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一塌糊塗
2024-05-09 22:27:19
作者: 少尹
她直起腰,緩了口氣。
看似說的是這怪異的,兄弟反目成仇的案子。
實際上,君維安失聯這些年,君歌又何嘗不是用這一套話,來勸解自己。
「有勞君大人了。」蘇辰微微笑著,神情柔和了不少。
「麻煩的很啊!」君歌咂嘴,「雖然救人心切,但這第一現場還真是被破壞的一塌糊塗。」
「有抱怨,同京兆府講。」言外之意,便是他上來的時候,已經變成這殘局的場面了。
話雖如此,但君歌的勘察依舊細緻入微,不放過任何一個小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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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傾倒的斗櫃,破損的小桌,被長劍劈砍成兩半的掛畫,還有歪倒一地的酒壺,碎裂的酒盞……
她仔仔細細的將所有的位置檢查了一個遍,眨眼便是兩個多時辰。
她不結束,蘇辰不動。
就那樣背靠在窗口,細細的觀察著君歌的每一個細微的表情。
對於擅長側寫的蘇辰而言,這是最佳的,剖析她真實性格的機會。
在蘇辰的眼中,每個人所做的一切,皆是她真實內心的倒影。但這世間的規則與道德,會讓這倒影在展現的時候,有所扭曲。
只有在極為專注而放鬆的環境之下,呈現出來的才更接近真實。
比如當下。
一個面對著殘破不堪的,已經被破壞殆盡,幾乎沒有任何勘驗價值的現場,仍舊選擇一絲不苟,兢兢業業來完成自己使命,尋求真相的人。
她一定是個心思縝密,做事周全,對這世間萬物的理解,不片面,不極端,承認人與人之間詫異的可怕的人。
有自己的目標,有自己的規劃,以至於難以被任何人拿捏的人。
「有點意思。」許久,君歌說。
她注視著手裡碎裂的酒盞,微微蹙眉。
「這酒盞里可不止有酒的味道。」君歌伸手,將它遞給蘇辰,似笑非笑,「還有蒙汗藥的味道。」
說完,不忘記補了一句:「和蘇大人之前用的蒙汗藥是一個味。」
蘇辰的手在空中一滯,他喉結上下一滾,才神情不悅的把那碎酒盞給接了過來。
「你知道是我下的藥?」他清清淡淡的說。
君歌不以為意:「知道。」她微微笑起,「再怎麼說我也是江湖兒女,酒摻蒙汗藥是什麼味,我清楚的很。」
她看著蘇辰:「為什麼那麼做,是有合理的解釋吧?」
蘇辰不語,只點了下頭。
那之後,君歌竟然也真就沒問。
蘇辰將酒盞湊在了鼻子前面聞了一下。
確實有蒙汗藥的味道。雖然藥量很少,味道很清,但仍然聞得到。
「這就是十足奇怪的地方了。」君歌一邊說,一邊又拿起另一隻沒有碎裂的酒壺:「這屋裡當時,應該不止有三個男人,大概率還有個女人在。」
她微微眯眼,借著天光,細細瞧著酒壺上沾染的散粉痕跡:「寒風酒館是京城最大的酒樓了,後堂是沒有女人的。」
「一來是酒館裡酒鬼多,喝多了腦袋裡沒個數,姑娘在這裡做事不安全。二來是因為姑娘家用的胭脂水粉,多少都散著些香味,對以買酒為業的酒樓來說,有這種味道可不是什麼好事,會敗了酒客的興致。」
她邊說,邊走到蘇辰面前,將酒壺側邊的指給蘇辰看:「這種帶著花香鴨蛋粉,價值不菲,只有家境優良的姑娘才會面部和手上都拍上一些。」
可說到這裡,君歌捏著那隻酒壺,手腕轉著圈道:「可是呢……這酒壺最異常的並非是這鴨蛋粉。」
「壺是寒風酒館的壺,但這壺裡的酒可就不是常來喝的那種了。」君歌將酒壺拿在手裡,十分肯定的說:「那酒盞里是蒙汗藥,但是這酒里確是別的東西。」
「有,且只有這一罐,加了我不認識的玩意。」
聞言,蘇辰湊過去聞了聞,也沒能聞出來是個什麼東西。
「有沒有可能是毒?」蘇辰問。
君歌抿嘴。
她回憶了一下酒樓的紅柱子,說了一個驚人的假設:「有沒有什麼毒藥,能使人產生幻覺?」
蘇辰一滯,點頭道:「有。」他說,「走魂香。」
他說到這裡,話音很沉:「但那個東西僅有古籍記載,誰也沒真正見過。」
「金仵作呢?」君歌看著他,「善毒的金仵作,了解麼?」
這點,蘇辰不敢妄下斷言。
他看著君歌手裡的酒壺,先問了她一個問題:「你為什麼覺得這可能是使人產生幻覺的藥?」
星辰點點,君歌沉默了片刻,側過身,將身後全貌展示給蘇辰。
她沉默了許久,搖了搖頭:「目前只是直覺。」
君歌說:「習武的人,對身體平衡是最敏感的。」她頓了頓,「先前金大人說受害人是刑部的一把劍,而其餘兩人是他的搭檔。也就是說今日聚會已知的三個男人,都習武。可這個現場一點都不像是習武之人對打形成的。」
她指著室內的凌亂的現場,當中夾雜著幾條刀劍痕跡。
「比如我,出招出槍,一定有明確的目標,留下的痕跡就會是連貫的。但是這間屋子裡的痕跡,組不成連貫的模樣。」
君歌感概:「要查的東西很多啊……」
確實很多。
首當其衝的便是這房間裡的第四個人,那個留下散粉痕跡的女人是誰。
後半夜,蘇辰將掌柜的喚來,把酒樓所有的小二聚在一起,一五一十的從頭復盤。
一直到天邊泛起金黃,太陽漸漸升起,也沒能找出半點線索。
「這,君大人,還有這位六扇門的官爺,我這酒樓平日裡,客人大多是呼朋喚友的湊在一起,一桌上的人有常客也有頭回來的生面孔。」掌柜的十分為難,「這,我根本記不住誰是誰啊,確實記不得還有沒有人進去過,又有沒有人出來的。」
「但小人可以肯定,他們來的時候是三個人一起來的,因為對這種穿緇衣的官爺,小人都記得賊清晰。這三位官爺一來,就直接說要去二樓的雅室,就直接自己上去了。」
「那雅室之前有預約麼?」蘇辰問。
卻見掌柜的搖了搖頭,然後指著君歌道:「這不可能,這君大人是我這常客,她知道的,我這不預約,全憑先來後到。」
蘇辰挑眉瞧著君歌:「混的挺熟。」
話音剛落,就見更楊匆匆趕來,他湊在蘇辰身旁,沉聲道:「那左傑夫人聲淚俱下,以死相逼的要討說法,關大人快要頂不住了。」
「為什麼?」蘇辰詫異。
關風在刑部又不是一天兩天,見過的案子也不是一件兩件,但一整夜裡催著來找蘇辰兩次,確實罕見。
就見更楊抬手捂著半張面頰,神神秘秘道:「四角戀,空前絕後,搞不定了。」
那努力掩蓋自己八卦本性的樣子,把君歌都看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