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幽冥十層（中）

  她叮囑著伴當兒們：「背上箱子就跑，不要自己人擠來擠去，記得了？我數三下就關門了。」

  連柳如海也無語地看著她，這麼重要的事，她不應該早點說？

  「有我在，怕什麼？」她詫異，「我再開一次，不就好了？」

  「真的可以再開幾次？」小趙覺得錢財重要，小命更重要，懷疑細問。

  「我剛才不是試了幾回？」她指責伴當兒們，「你們都看到了。我試了三回。」

  眾人都覺得太不靠譜了。柳如海拍板決定：「應該只能開一次。」

  「有理，有理。」七嘴八舌。

  她想了想：「也可以這樣準備，老是驚動太祖陛下不好。一次就一次。」

  這回連細柳也想大罵，明明就是你根本沒把握。你還敢說能開幾次？

  ++

  

  她當成沒看到怒瞪過來的伴當兒們，地準備著，她又看向秦猛：「我的財寶分你一份。」

  他一笑：「好。」

  她震驚著，她以為秦猛會拒絕。

  她有點後悔。

  秦猛說：「以後不能在衙門裡做了，得有點積蓄。這一回我們寺里得罪了趙王，雖然有幾個師叔在趙王二世子那裡做供奉。也得花些錢上下打點。」

  她深以為然。秦猛可能再沒有機會出仕了。就憑他今天背著太孫到了這裡，他的前途就完全不可能了。

  「今日一別，也許以後就難見。」她對秦猛拱手，「秦兄照顧我頗多。有半師半友之誼。山水相逢，江湖路遠——」

  秦猛看著她，跟前的人都往上走去了，他想了想，欲言又止。

  他懷裡有封舊信。

  是圓光大師死前從寺里寫來，同意他的婚事，師傅同意她找個身體有病的內宅丫頭結親的。

  但秦猛終究是沒開口，點頭：「若是有事，送信到莆田來。」

  ++

  她盤坐在壇底，陵門打開之時，她像是自語而問：「冬冬這兩年如果是楊平粹，以前又躲在哪裡呢？」

  一道灰光，在陵頂乍亮，衝進陵門。

  連柳如海都意外，便被灰影搶先一步進門。

  南十二恰好趕到，長笑一聲：「冬公公，把遺詔留下！」

  ++

  趙王營中。

  李國公發病，抓傷了趙王爺。無奈只能被世子下令，亂箭射死。

  而趙王在入城前，親自為李國公設祭，說他是被惠文陛下的死士刺客所殺。

  秦王世子李書玉，終於找到了行刺的機會。

  他忍耐，跟隨趙王入城，他喬裝為鐵騎之一隨趙王直入皇宮，就在承天門開啟的那一刻，秦王府死士們從宮牆夾道衝出來，行刺先行的趙王世子。

  而李書玉在混亂中，悄到了趙王爺身後。

  但最後一刻，李書玉突然改了主意，不對，中計了。他看到身後有引龍諜圍過來了。

  他不退反進，九幽八蓮身裂閃而開，貼近了趙王，小聲：「柳在田？」

  趙王轉眸看他，微笑：「是我。」一掌拍出。

  秦王世子豈會被擊中。

  「我有八蓮身護體。」他早就甩出一包藥粉，散落了柳在田一身。狂笑聲中，秦王世子揚長而去：「原來趙王，根本沒能來京城。他一定還在徐州城外！」

  他把一支響箭甩向空中，想傳信讓人急馳傳信去徐州城給梅國公。但萬箭齊發，趙王親衛把他的響箭竟然射了下來。

  李書玉在半空中，也被射中一箭，看到這一幕，黯然嘆著：

  完了。

  他秦王一系本是想與趙王對峙，困守京城，將來以長子庶支之名，繼承皇位。

  但現在，連他自己也逃不出去了。

  「世子，快走——」負傷的文生太監撲上，雙掌拍到李書主的雙足，送了他一程。

  九幽八蓮身，再一次在半空中閃幻而出，各奔一方。

  分不清是誰是真正的秦王世子。

  柳在田一對灰眸盯著這八個幻影，雙手一揚，也把一股輕煙甩到了空中。

  八蓮身同時崩散，李書玉突然間吐出一口血。

  他從半空摔了下來。

  重重摔到了鐵騎中。

  柳在田外表是趙王爺，坐在馬背上，勒馬笑道：「你先中了碧影、天山之毒，後中了無生老母散，又吞服大量福壽丹。全是急猛熱毒。本應該躲著再修煉三年把毒素除掉，居然還敢出來行刺？你以為——九幽八蓮身是這樣容易練出來的？」

  秦王世子在地下被亂刀架住，卻也笑著看他，狂笑不已：」你不敢殺我！」

  柳在田又笑道：「秦王，已經被南康侯刺客殺死在路上。南十二沒告訴你嗎？我卻早料到，惠文帝心胸狹窄，他的帝位不保，你們秦王也不要以為能漁翁得利。」

  李書玉的笑聲嘎然而止，他被亂刀砍殺，死不瞑目。柳在田哈哈一笑：「你若是少吃幾分熱毒丹散，根本不會出來行刺。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根本不知道，南十二就是用無生散把你煉成個沒腦子的傀儡！」

  若是識藥性的何老尼還在府中，南十二是絕不敢如此的。

  路邊的百姓里，曹爹子和柳鶯家的老公周大石，二人都看到了秦王世子被殺，臉色青白地擠出去，二人悄悄回徐國公府向世子妃報信。

  但趙王世子縱馬而過，不經意間，瞥到了曹爹子，不由得微怔。他分明認得這人是宋家大小姐的心腹家人，便向自己的一個親衛打了個眼色。

  世子親衛悄悄追在曹爹子二人身後。

  宮門前，鐵騎們斬下李書玉首級，趙王世子派人來問：「先生安好？」

  柳在田一身趙王袍服，今日替趙王出行誘殺刺客。他低頭看看自己身上被李書玉灑到的藥粉，慢慢彈去，道：「無事。」

  這點微末小技，想把毒通過他，傳給趙王。

  他當然要讓秦王世子如願。柳在田微笑：「請世子派人稟告王爺，可以進宮了。」

  ++

  李書玉被殺之時，皇陵中，冬公公也被南十二和柳如海同時重傷。

  他從半空中落下，他的師姐英英、晏晏不知從哪裡搶出，一把拖到他，轉身就走。

  「把遺詔留下——！」南十二大喝。

  英英不耐煩回身一劍：「在裡面！沒拿出來！」

  南十二霍然回頭，卻看到樓細柳。

  細柳飛撲而至，先搶到了外槨棺上的一隻玉盒。

  「柳先生——！」

  她把玉盒丟給了柳如海，柳如海可沒有上當，果然，半路上秦猛衝到，一把抓到了玉盒。

  南十二撲上爭奪，樓細柳幾個趁機脫離廝殺飛去扛箱子搶財寶。

  果然，皇槨四面看著是金漆的雕花寶相高牆，細看全是一隻只漆金箱子砌成。

  ++

  小太孫看著陵門打開，佛光四射中能看到太祖皇槨。

  他跪了下來，喃喃合什。

  羅媽媽手持鳳蕭，站在一邊護著殿下，暗暗可惜這小太孫性情明慧，卻命運多磨。

  路上隨他進來的東宮忠臣、錦衣衛忠臣，都死光了。也不知這孩子心裡受不受得住。

  這時就聽得壇底傳來動靜，曹夕晚大喊一聲：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