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一丘之貉
2024-05-09 22:27:03
作者: 少尹
想要將她從六扇門趕走的原因,君歌明白。
三法司衙門有很多東西涉及到保密,有些秘密是不能讓無關的人知曉的。
但她現在不明白,蘇辰從時刻都想趕走她,到現在莫名希望她調任六扇門,這之間是哪一個環節出現了與之前不同的變化,使他做出這樣的決定。
在沒有弄清楚之前,君歌並不樂意下決定。
「是你父親。」蘇辰好似知道她在想什麼,坦言,「你不是在找他麼?」
君歌詫異的看著他:「又不急。」
蘇辰一滯:「不急?」
她點頭,愉快的笑起:「我前陣子收到父親的家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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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背手在後,心情大好的往永縣縣衙的方向走去:「他說最近風頭緊,讓我在你的府里安心住下,還說有不少殺手在追殺我,住在你那方便。」
蘇辰愣住了。
他看著君歌的背影,忙上前幾步:「什麼時候的事情?」
「就前幾天,五天前吧。」君歌嘿嘿笑了,「果然,呆在六扇門裡是對的。」
「信在哪?」蘇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迫切道,「讓我看一下!」
永縣的街道上行人稀少。
君歌看著他那急切的模樣,奇怪的瞄了他好幾眼:「那是我爹,又不是你爹。」
蘇辰這才發覺自己失態了。
他尷尬的鬆開了君歌的手腕,當著行人的面,拱手彎腰:「能不能讓我看一看。」
瞧著他鄭重其事的模樣,君歌有些不明所以。
她從懷中拿出一個錦囊,打開小口,把信倒了出來:「喏,別給我弄壞了。」
蘇辰忙雙手接過,他小心翼翼的展開,愣住了。
真跡。
是他熟悉的字體,熟悉的口吻,每一個筆畫都是君維安習慣的樣子。
蘇辰抿嘴,手指有些微微顫抖。
看著他一反常態的樣子,君歌驚了:「我爹是多久沒聯繫六扇門了?你竟感動至此?」
聞言,蘇辰才回過神。
他將信疊好,一言不發的塞進了君歌手裡的錦囊中。
他雙唇微白,沉沉道:「收好。」
他快步往前,抬手捂著自己的嘴,深深的吸了好幾口氣。
前腳剛剛回到縣衙,後腳更楊就踏著屋檐飛快的趕了過來。
「大人!」他急忙道,「出事了!你交代讓那老頭送來的籬笆,老頭一口氣全部燒了。現在李家兩個兒子和那個老頭都不見了。」
蘇辰蹙眉:「追。」
「得令。」更楊拱手,轉身就不見了。
楊川被衙役請回來的時候,正巧其餘的四個孩子全都到了。
上午沒來做筆錄的兩個十三歲的少年,此時面帶驚恐的站在大堂上。
他們的家人站在後面,像是沒事人一般,邊閒聊,邊聚在一起吃橘子。
「來來來,大人查案也辛苦了,吃橘子。」
君歌震驚:「公堂之上,嚴肅一點!」
「嚴肅什麼嚴肅啊。」那狗蛋的母親歪了下嘴,「我們家孩子好好的,啥也沒幹,有什麼可嚴肅的。」
說完,她又小聲嘟囔了一句:「就算真幹了什麼,大晉律令不是寫著呢,十二歲以下有豁免權。」
「不可妄言。」換了衣裳,面頰上仍舊是一鼻子灰土的楊川,冷冷道,「豁免權是聖上行使的,除非聖上下旨,我們任何人都沒有這個權利。」
蘇辰站在四個男孩面前,雙手抱胸:「本座再問你們最後一次,那日吳漢你們到底在什麼地方見到的。到底是正午剛過,還是夜裡一更之後。」
他將手裡的筆錄舉起:「上午的筆錄里,你們說的那些沿途的院子和人,本座專門去問了,不僅沒有人見到你們,還有人指出你們是在夜裡一起經過那條路的。」
他話音極寒:「趁本座還能和你們好好說話,早些說實話。」
蘇辰的話剛剛說完,幾個孩子裡最小的那個哇的一聲就哭了。
他指著另外幾個人:「是他們打死的!不是我!我沒動手!」
九歲半的狗蛋一看他指著自己,也慌了:「別瞎說!我也沒動手!是他,是他們,是他們四個把人打死了的!我親眼看著他們把人打死了!」
話音剛落,那個十三歲的少年飛踹一腳,將狗蛋踹倒在地:「他媽的老子就知道你們兩個嘴巴跑風,就應該都打死!」
吼完,他舉起手就要捶過去。
柳南黑著臉,就見他咣咣幾下,那揚言要打死人的孩子,被他用鐐銬栓起,跌坐在地上。
「冷靜了?」柳南冷冷道。
那周身發散出來的厭惡氣息,將那十三歲的少年怔住了。
此時此刻,大堂里說亂成一團,倒也沒有那麼誇張。
兩個孩子哇哇大哭,他們的父母再也不是方才輕輕鬆鬆吃橘子的樣子了。
一個個都嚇愣在了原地,震驚的看著眼前的場面。
「官、官爺,這是不是弄錯了?」狗蛋母親手心裡仍舊抓著橘子。
自己孩子小偷小摸,偶爾還會帶回來點值錢物什貼補家用,所以她不覺得偷點東西能怎麼樣。
甚至覺得被抓到這裡,大不了還錢不就完事了。
可是,她真的覺得自己方才聽錯了,他們說的是,殺人了?
蘇辰沒理會她,和楊川一起坐在翹頭案後,等著兩個孩子哭冷靜下來。
楊川看著兩個不滿十歲的孩子,再看看另一邊才十三出頭的少年,許久長嘆一息。
難怪找不到吳漢。
他把整個土丘都要翻遍了,連個人影子都沒找到。
他甚至以為吳漢離家出走,去了別的地方了。
臨近夕陽,烏雲漸漸聚在了永縣衙門的頭頂上。
等兩個男孩哭的沒有眼淚了,哭不出聲音了,蘇辰才敲了一下驚堂木:「說吧。」他冷冷道,「吳漢在哪裡?」
那個被銬住手腳的男孩,這會兒才終於有點怕了。
可沒等他開口,另一個也是十三歲的少年,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大老爺,我招!我招!」
他抬頭,嘴角努力扯出一個笑意:「早點招,能減少些刑罰對麼!我招!我都說!您問我!」
昔日狐朋狗友,現下公堂困獸。
勾肩搭背的所謂兄弟情,在刑罰面前,在生死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沒人想死,誰都想活。
一時間縣衙公堂里,四個男孩,加起來還不到五十歲的四個孩子,爭相叩首,爭相招供。
明鏡高懸的匾額下,這一幕太過震撼。
太過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