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飛檐走壁

  事到如今，就算君歌再怎麼隱忍，也沒有辦法繼續坐視不管了。

  她看著蘇辰：「你幾次三番的迴避到底是為什麼？你迴避的到底是我，還是我爹？」

  「蘇辰。」君歌抿嘴，「我問你最後一次，我爹到底在幹什麼。」

  馬車行的慢了，蘇辰闔眼，直到車停了下來，也沒有回答。

  跳下馬車，他頭也不回的大步往六扇門內走，連一個回眸也沒有看向君歌。

  六扇門的金字匾額下，君歌心氣不順，一股火沿著胸腔往上竄。

  她手攥的很緊，眼睜睜看著蘇辰邁過門檻，轉過影壁，沉默著一言不發。

  「君大人。」柳南見她壓著火，嘆了口氣，「君維安大人臨行前，讓我們所有人跪在那以命起誓，不到事情結束的時候，絕不將那些內容告訴你。」

  柳南望著她，面上有些心疼，也有些無奈：「所以，蘇大人也是逼不得已。」

  「逼不得已……」君歌冷哼一聲，後槽牙磨的噌噌的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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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氣呼呼的往前走了兩步，又猛然停下，轉過頭看著駕著馬車要離開的更楊：「更大人！」

  她撇著嘴喊：「何以解憂？」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啊！

  更楊兩眼一亮，坐在車前，手持馬鞭指著君歌：「寒風酒樓！不見不散！」

  他故意吆喝的聲音很大，生怕裡面的蘇辰聽不見！

  一邊笑，一邊駕車，心裡美得像是開了花一樣。

  沒想到啊，看了這麼多年戲本子，這次自己終於有機會親自演一下男二。

  這個助攻，必須到位。

  只是更楊想太多，戲本子歸戲本子，現實歸現實。

  別說喝一杯了，自從停好了馬車就忙的腳不沾地。

  「於宜好不容易找到了需要的鑄銅匠，你去東宮告訴一聲。」蘇辰頭也不抬，「順便讓殿下去密道查三個事情，第一是十年之前入宮做宦官的名冊，第二是沈鈺當時在吏部是什麼身份幹過什麼事情。」

  「第三……」蘇辰頓了下手，「讓他把東西想辦法帶回來。」他捏著袖口蘸了蘸一盤的墨，沉著聲音說：「她很快就會知道真相了。」

  那時，蘇辰說過，他不能親口告訴君歌真相，但是君歌可以自己查。

  如今閹黨的罪證的碎片逐漸拼合，消失了四年的玄武劍重現天下。

  蘇辰知道君歌不傻，她一直站在蘇辰身旁，用自己的雙眼去看這世界的模樣。

  比起絮絮叨叨的追問，她這樣反而能看到更多的真相。

  但此時，更楊站在他書案前，一臉為難，細細算了半晌，覺得時間也來得及，才忙應了聲是，轉身就要走。

  「慢著。」蘇辰看著他，輕笑一聲，「回來之前再去一趟御史台，催一下彭應松，告訴他林辭死了，兇嫌極有可能就在他正調查的那群人里。你和他一起列個名單，姓名官職以及最近做過什麼，一個都不要漏掉，明天好摸排用。」

  更楊看著他不以為意的樣子，這下明白了。

  這人是根本不給自己去喝個酒的機會。

  他嘆一口氣，聳肩道：「我還約了君大人一醉方休，眼瞅著時間不夠，有勞大人代為轉告了。」

  說完，轉身就走，生無可戀。

  十月京城的天有了些許慵懶的意味。

  從晌午就開始緩緩聚攏的烏雲，直到暮色四合，漸漸落下雨來。

  蘇辰的馬車停在了寒風酒館的正門前。

  他抬手敲了兩下車壁：「風太大，怕驚了馬，在這歇歇腳，等雨過了再走。」

  車裡，君歌坐在他正面對，歪頭挑眉，一副「你絕對有其他目的」的樣子。

  蘇辰不言，他撩開車簾先跳了下去，回身向著君歌伸出手：「下來，今天我請了。」

  幾番反常的舉動，讓君歌無比警惕。

  她沒搭理蘇辰的手，瞄了他好幾眼，瞧著確實有些駭人的天色，不太情願的往寒風酒樓里進。

  掌柜的瞧見是熟客，笑成了一朵花。

  「店裡最好的清酒。」蘇辰淡言，往二樓的雅室走去。

  自從寒風酒館出了刑部捕頭一案後，這本就是京城第一字號的酒樓，多了不少八卦的酒客。

  大堂里熱鬧非凡，時不時能聽見有人高談闊論。

  「那程捕頭和汪捕頭，飛檐走壁，刀劍如光，唰唰唰就這麼揮了幾下，嚇得我匍匐在地，趕忙往門口爬。」

  這說的是當時在寒風酒樓，因為烏羽玉的作用，神智恍惚的程文清和汪明。

  君歌的腳步慢了幾分，望向那一桌酒客。

  「都是因為國色誤人啊！這兄弟反目，誰能想到竟然只是因為一個女人。」

  她站在那，想起當時辦案的場面，瞧著已經翻新過的寒風酒館，那一幕幕仿佛就在昨天。

  「君歌。」蘇辰扯過她的手，將她往自己的身後拉了一把，「人多眼雜。」

  君歌一愣，低下頭看著身上未換的緇衣，趕忙低著頭往樓上走去。

  屋檐下，占風鐸叮噹作響，聲聲陣陣。

  屋門關上的那一瞬，君歌背靠在窗邊，瞧著川流不息的河道，單刀直入的問：「蘇大門主一向不做沒有意義還耽誤時間的事情。」

  蘇辰坐在桌旁，雲淡風輕：「想請你而已。」

  他這幅不以為意的樣子，讓君歌鼻腔里長出一口氣，走到他對面坐下後，扯了常喝的汾小酒，滿了一整杯。

  「你這招對付別的人管用，對付我不太管用。」她說，「我從不相信沒有來由的好意。」

  「你不是想知道真相麼？」蘇辰沒動，「比起讓你自己冒險去查，有些外圍的東西，我還是可以告訴你。」

  「外圍？」君歌側身隨性的坐著，將信將疑的看著他。

  「你知道青龍衛四大閣領的事情麼？」蘇辰捏著袖口，抬手將君歌剛剛倒滿的酒盞，兩指輕捏，放在嘴邊抿了一口，「青龍白虎，朱雀玄武。」

  君歌蹙眉，等著他下句話。

  「對應的，有四把傳世的刀劍。」他淡淡的說。

  窗外小雨淅淅瀝瀝，蘇辰那低啞的嗓音不疾不徐的娓娓而言。

  整個京城被烏雲覆蓋，漸漸入了秋日的夜。

  路上行人匆匆，各色的油紙傘如同盛開的牡丹花，隨著夜雨輕柔的撫摸，在名為歲月的河水裡逆流而上。

  君歌瞧著眼前的夜景，起身走到窗邊，倚著窗台望著風卷的江湖，看著天地一色，點了下頭。

  「我知道。」她說，「青龍刃，玄武劍，白虎刀，和朱雀傘。」

  「那你知道，這四把武器當中，有一把消失不見了麼？」蘇辰垂眸，抿了一口小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