一會，突然抬手拿起了小碗裡的饅頭，一口塞進了嘴裡。

  我去，要早知道說有毒，他就立馬吃了，剛才費這麼大的勁兒說話，有嘛用？

  饅頭入口，凌霄眉頭驟然皺起，露出要吐出來的神色。

  楚瑤緊緊盯著凌霄，情不自禁地問道：「怎麼樣？」

  凌霄白皙的臉上付出一抹淡淡的紅暈，眼中也有了星星點點的水光，許久，才勉強咽下了饅頭。

  「這饅頭上所沾之物，是毒物？」

  楚瑤點頭，一本正經地說道：「不錯，是毒，是一種讓喜歡的人喜歡得死去活來，不喜歡的人避之不及的毒。」

  凌霄整個舌頭被辣的味道充斥，全然分不清楚這樣的「毒」，為何有人喜歡得死去活來。

  當辣味漸漸消散了一點，他下意識地開始分析「毒物」，她口中說是毒物，他其實並不信，再者，就算是，他也能應付。

  只是，天底下竟有這樣神奇的東西，竟能讓人感受到中毒的感覺，她是從哪裡弄來的。

  他研判地看向楚瑤，這位太子妃先前的口水論已教他驚艷，沒成想今夜她強迫自己吃的這個「毒物」，更是勾起了他學醫的好奇心。

  「你方才說，饅頭之中蘊含無盡醫理，不知太子妃可否為草民解惑？」

  楚瑤一聽，好啊，我就等著你問了。

  她清清嗓子，「此處不便。」

  凌霄往門裡退了幾步，「太子妃請。」

  這還差不多！

  楚瑤端起太子妃的派頭來，轉頭吩咐下人都在外頭候著，自己隨著凌霄進了屋子。

  凌霄請了楚瑤進屋子後，也不囉嗦，直奔主題：「太子妃，方才說的……」

  楚瑤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你還記得你以前是怎麼開始的學醫從醫的嗎？」

  凌霄眸光一泠，自然記得。

  「那你剛才吃饅頭的時候，想到了什麼？」她又問。

  剛才吃饅頭的時候，他心中非常不耐煩，甚至可以說有點厭惡楚瑤。

  一則，她杵在門口不肯走，恐怕會引起那些人等的主意，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二則，她莫名其妙地拿著這小小一塊饅頭，非得要他吃下去，還說著無可理喻的話。

  但是……

  饅頭入口之後，他只覺得舌頭裡有千萬根針在扎，那狠厲而又不留情的毒物，著實厲害。

  那是一種極其特別的痛。

  楚瑤看凌霄陷入了沉思，心裡擔心自己在這裡耽誤太久，忙問：「你想到了什麼？難道什麼都沒有想嗎？」

  他想到了從前，但又不必與她實話實說。

  「許是想到了什麼，許是什麼都沒想。」他含糊地說道。

  好傢夥！

  這是好像回答了，又好像沒回答。

  楚瑤感嘆地看著凌霄，她這五個男主里，大概就這位大哥最難搞了吧？

  既然凌霄不順著她的話說，那就只能……

  她來拋磚引玉了。

  「這饅頭上塗的是一種含有辣味的牛油。」她故意頓了頓。

  凌霄默然地看著她，正認真聽著。

  「這個辣，辣在嘴裡，卻讓人熱血沸騰，爽在心中，就好似全身的氣孔都隨著辣的勁道張開了。」

  凌霄眼神一爍。

  她說的不錯，雖然饅頭很小，上面沾的「辣」也很少，但他此時的確是隱約有這樣的感覺。

  「我覺得這個辣能夠讓我將心中的不暢快散出去，不是說藥到病除嗎？那這辣，就像是對症的藥，能夠讓我鬱結的心氣，盡數散開。」

  楚瑤瞅著凌霄，心裡有點打鼓。

  他現在一點表情都沒，這是幾個意思？完全不是她期待中的「若有所思」呀！！

  「太子妃此言，倒是有趣。」凌霄淡淡地評價。

  楚瑤眨了眨眼，就這？

  「只是心病還需心藥醫，若是憑著這個便能辣到病除，普天之下恐怕便沒了許多煩惱。」

  楚瑤覺得自己差點一口老血吐出了。

  她是不是時辰選得不對啊？他和她就完全不在一條思維線上。

  「不過，這辣味委實奇特，它給予了這樣激烈的痛楚，倒是能教人心中感慨良多。」

  凌霄不緊不慢地說道。

  楚瑤：！！！

  他注視著楚瑤，微微一笑，「學醫者，自是要解病患苦痛，只是平日裡只是看著，並不能感同深受，今日卻著實體會到了幾分。有的苦痛，就似這辣味，來勢洶洶，去時卻是如同抽絲剝繭。」

  他的舌頭，到現在還有辣味迴蕩。

  「也有的苦痛，看似輕描淡寫，卻能教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凌霄與楚瑤對視，「多謝你。」

  楚瑤笑了笑，「這麼突然，你謝我幹什麼？」

  「多謝太子妃特意送來這一份苦痛之味。」凌霄誠摯地說道。

  【叮！】

  與系統機械提示音出現的，是悠米。

  她手裡拿著一隻小小的拉炮，衝著楚瑤啪地一記拉開。

  楚瑤不用進去控制面板，也知道凌霄這裡她的任務完成了。

  「剛才我來得突然，唐突了神醫，」楚瑤露出一抹不好意思，「其實要說謝謝的人是我才是。」

  「並沒有。」他說道，「王妃不必如此。」

  楚瑤聞言立即問道：「神醫這樣寬宏大量，那我下次要再這樣跑來，你……還會這樣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