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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0 和離書

2024-05-10 01:09:50 作者: 葉無雙

  玉蒼瀾皺了皺眉,顯然對這話並不贊同。

  「連胤親自定下的欽犯,若是營救起來定然不簡單。那樣的人哪裡值得犧牲小羽兒在京城的勢力?」

  「方才你在車裡說的那些話實際上如今羽兒心裡該是有著諸多疑問,文長封留著,定然會有用處。」

  玉蒼瀾便眯了眯眼,他自然知道蕭若離所指的便是文青羽的身世。

  段紫沁將他送回蒼穹山的時候,他年齡還小。後來,幾乎也沒怎麼見過她的面。

  所以,對於上一輩子的事情他實際上也是一知半解。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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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是仗著自己早慧,進行了諸多猜測。而小羽兒身上又好似帶著諸多謎團,每次他問起父王來,父王都語焉不詳。

  文青羽對自己的身世有疑惑也是應當應分的事情,當初段紫沁為什麼身懷六甲卻要嫁給文長封。

  這種事情,只怕也只有在文長封那裡才能找到答案。

  「按蕭先生說的辦,將文長封救出來,火速送往蒼穹山。」他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不惜一切代價,若有需要蒼穹山的人可以供你隨時調遣。」

  「是。」秋露鄭重的點了點頭,立刻轉身傳令去了。

  幾日之後,當玉蒼瀾的馬車到了蒼穹山屏障最外圍的時候,蜀國的錦榮城卻驟然間熱鬧了起來。

  幾乎是一夜之間,蜀國的大街小巷,但凡是有人煙出沒的地方。

  即便是再偏僻的背街小巷裡面,也在同一時間便如從天而降一般,在清晨第一縷陽光出現在天幕之上的時候。

  只要你有眼睛便都能看到牆上貼著的那一張色彩極為明麗,最主要內容絕對讓人驚悚的——一張紙!

  說是一張紙,實際上說是一封公告更合適。

  如今,洛夜痕御書房的桌案之上,也擺了那麼一張紙。

  嫩粉色桃花簽上熏著淡淡桃花香,聞起來很是心曠神怡,偏偏上面的內容怎麼都不能叫人心曠神怡。

  那是一封和離書,是蜀國君王妃文青羽寫給蜀榮王洛夜痕的和離書!

  花城低著頭,將兩隻手都給束在了袖子裡,手臂緊緊貼著身子,大氣都不敢出。

  這姿勢實際上是非常累人的,此刻的花城恨不能自己就是個真正的死人。

  大約有一個多時辰了吧,自打凌雲軍將從大街上揭下來這張紙送進宮裡以後,爺就維持著那個姿勢再也沒有動過。

  御書房裡堆著的幾乎有半人之高的奏摺,此刻完全就成了擺設,根本沒有動過半分。

  蜀國的天已經熱了起來,花城覺得自己的衣服已經叫汗給打濕了。真心想伸手擦擦汗,可惜他不敢。

  但凡你是個能喘氣的,誰會看不出如今桌案後那看似雲淡風輕的男子,實際上心情不好,非常不好!

  而他心情不好的後果,往往是非常恐怖的。

  「噗通。」花城到底是年齡大了,一個沒有忍住將手裡的浮塵掉在了地上。

  「老奴該死!」

  花城瞬間嚇得半邊身子都涼了,整個人都匍匐在了地上。他永遠都不會忘記,爺在去燕京之前,一個侍衛曾經不小心打斷了爺的沉思。

  結果,爺便叫那人以後永遠都不用沉思了。

  死人哪裡還需要沉思?

  「什麼時辰了?」低悅慵懶的嗓音緩緩說著,聽起來似乎並沒有半絲的不悅。

  花城卻仍舊跪著不敢動彈,爺一向喜怒不行於色,他即便心底已是一片驚濤駭浪,臉上還是那般的從容而淡然。

  「快午時了。」花城小心琢磨著洛夜痕到底在想些什麼。

  「恩。」洛夜痕卻挑了挑眉。

  明顯帶著不滿的強調立刻叫花城再度低下了頭。

  「都快午時了,你怎的不早點叫爺去上朝?」

  花城噎了噎,只覺得從額角划過大滴冷汗:「爺,今日是沐休日。」

  他現在可以非常肯定,爺就是看他不順眼了。瞧瞧,這不是就開始找他的茬了麼?

  可是,爺您找理由也該找個靠譜些的,這沐休日叫人提醒上朝,不是……

  「原來今日沐休?」低悅的聲音淡淡的說著,尾音些微有些上揚。

  花城咬了咬唇,他是自蜀國先帝一朝便伺候著的老了,一向自詡長了顆七竅玲瓏心,最是能猜度帝王的心思。

  如今,再度歸國之後洛夜痕的心思卻怎麼都叫他猜不出。於是,他一時之間沒敢說話。

  「呵呵。」花城的心思正自百轉千回,突然聽到頭頂上傳來的低低的笑聲。

  「這日子選的可真好,竟是沐休日也不許人快活的麼?」

  花城一愣,這又是個問句。但是顯然,爺的問句並不是要他來回答。

  「花城,你說她心裡如今可是……恨毒了爺?」

  「這個……」

  花城越發的心裡沒底了,他不用問也知道爺此刻口中說的那個她,該就是君王妃文青羽。

  可,這話叫他怎麼回答?

  要他說就是那個女人不知足。

  自古來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何況爺那麼尊貴的身份,有個三宮六院本就是尋常不過的事情。

  爺才不過納了個側妃,那女人居然將前蜀後留給爺的簪子都給砸了。如今,居然還將和離書貼的滿大街都是?

  爺才是君王好吧,要和離也該是爺提出來。

  什麼時候輪到一個女人這麼指手畫腳了?

  花城是個人精,他雖然不知道文青羽和洛夜痕到底怎麼回事。卻一眼就能看得出自己爺對君王妃大概是真的很在意。

  不然也不會為了她動手處置了地魁。

  所以,這種話還是不要說了吧。

  「她自然會恨爺,實際上爺希望她越是恨越好。」洛夜痕抬起了頭,半絲光彩也無的狹長鳳眸也不知道看向了哪裡:「只有這樣,才對她有好處。」

  「爺。」

  飛玄閃身進了御書房:「公主那裡有收穫了。」

  洛夜痕眸光一閃,立刻站了起來:「走吧,去看看。」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御書房,花城極有眼色的立刻跟了上去。

  如今的情形似乎越發的叫他看不懂了,爺對公主似乎並不怎麼有情。

  起先,冊封大典上便是遲遲都不肯在文書上落印,要不然又怎麼能夠叫王妃一句話就將儀式給中斷了?

  中斷了也就中斷了,公主如今仍舊是公主的身份。

  可是,爺卻將宮裡很多重要的事情都交給公主去做了。

  作為如今蜀國王宮裡面唯一的女主人,宮人們曲意逢迎的有,不屑挖苦的有。

  只有他半點不曾有過表示,因為,他實在拿不準爺對於公主究竟是怎樣的態度。

  ……

  越往北去,似乎天氣越發的寒冷。

  馬車最近行進的速度並不快,晃晃悠悠的終於停了下來。

  文青羽最近這幾日精神不錯,如今等著馬車挺穩了,也掀起了車簾往外看了看。

  眼前分明是一個村莊,這村子規模不小,一眼望過去密密麻麻的都是房子。

  玉蒼瀾如今正站在村口的界碑旁邊,文青羽飛快的瞄了一眼界碑,上面臨仙村三個大字深刻而明晰。

  大約原先是用朱漆塗過的,也不知經過了多少的風吹雨淋。朱漆的顏色已經剝落的一塊一塊,唯有歲月的風霜卻沒有將村名給抹去。反倒更加的醒目。

  出人意表的是,村口居然站著密密麻麻不少的人。一眼望過去男女老幼應有盡有。

  玉蒼瀾一回頭,朝著文青羽招了招手,看他的神情似乎頗為愉悅。

  文青羽便叫雨蕎扶著她下了馬車,一步步朝著臨仙村的界碑走了過去。

  四下里一片寂靜,村口的村民突然間就齊刷刷住了嘴,一雙雙眼睛直勾勾都看向了文青羽。

  那些目光中有探究,有欣喜,有疑惑有躊躇,卻獨獨沒有算計。

  「羽兒快來見見秦公和龍婆。」

  玉蒼瀾一把扯過了文青羽的衣袖,幾乎是連打帶拽的將她直接給拖到了村民們面前。

  村民正前方站著一對神采奕奕的老人。

  男的身量不高,滿頭的頭髮幾乎都掉光了,只剩下嘴巴下面長長的鬍鬚。

  大約是因為頭髮少,所以他極愛惜自己的鬍鬚。雪白的鬍鬚油光發亮還給編成了一條麻花辮子。辮子稍上用紅色的綢緞綁著,看起來很是喜慶。

  女的滿頭的頭髮白的不剩下半點的黑,整整齊齊在頭頂盤了個圓髻。

  山野人家本也沒有多少財富,老太太的頭上並沒有什麼搶眼的珠寶,卻帶著個花環。

  北方的天氣很冷,這一路走來文青羽幾乎都沒有見過什麼花。

  但老太太頭上的花環色彩卻極是明艷,一看就是新鮮採摘下來的鮮花編的。這也讓她站在人群里異常的醒目,即便是雙十年華的女子,也沒有她醒目。

  如今,兩個老人兩雙眼睛充滿了慈愛的都定在了文青羽身上。

  「像,真是像極了。」秦伯伯猛然間一撫掌,笑聲極其響亮,悶雷一般震得人耳膜生疼。

  「瞧這神韻,瞧這氣度。果真是小翊翊的種。」

  「胡說什麼。」龍婆臉色一瞬間就沉了下來,抬手毫不猶豫便朝著秦公的光腦袋拍了一巴掌:「這個面相分明就像足了沁丫頭。」

  龍婆那一巴掌顯然沒有半點遲疑,拍在秦公後腦勺上發出巨大的一聲脆響。

  可是秦公顯然並沒有生氣,反倒咧著嘴笑的很是開懷。

  「老婆子說的是,就是像沁丫頭。瞧那個眉眼,那個身段,簡直就跟沁丫頭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胡說。」龍婆卻又瞪起了眼:「這丫頭分明就比沁丫頭長的還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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