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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令人咋舌

2024-05-09 22:26:07 作者: 少尹

  曾經,明月高懸,米家的院子裡,米元思一邊下棋,一邊淡言:「虎符在楊江將軍被殺害之前就被閹黨偷走了。」

  棋盤對面,周啟穿著白色的斗篷,摸出一顆黑子:「兩種方法,其一,可以偷回來。其二,拉攏新上任地安將軍。」

  說完,他將棋子落定。

  米元思微笑著點頭。

  

  樹影搖晃,落在兩個人的身上。

  「還有第三條路。」他說,「你我早已不計成本,大可以將思路打開。」他看著周啟的面頰,「殿下可以廣尋天下能人志士,找一個能夠一眼復刻的匠人。央央大晉,歲月冗長,不忘初心,便定會找出那一人來。」

  周啟愣住了,他聽懂了米元思的話。

  「師父所言極是。」周啟笑起,「這三件事,徒兒會同時去做的。」

  米元思點頭:「孺子可教。」

  說來輕鬆,可等待的時間最是難熬。

  原本,周啟都快要放棄這個計劃了。

  但是沒想到,因為韓玉喜歡畫作,到最後還真讓他碰到了這麼個奇人。

  他看著已經下了馬車,越來越遠的蘇辰與君歌的背影,靠在車壁上,被一陣勞累席捲了全身。

  日日小心翼翼,太累了。

  望著極北方向的星辰,他由衷希望長夜能早些過去。

  第二日,因為太子在孫家鬧了一通,孫鑫偷竊之後反被毒死這件事,便在朝野里傳開了。

  一夜之間,門下省孫建在朝堂上顏面失盡。

  早朝時,一向是護犢子的周益龍大發雷霆,將孫建劈頭蓋臉地訓斥了一通,責成六扇門和御史台徹查孫鑫偷竊一案的同時,還得徹查太子在孫家一案。

  「朕可真是大開眼界!」周益龍十分憤慨,「你門下省要員,居然帶頭惡人先告狀!還堵人京兆府的門!」

  「呵!照你那理論,世人都不用幹活了!都出去偷銀子吧!偷到了那是本事,別人活該被偷。偷不到,餓死了,那就是他們防盜做得太好,涉嫌故意殺人!那得血債血償!」周益龍吹鬍子瞪眼,「呸!」

  孫建跪在朝堂正中,慫得像個霜打的茄子,半天憋不出一個字來。

  他目光從戶部張尚書面上掃過去,見他沒反應,便又哭喪個臉,望著袁一。

  但此事牽扯太子,袁一也懶得理會。

  畢竟,閹黨能在紫薇宮裡占有一席之地,有很大的原因是周益龍膝下僅有一子,且失智痴傻。

  袁一以力保太子正統為條件,同周益龍做了不少心照不宣的利己交易。

  在牽扯進太子的事情上,只要不動袁一的利益,那周益龍便是隨性處置,甚至袁一還很樂意幫一把。

  「六扇門既然已經介入此案,京兆府當全力配合。」周益龍叉著腰,難得硬氣,「這件事,來龍去脈,到底怎麼回事,給朕查得清楚明了!朕要昭告天下!」

  他歪嘴:「真不知道原來世間還有這種令人咂舌的歪理!」說完,再戳孫建一刀,「尤其是,信奉這歪理的竟然還是朕的門下省官員!」

  周益龍抬手給自己順著氣,嘴皮子氣得直哆嗦。

  他是故意的。

  畫師一案,太子早就打過招呼,讓周益龍想想辦法,尋個不那麼惹眼的時機,抬到一個萬眾矚目的程度。

  原本,周益龍反對太子親自插手。

  但他在閹黨眼皮底下,也確實找不出來第二個好辦法。

  如今,便只能期待蘇辰不負眾望,按照所有人計劃好的那樣,順著這條線,一點一點地摸下去。

  但一想到那個脫跳的君維安的女兒,據說比君維安本人還離譜,周益龍便深吸一口氣,咂嘴,心裡沒底。

  世間能人志士多有古怪心性,只是沒想到這還能跳過血緣,單靠姓氏傳承的。

  越想,周益龍眉頭擰得越緊。

  那天晌午退朝之後,蘇辰便帶著君歌往積善堂醫館去。

  它在京城北市的商街上,原本是家開了百年的藥鋪。

  可自從上一代傳人勤敏好學,拜師在御醫門下後,這裡就成了百姓最信賴的醫館之一。

  從馬上下來的時候,已近正午,然堂中仍是排著長長的隊伍。

  君歌探頭瞧了一眼,就看到醫館的學徒迎了上來:

  他行了個揖禮:「官爺,可是哪裡不太舒服?」

  君歌將御史令拿在手中,也回了個禮:「你家先生在麼?六扇門先前有來打過招呼,專為劉府公子的病情而來。」

  積善堂為劉樂思瞧病的人,是擅長調理的曹大夫,他在積善堂中有屬於自己的一間診室。

  此刻,他將一摞記錄著病人病情的記錄翻開,停在了獨屬劉樂思的那一頁上。

  「劉家少爺起初只是尋常的癰疽腫毒,後背因此起了一個膿包。」他說,「這是當時開的藥方,我都有謄抄一份相同的留下醫館裡,好在抓藥的時候核對。」

  「這種病不難治,按理說應該是藥到病除。」曹大夫說到這,忽而收了聲。

  「稍等。」他站在門邊,探出腦袋左右看了幾眼,而後將屋門關好,窗戶也扣上,才回到桌前,壓低聲音,又言:「癰疽腫毒確實是治療得當,已經消了,但是……」

  他謹慎抿嘴,手指指著病案最右的幾列小字:「上次我去摸脈看診的時候,卻摸出了氣血兩虧,以及滑脈,這不尋常。」

  「以我行醫多年的經驗,他並非簡單的病了,而是中毒。」說到這裡,曹大夫又拿出了一張方子,「因為不知道是何人下毒,又作何用,便開了這張解毒的方子。」

  君歌聞言,伸手將方子從他手中拿過。

  她有些詫異的問:「這方子也是一式兩份麼?」

  「是的,每張都是一式兩份。」

  君歌上下掃了一眼:「這就怪了。」

  如果曹大夫所言屬實,劉樂思身上的毒雖然不至於眨眼痊癒,但也不應該持續惡化。

  君歌蹙眉,先是恭敬行禮,才坦然詢問:「或許我這麼問有些冒犯,但事關人命,還望大夫如實相告。」她頓了頓,「敢問劉家少爺身中何毒,那毒,是這方子能解的麼?」

  聞言,曹大夫卻面露難色,搖了搖頭:「症狀雖然是中毒的症狀,但大多數中毒後的特徵,彼此之間都有交叉,所以單憑症狀,屬實難以推斷出到底是何物中毒。但是,對症下藥,以解決當前症狀為主的治療方式,便是您手裡這幅方子了。」

  「那大夫您上次為他看診,是多長時間之前?」君歌追問。

  「約摸著有半個月了。」曹大夫想了想,「但奇怪就奇怪在,這方子可是上個月月初我就開了的,不應該一點效果也沒有。當中我還調整了幾次配比,力求先解決他腹瀉絞痛的問題。」

  他搖頭:「但什麼都沒能改變,屬實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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