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一舉擊破
2024-05-09 22:26:41
作者: 少尹
京兆府,天光大好。
其實君歌心中慌透了。
蘇辰相當於是在空手套白狼,手裡除了那藥渣的證據之外,什麼都沒有。
沒有物證,沒有人證,全靠審訊技巧。
但凡廖明咬死不認,這證據鏈還真就串不起來。
從她的角度來說,蘇辰這一舉動十分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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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不知道,蘇辰其實成竹在胸。
六扇門經手的案子,大多數在三證之中都有不同的缺損,很難做到三證齊全再去抓人。
一來是詢問提審之後很難做到不打草驚蛇,人如果跑了,有可能就再也抓不到。
二來則是因為,比起三證串聯這樣耗費大量人力物力的破案方式,在一些影響不大的案子上,蘇辰更傾向於邏輯鏈破案。
只要邏輯鏈是完整的,哪怕證據缺損,也依然可以定罪,依然鐵證如山。
這對於難以找尋證據,亦或者早就過了很長時間的案件來說,是最簡單快捷的方式。
半年之前,廖明母親的所作所為,早就已經隨著時間的沖刷,不剩下什麼痕跡了。
同樣的,廖明自己的所作所為,也已經在歲月流逝里,很難再抽出蛛絲馬跡。
但這對於蘇辰而言,都不是困難。
難的是找到他的心理支點,並一舉擊破。
夏日的炎炎烈日,灼燒著片片黑瓦。
被點到了關鍵的藥的問題,廖明心中就像是被火灼燒一樣難耐。
而與他成鮮明對比的,便是面前這六扇門門主身上,發散出的透骨的寒涼。
蘇辰自上而下的注視著廖明的雙眼,面無表情,像是將他的一切早已看透。
他那般強大的壓迫感,某種程度上比灼心的正義之光,更令廖明感到絕望。
尤其是,當他不疾不徐,把廖明投毒所做的一切緩緩道來的時候,那如同地獄裡執掌生死冊的判官般清晰透徹的講述。
不得不讓廖明懷疑,當時的他,是不是就站在自己的身旁?
「你其實一直懷恨在心,但不是因為自己母親死了,記恨劉家。」蘇辰道,「你是因為,母親的一條命,竟然只能換回來十幾兩銀子而懷恨在心。」
廖明一愣,下意識的反對:「胡說八道!這種畜生不如的事情!我怎麼……」
蘇辰輕笑:「畜生不如?」
他若有所思般起身,繼續說:「你推著你母親的屍體來京兆府,請求為你母親伸張正義的時候,編織了那麼一大段的謊言,細數了劉家那麼多的罪名。」
他在翹頭案上拿起一張訟狀,拎在手裡,展示在廖明的眼前:「這字裡行間痛心疾首,恨不得與劉家同歸於盡……」他挑眉,「最終的訴求,卻只寫了白銀一百兩。」
蘇辰打量了手裡的訟狀一眼,毫不客氣道:「這上面,甚至連個道歉的要求都沒有。」他話音未停,「而你那時恰好,剛在賭場輸了白銀八十兩。」
「本座還真實第一次見到,將自己的母親草蓆裹屍,拋屍荒野,如今連個埋屍地都指不出來的人,打著為她討要說法的名義,來京兆府遞訴狀的。」
他的話無比犀利,像是一把刀,將廖明那還看的過去的軀殼,撥開了一層,露出內里那不堪靈魂的一角。
這個方才還淡定從容的男人,此時被人剝開了皮面,變得怒不可遏。
「我娘死了!我來擊鼓鳴冤有什麼錯!你娘死了你不來要求賠償麼!裝什麼清高!」
廖明面紅耳赤,渾身哆嗦:「人死又不能復生!我要他的道歉有什麼用!他難道不應該賠償我麼!我娘在他家做了這麼長時間的家僕,如今死在那裡,他們得是多險惡之人才能幹出這樣不聞不問的事情來!」
「你是有多壞!才會向著那麼一家人說話!」他紅了脖子粗了勁,雙唇在極度的憤怒里,微微顫抖。
這一翻話,震驚君歌老半天。
乍聽之下很有道理,可細細想來,關人家劉家什麼事啊。
偷了劉家的東西,慌不擇路的逃跑之後摔傷了頭,然後堵在劉家的門口要求賠償。
君歌深吸一口氣,抬手指著廖明道:「我警告你啊,說話注意點。」
她忽然開口,一時間成了眾人的目光焦點。
就聽君歌鄭重其事,一板一眼:「我們門主肺不好,頑疾,你要是給他添堵,他一口氣上不來,你這就是蓄意謀殺朝廷三品大員,你得賠我銀子。」
登時,堂上全員都懵了。
只有蘇辰聽出來了話中深意,黑著臉配合著咳嗽了兩聲。
「看!他快不行了!」
半晌,一臉迷茫的廖明瞧著她,上下打量了一眼:「有病吧?」
卻見君歌輕笑:「怎麼,自己說的時候就是振振有詞,換了別人就是有病了?」
她彎腰瞧著廖明:「你母親偷竊在前,本就因為偷竊這個動作,不再受到律令保護。她因為偷竊導致的一切後果,都是由她自己承擔的。不會因為她死了,她偷走劉家鐲子這件事就一筆勾銷。」
「因為偷鐲子,才產生她失足摔倒,傷到頭後死亡的結果,這是因果關係,這裡面有沒有劉家都不重要,換了張家李家,也一樣是這個結局。」
君歌背手道:「劉家沒讓你賠償鐲子,仁至義盡,你倒好,反過來罵劉家是壞人。」
她伸出手:「那正好,你把鐲子還來,咋們一碼歸一碼的審。先審你母親偷竊一事,再說你下毒毒殺劉家公子一案。我倒是要看看,這兩件案子關人家劉家什麼事,怎麼就壞成了不可理喻的模樣。」
看著堂下的場面,方正倒抽一口涼氣。
他震驚的看著君歌,往蘇辰身旁側了下身,小聲道:「可真是像極了。」
蘇辰點頭:「方大人別想了,我不會放她出六扇門。」
方正一滯,他可不是想把君歌放到京兆府來啊。
自己廟小,經不住折騰。
可他話還沒說出口,蘇辰便繼續道:「鐲子你得還,案子也得繼續審。你對你母親的死並沒有什麼感覺的,畢竟她是阻礙你發財致富的第一人。」
「沒錯吧?」他微微眯眼,自上而下的看著廖明。
這個被君歌三言兩語,用自己的邏輯堵了自己的去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