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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將計就計

2024-05-09 22:31:29 作者: 少尹

  朝堂上,幾員大臣咄咄逼人,袁一為了不引火燒身,勢必會想辦法斬斷這案件里,一切有可能指向他自己的關鍵線索、關鍵人物。

  他會讓彭應松拿到這案子,但怎麼也查不下去。

  最終,只會沖朝野里找一個替罪羊,將所有的罪名推給他。

  而現在最有可能成為那個人的,便是蘇辰和袁冰。

  「這不是第一次了。」他說,「我爹米元思當年,面對的就是這個局面。」

  蘇辰一邊說,一邊提起旁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當時要查他的人是輔國公,聚集了朝中說得上話的十幾員大臣,也是如今日這般,將聖上逼到必須徹查的境地。」

  

  「輔國公為人正直,沒什麼心眼,是保皇的世家大族裡被推選出來的代表,也是一門心思剷除閹黨的朝中重臣。只是老一輩的法子太過中規中矩,閹黨在哪裡製造出了缺口,就從哪裡切入……」他吹散了水面上溫潤的氣,潤了一口嗓子,「如果管用,怎麼可能還會有如今局面?」

  他看著杯中倒影,深沉的講述著。

  「當時,輔國公就要從我父親入手,扳倒袁一。」

  想法本身沒有這麼大問題,唯一的問題是,當時的袁一意氣風發,正站在權力推就的巔峰上。

  他有人,有手腕,足夠狠毒,無所畏懼。

  相比之下,保皇派的老臣們,除了剩下曾經輝煌的過去,什麼也都沒有了。

  他們甚至瓜分不到皇權,更別提與閹黨抗衡。

  只能義憤填膺地站在道德制高點,一五一十地細數閹黨這些年的罪責,除此之外,什麼也做不到。

  「他們天真地以為,閹黨會有所謂的道義。」蘇辰輕笑,「如果有,大晉走不到今天,皇室走不到今天。」

  話說到這裡,君歌的踩著凳子的腳根本沒動。

  她探身前傾,雙手抱胸,自上而下的瞧著蘇辰那雲淡風輕的樣子,毫不客氣地說:「你嘰嘰歪歪這麼多,別以為就能順利的岔開話題。」

  她冷哼一聲:「說,你到底要幹什麼。」她頓了頓,「或者要怎麼做,才能把你從這件事裡摘乾淨。」

  她微微眯眼:「別跟我說什麼你也要走你爹的老路。」

  她「和顏悅色」的抬手拍在蘇辰的肩頭上:「你沒找回我爹的屍骨前,就是天皇老子、地藏菩薩一起來要人,也休想把你從我手心裡帶走。」

  屋內極靜。

  屋檐上,更楊嘴角咧得快要碰到眼角,腦袋貼在瓦片上,生怕漏掉半句。

  可君歌話音一轉,十分正經:「你爹當年是因為沒得選,但如今不同了,袁一老了,他把持了太久的權力以至於閹黨內部是割裂的,他後繼無人。」

  君歌挑眉看著蘇辰:「聰明如蘇大閣領這般,當不會傻乎乎地自告奮勇往斷頭台上湊熱鬧吧?」

  蘇辰仰著頭看著她的面頰,許久,抬手當著自己的半張面頰,別開目光,小聲道:「我孤家寡人一個,就算真去湊個熱鬧,也沒人會惦記。」

  君歌的眼角直抽抽。

  「孤家寡人?」她咬牙切齒,深吸一口氣,「我不是人?」

  她湊得更近了:「前幾日還在信誓旦旦地說我吃你灶房的飯,住你蘇府的東廂房,還家暴打斷你的肋骨,享受著只有當家主母才有的待遇。這一轉眼,你蘇大人就孤家寡人了啊?」

  「歌兒竟這般仔細我。」他故作埋怨,「也不見給個名分的。」

  君歌的後背僵了。

  她詫異地歪著腦袋看著蘇辰:「名分?!」

  蘇辰鄭重地點頭:「名分。」

  君歌倒抽一口寒氣,這怎麼說著說著把「名分」兩個字都擺在檯面上了?

  她驚嘆:「哎你們京城的公子哥不是一個個都風雅含蓄,翩若驚鴻,出口成章……」

  「你得對你自己有個清晰的認知。」蘇辰打斷了她的話,「你是北境人。」

  還北境……就南境西境天皇老子境,也沒有這種找女人要名分的風俗啊!

  「你沒見過,不代表沒有,你沒聽過,不代表不存在。」

  好嘛,蘇辰三言兩語,懟得君歌蒙在當場。

  細細想來好像也確有幾分道理,但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又說不出是哪裡不對。

  「這樣吧。」蘇辰深吸一口氣,手指微微撩起君歌的下顎,「若是君大人事後,肯給我這無依無靠,連身份都是假的,也沒了任何親人的孤兒一個名分的話……」

  他微微眯眼:「我倒是可以拼一把。」

  君歌看著他,震驚的五官各有各的想法,組到一起已經是無法描述的模樣。

  她伸手探了探蘇辰額頭的溫度:「這也不燒啊……」

  蘇辰挑眉,抓住了她的手,完全不給她岔開話題的機會:「歌兒還沒回應呢。」

  「想來,初次見面你便把我壓在身下,沒過幾日就說我長在你的心坎上,再往後半月信誓旦旦要養我,之後又眾目睽睽背著我去敲什麼七夕的鐘聲……」蘇辰直勾勾地看著君歌的雙眼,「事到如今,你連個名分都不給,你該不是怕了吧?」

  一個怕字,精準地踩在君歌昏頭的線上。

  「怕?」她嘴角抽抽兩下,「我的字典里就沒怕這個字。」

  她反手鉗住蘇辰的手腕,一字一頓地說:「你不就要個名分麼!給你便是!」

  說完,她冷哼一聲:「前提是你得活下來,還得帶我找到我爹的屍骨。」

  「一言為定。」蘇辰笑起。

  他猛然起身,嚇了君歌一跳。

  瞧著她怔愣的樣子,趁著她反應過來之前,蘇辰頭也不回地就往外走,大手一揮:「誰要是反悔誰是孫子!」

  說完,邁過門檻就往院子外走:「更楊,入宮。」

  直到他走遠,君歌才回過神:「壞了!中計了!」

  這哪是什麼「說不準會死」,這分明就是「誰死了他也不會死」!

  她想追上去,可身後堆成山一樣等待鑑定的指紋和腳印,就像是無數雙手,扯著她的腿,邁不開半步。

  「該死!」她咬牙切齒,「這分明就是故意的!」

  她轉過頭,叉著腰長嘆一口氣。

  陽光穿透窗戶落在她面頰上,深秋的一抹金燦,悄悄掩蓋了她面頰上盪起的微微紅暈。

  「不就是個家麼。」她走到書案前,繼續拾起做了一半的鑑定。

  卻怎麼都靜不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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