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咄咄逼人

  黃義的話精準的戳到了黃仁的心。

  「我們黃家在京城是制羊皮的，客人里有達官顯貴，也有普通人家。如果黃義真的殺了人，事情一旦傳出去，我們家生意就完了。」

  但最可惡的還並不止於此。

  黃義見他哥哥慌了陣腳，伸手就要五十兩銀子。

  「哥，你把銀子給我，我跑的遠遠的，等一會兒官府來了，你就裝瘋賣傻，他們就不會為難你了。」他抹了一把面頰，「現在你已經知道我殺人了，那咱們兩個就是共犯，是一條繩上的，要是我被抓了，你也跑不了。我們倆得一起去坐大牢，爹媽就再也沒人能照顧了。」

  「那你黃仁，就是千古不孝的黃家子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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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惡人先告狀，趁著黃仁亂了陣腳的一通慷慨陳詞，將原本就六神無主的黃仁，直接釘在了不肖子孫的柱子上。

  黃仁根本沒有細想的能力了，在這麼大的衝擊下，變成了「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他說怎麼辦就怎麼辦」的傻子。

  「但我也沒給他拿那麼多的銀子，當時家裡只有二十兩，就都交給他了。」黃仁說，「銀子剛給了，官府就上門了。我就聽他的話裝傻充楞，我本來以為能夠瞞天過海，結果就被帶到這裡來了。」

  聽完他說的這些話，蘇辰看向一旁的方正。

  他恭敬的站在那，不動聲色的點了下頭。

  意思是他到的時候，便和黃仁講的差不多。

  「你這弟弟有要好的朋友麼？」蘇辰追問。

  這一句話，讓黃仁渾身一抖。

  他半張著嘴，呆呆傻傻的看著蘇辰，半晌，如遭雷擊一般激動的說：「有！有有有！就是胭脂鋪掌柜朱東的兒子！朱玉權！」

  提到這個人，他格外激動：「就是他，害的我弟弟沉迷賭博！幾個人天天聚在一起往賭場跑！就是他！」

  從黃仁的口中聽到了前期調查時沒有納入範圍內的名字，蘇辰眸色沉了不少。

  「朱玉權是個什麼樣的人。」

  黃仁想了想：「……除了貪玩了點，好賭，其他也沒什麼太大的問題。」

  「他今日晌午是和朱玉權在一起麼？」

  「這……」黃仁搖了搖頭，「這個我就真不知道了，他們平日裡來往根本就不會告訴我的。」他嘆一口氣，「怪我第一次抓到他賭博，動手打了他，之後他都不樂意在和我說任何朋友的事情了。」

  瞧著他自責的樣子，蘇辰深呼吸一下：「嗯，確實是怪你。」他冷笑，「和善」的說，「打的太輕，訓的太柔，才有此一天。」

  「官爺，話也不是這樣說的，主要是打不過啊！」黃仁委屈，抬手比劃了下高度，「他長這麼高了，又壯，根本不是對手啊。」

  看著黃仁完全不覺得有什麼問題的樣子，蘇辰無奈，不再跟他理論。繼續這麼說下去，會讓他覺得黃義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是突然中邪，性情大變，一夜就變成這樣了。

  「那……」

  「你這說的，就像是你弟弟是一夜之間才變成現在這樣的。」

  蘇辰一愣，詫異的看向君歌。

  她繼續道：「早怎麼不管？十四五歲，你不會告訴我他還是個孩子吧？」

  夕陽下，君歌難以置信的看著黃仁，蘇辰難以置信的看著她。

  這還是剛才那個扯著他的胳膊，讓他不要太咄咄逼人的君大御史？

  最絕的是，黃仁完全沒聽明白君歌的意思，十分無辜的反問：「他……他難道不是個孩子？」

  君歌的拳頭緊了。

  「他是孩子！是孩子啊！」不等君歌再開口，身後忽然傳來陣陣呼喊聲。

  京兆府門口，更楊押著黃義走在前面，

  他眉頭緊皺，身後跟著兩個四五十歲的中年人，正邁過門檻，揮著手沖府衙里一個勁的吆喝：「官爺！我們家孩子還小！官爺不能就這麼抓走了啊！」

  兩個人說完，走到正堂前，一眼看見了黃仁。

  「好你個黃仁！原來是你！原來是你害了你弟弟！」說完，黃家夫人仰著手就要打過來。

  「娘！」黃仁高呼一聲，「都這個時候了，您還在說什麼啊！人家指紋腳印的齊全的很！」

  黃仁話還沒說完，他娘就扯過放在一旁的殺威棒，揚著手就衝著黃仁打了過去。

  一時間，公堂上鬧成一片。

  一個在前面跑，一個在後面打，中間的方正和兩個衙役反倒成了中心點，平白吃了好幾棍子。

  真正犯事的黃義，正像是沒事人一樣，手帶鐐銬還撞了更楊一把：「喂，有喝的沒？」

  蘇辰和君歌並排站在一旁，看著眼前混亂的一幕，很是默契的往後退了好幾步。

  「瞧著他們這樣子，我都要恐婚了。」君歌呲牙咧嘴。

  她性子雖然大大咧咧，但平日最煩吵鬧。

  能在蘇辰府里住下來有個很關鍵的原因，就是安靜。

  這點，蘇辰和她無比相似。

  「我蘇家沒有這種鬧騰的。」蘇辰淡淡說。

  君歌聞言，驚奇的看著他：「合著你是對你小時候有什麼誤解啊……」

  蘇辰挑眉：「你若是不追著我打，我也不至於到處逃命。」

  「哎你這個話說的，你天天往我身上扔蟲子砸石子的，我不打你打誰？我都煩死你了！」

  蘇辰不以為意，沿著公堂邊緣往明鏡高懸的匾額下走去：「你不懂。」他說，「我當時就奇怪，為什麼你不懂，如今想來，倒是我幼稚了。」

  君歌詫異了。

  她看著蘇辰兩指銜著驚堂木，抬起手臂。

  「我那是喜歡你。」他說，「換了別人，我連欺負一下的念頭都不會有。」

  說完，「當」的一聲，驚堂木落在翹頭案上清脆的聲響，迴蕩在整個京兆府衙門裡。

  平日裡嗓音低啞的蘇辰，周身登時爆發出一股殺氣，他大喝一聲：「都給我肅靜！」

  屋檐上蹲著的幾隻麻雀，被他這一嗓子嚇飛了大半，被火紅夕陽籠罩的京兆府大堂，突然就起了寒意。

  蘇辰目光從眾人面上掃過，冷冷的開了口：「要是京兆府的公堂說不清，那就到六扇門去詳細說說，可好？」

  黃家眾人一愣。

  誰都知道六扇門是什麼地方，一時間都被嚇在了當場，不敢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