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喪心病狂

  京兆府尹方正趕到的時候，正瞧著君歌生無可戀的攙扶著步履蹣跚的蘇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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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林辭的妾氏，正面色驚恐，渾身顫抖的坐在角落裡，嘴裡一直喚著「敏兒敏兒」的名字。

  「這是怎麼回事啊？」方正見蘇辰好似傷的不輕，忙伸手攙扶。

  手伸出去一半，蘇辰一個側身躲開了。

  「不妨事。」他說，「誰打得誰負責。」

  方正愣住了，目光瞄見君歌那十萬個嫌棄的樣子：「……難不成是君大人打得？」

  君歌乾笑一聲：「有點後悔，力道還是用輕了，才打斷了一根肋骨。」

  話還沒說完，蘇辰「嘶」了一聲，面露痛苦，姿勢更加歪斜：「痛。」

  君歌「嘖」了一聲，忙扶著他坐在一旁的八仙椅上。

  蘇辰手一攤：「渴了。」

  君歌抿嘴：「你在茶攤喝了大半壺，還渴啊？」

  她無奈搖頭：「等著，我給你再去提一壺。」說完，轉身小聲嘟囔道，「屬魚的麼？」

  見她走遠，方正都沒回過神來。

  這可真是人活太久，什麼場面都能見到。

  他欲言又止的看著蘇辰，眉頭凝的很緊，小心翼翼的問：「斷了？」

  蘇辰點頭：「疑似斷了。」

  那就是沒斷。

  方正倒抽一口寒氣，十分欽佩的背過手去。

  此時，蘇辰指著身後蓬頭垢面，年約四十左右的女子，對方正說：「她就是林辭的妾，方大人一會兒帶到刑部去，讓她去見見屍體。」

  被蘇辰這麼一說，方正這才仔細打量了這女子一息，眼眸中閃過一抹同情。

  「方大人一會兒把她帶走的時候，千萬把她身旁的藍子『不小心』留下。」

  籃子裡是十幾瓶白色的罐子，方正有些好奇：「那是？」

  「毒藥。」蘇辰淡淡道。

  京兆府為官十幾年的方正，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先是愣了一下，但他轉念一想，便明白了蘇辰的意思。

  他是在保護他。

  方正拱手行禮，鄭重的鞠了一躬。

  不多時，君歌提著茶壺回來，現場的封鎖也已經進行的差不多了。

  當時在這胭脂鋪子裡的眾人，被聚集在鋪子外。

  內院裡，畫師已經收尾，金十三帶好了手套，準備好做第一次初步驗屍了。

  皇城腳下，京城鬧事，居然會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刺殺兩個古稀老人，可謂喪心病狂。

  「當時我們都在前院，後院沒人。」胭脂鋪子的小二嚇白了臉，「昨日鋪子剛到了一批新品，今日賣的正火。這前院人手都不夠，沒人往後院去的。我當時也是去個茅廁，回來的時候就聽見先是咚的一聲，然後咣噹噹，接著嘩啦啦響了一陣子。我正納悶呢，回頭就瞧見那門嘭的一下開了！」

  小二一邊說，一邊張牙舞爪的描述著當時的場面。

  「好傢夥，我就瞧著我們掌柜的一身是血的側著身子就出來了，搖搖擺擺的，指著我仿佛要說什麼，還沒張口，撲通一下就倒下了！」

  說到這，小二一陣惡寒。

  「我忙上前想要扶他，結果把人翻過來一看，他身上全是血，把我嚇壞了，我就趕緊進去喊夫人。」他抬手，指著後面的二層小樓，「我的媽呀，一進屋子，瞧見的就是你們看到的那個模樣了。」

  屋內，滿地狼藉，櫃門錢箱大開著，夫人手腳被綁在椅子上，早就沒了氣息。

  小二顯然是受到了巨大的驚嚇，邊說邊抖，嘴皮直哆嗦。

  尋常人一輩子都瞧不見的場面突然出現在面前，確實太刺激。

  「血跡多麼？」一旁君歌突然問道。

  「多！多得很！」小二邊說邊深吸一口氣。

  「我瞧瞧去。」君歌將手裡的茶壺放在一旁，轉身之前又叮囑了一下方正，「方大人，他肋骨斷了，你儘量別讓他走動。」

  不等方正應聲，她便帶上手套，往後院走去。

  途徑林辭小妾的時候，衣衫襤褸的女子突然起身，一把抱住了君歌的腿：「您是御史吧！救救我的孩子！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

  這突然一下，讓君歌愣住了。

  她蹲下身，忙伸手去攙扶林辭的妾：「夫人，您先坐好，坐好了慢慢說。」

  可林辭的妾氏死命的抓著她的腿，瘋狂搖頭，像是懼怕什麼一樣，說什麼也不鬆手。

  她將一旁的籃子推到君歌腳邊：「求求您了，求求您救救他，他才五歲啊！」

  「谷夫人。」蘇辰的聲音從一旁傳來，他仍舊坐在椅子上，目光望著林家妾氏谷雲心。

  「我會幫你把林敏找回來。」他說，「但是你現在，最好不要再引起更多人的注意了。」

  谷雲心驚恐的看著蘇辰，看著他身上六扇門的緇衣，那種由內而外發散出的恐懼，挑戰著她理智的極限。

  君歌伸手拍了拍她的後背，輕聲道：「你不要怕，我們今天本身就是來保護你的。」

  但古雲心聽到之後，更加驚恐。

  她抓著君歌的衣擺，抿嘴道：「御史大人的話我信，但是……」

  但是作為閹黨走狗的六扇門的人，說是來保護她，她著實難以信賴。

  看著她萬般恐懼的模樣，君歌伸手輕輕拍著她，柔聲道：「相信我，我好歹也是『八府巡撫』，你都已經在我的面前了，我怎麼可能會由著別人傷害你？」

  八府巡撫，實際上是個並不存在的官職。

  但是君歌腰間的御史令所能夠涉足的範圍，恰好與戲本子裡「八府巡撫」是一樣的。

  谷雲心看著她，猶豫著，極為艱難的點了下頭。

  她緊著眉頭，將一旁的籃子又扯了回去，死死的抱在懷中，似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又蜷縮回了屋檐下的小角落。

  君歌回頭看了一眼面無表情，似乎對這樣的事情習以為常的蘇辰，想了想：「你們不要動她，等現場勘驗結束了，我們一起送她去京兆府。」

  聽到這話，谷雲心的眸子裡，騰起了一道希望的光。

  君歌微笑著拍了下她的肩頭，這才起身往後院走去。

  她本能的覺得，在這個時間點，出現在胭脂鋪的案件，怎麼想都應該不那麼偶然。

  就像是有什麼人，故意選在這個時候，阻攔了她和蘇辰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