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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生無可戀

2024-05-09 22:25:33 作者: 少尹

  秋生愣愣地看著他。

  這個男人逆光而立,威嚴冷靜。

  

  他字字句句,戳進了秋生的心裡,戳進了她的靈魂里。

  她眼眶泛紅,雙唇顫抖,兩手捏著衣擺,攥得手背上,青筋爆起。

  秋生搖頭:「他不是善人。」她咬唇,猛然抬頭,目光灼灼的注視著蘇辰,怒吼,「他那樣的人,算什麼善人!」

  聲音迴蕩在整個飄香苑的大堂中,如一雙手,將漆黑的夜色撕開了一道口子。

  「他就是個人渣,連人渣都不如!」

  秋生的吼聲迴蕩在整個飄香苑裡。

  蘇辰微微眯眼,片刻才點頭道:「說出來。」他頓了頓,「你都做了什麼,又是為什麼做的。」

  他微微轉頭,對秋生示意了一把陳海:「說出來,他才會知道真相。」

  秋生看著蘇辰,終於開了口。

  時間倒轉回一切開始的時候。

  那個陳家的少爺邁進飄香苑的下午,秋生帶著最精緻的妝容,以極具魅惑的婀娜身姿,從陳千南的面前緩緩而過。

  這個好色之徒,只一眼,便被那年輕曼妙的身姿勾了魂。

  他一左一右摟著兩個姑娘,仍迫不及待地問:「哎!那個是誰?新來的?」

  老媽媽見狀,堆了滿臉的笑容,忙說:「那是我們飄香苑的花魁,秋生姑娘。」

  陳千南的眼睛都直了,一直盯著秋生的方向,他抹了一把嘴,毫不掩蓋那貪婪的目光:「就她了,小爺就要她了。」

  「這……」老媽媽面露難色,「這秋生姑娘只賣藝不賣身,怕是不合陳少爺的胃口。」

  誰知,陳千南黑了臉:「怎麼?不想做小爺生意直說,爺換一家!」

  他說的時候,老媽媽被嚇壞了。

  「老媽媽哪裡是陳千南的對手,就算為難,她也得親手將我推進去。」當下,秋生背靠牆壁,闔眼緩緩道來,「這本就是我們商量好的,我拜託她做的事情。」

  說到這,她吭哧一下笑出來:「但他沒有得手。我營造出一副清高冷傲,不為五斗米折腰的假象,成功的拴住了只有銀子,別的什麼也沒有的陳千南。」

  她說:「男人都一樣。」

  得不到的永遠在躁動。

  為了博得秋生一笑,陳千南可謂是煞費苦心。

  他包場,砸銀子,宴請四方賓朋,還為秋生寫詩寫詞……

  沒過多久,整個東山鎮都知道陳少爺對一個青樓里只賣藝不賣身的藝女,動了真心,一擲千金。

  「但是他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他的命。」秋生說,「我一直在等一個,他不顧一切,酒醉不清,帶我回府的機會。」

  說到這,她的話音夾雜著寒意:「只要有這麼個機會,我就親手送他下地獄。」

  她深吸一口氣,笑了:「而那一天,我終於等到了。」

  那日下午,陳千南依舊如往昔般左擁右抱,躺在秋生房間的絲絨毯上,聽著曲子,看著秋生在他面前曼妙的舞蹈。

  「先前大人說我說謊了,沒錯,我確實說謊了。彈箏的人不是我。」她苦笑,伸出雙手,正反瞧了好幾遍,「但我曾經也擅長彈琴吹曲……只是後來我發現了,這技藝並不足夠吸引陳千南的目光。」

  「我苦練了那麼久的舞,就是為了在那天下午派上用場,勾著陳千南的目光,讓他只注視我一個人,讓他變成我說什麼他就做什麼的傢伙。」

  秋生的目的達到了。

  陳千南看著那婀娜的身姿,不知不覺,酒過三巡,上了頭。

  他一心都系在秋生身上,不管秋生說什麼,陳千南都不再拒絕。

  尤其是秋生試探性的開口:「少爺,今夜您帶我回府,如何?」

  被美色誘惑的陳千南,只覺血脈噴張,哪裡還有什麼理智,當即就要帶她回府。

  他完全沒有注意到秋生在他的酒中,倒進了事先備好的毒藥。

  「那毒藥,是我重金求來的『密陀僧』。」她冷笑一聲,「當時不會死,兩三個時辰後,才會見效。」

  說完,秋生坐正了身子,從袖口裡拿出一個小瓶。

  她好似是要遞給蘇辰,得意的在蘇辰面前搖晃了幾下,笑的更是開心。

  而後,她猛然,拔開瓶塞就要往嘴裡倒。

  蘇辰一愣,驚覺之時,探身爭奪已是來不及。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嗖」的一聲,一塊黑石頭打中了秋生的手腕,那瓶「密陀僧」登時脫手,掉在地上,滾了很遠。

  蘇辰回眸,就見窗口上,君歌一臉沒睡醒的樣子,昏昏沉沉的坐在那:「蘇辰,你這就過分了,說好的重要的事呢?」

  她手裡還捏著一顆石子,望著蘇辰的神情十分不滿。

  瞧著那熟悉的黑石頭,蘇辰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腰間。

  果不其然,自己常備的那兩塊不知何時沒了蹤影。

  可此時也顧不上同她掰扯,他瞪了一眼跟在君歌身後的柳南。

  柳南呲牙咧嘴,差點被嚇脫了顏色。

  君歌則靠在窗框上,擺了下手,替柳南開脫道:「不怪柳大人,多虧那幾個殺手醒瞌睡,不然我還趕不上了呢!」

  另一邊,更楊往前幾步,撿起了地上的小瓶子,很沉。

  他借著燭火往裡瞧了一眼。又抖了幾下,掉出幾粒。

  那是種淡紅色的晶體,捏一下有些柔軟,發散著油脂一樣的光澤。

  更楊沒見過,他望向蘇辰,搖了搖頭。

  此時,蘇辰站在倍感挫敗的秋生身前:「之後呢。」

  兩次尋死不成的秋生,生無可戀的把頭別向一旁,許久才說:「他對我端給他的酒與吃食,不疑有他,一飲而盡。」

  那之後,就像陳府人看到的那樣。

  飄香苑的花魁秋生,攙扶著喝的爛醉如泥的陳千南,臨近亥時,踉蹌的往東廂房走去。

  「其實他那時的意識已經模糊了。」她說,「沿途一直在吐,幾乎是噴射狀的,吐的一塌糊塗。」

  「我怕極了。」秋生的聲音小了些,「我扶著他進屋的時候,他已經沒有了意識,他又胖又沉,我只能把他那麼扔在地上。」

  蘇辰:「而後你就直奔了書櫃,撬開了書櫃的鎖?」

  秋生點頭。

  「你拿走的到底是什麼東西。」蘇辰的話冷了。

  眼前,秋生滿面慵懶,調整了一下坐姿。

  她靠著牆,抬起頭,深吸一口氣:「現如今,說出來也無妨了。」她咧嘴笑起,「是以前,陳千南不擇手段從別人手裡得到的那些地契房契。」

  她抬手,比了半寸的高度:「有這麼多呢。」

  果然,一切的一切,最終匯聚到了陳千南的地契和房契上。

  蘇辰睨著她,緩緩蹲下身,與她失去高光的雙眸對視著。

  他話音和緩了很多:「那些東西現在在哪裡?」他垂眸,「那些東西你想像不到有多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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