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暗泉水寒（上）

  蘇錦天與馮均卿一言不合，就打了起來。

  南康侯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殺了馮均卿，於大事更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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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夕晚潛游著，從鐘山暗泉里鑽出來，衝著陽光一抹臉上的水珠兒。

  她剛爬上岸，便看到了小太孫。

  「哪裡？」細柳眯著眼睛，只看到一二里外的山間片片霜色松林，有山鳥驚飛。

  有不少人，但看不清。

  她笑而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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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如海倒是知道，她必定在小太孫身上施了什麼暗記或是藥粉。

  

  隔著老遠能把握到太孫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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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太孫，脖子上用天蠶絲繫著通天玉笛，臉上罩著黑面頭套巾，只露出五官，玉笛也被黑錦小披風掩蓋著。

  他悄悄地把玉笛放在嘴邊，用力吹了一下。

  沒有聲音。

  廝殺對戰的場子裡，倒是有不少人向他看了過來。其中還有一位臉色生氣的漂亮姐姐。

  他不認得羅生姬，但被羅生姬一瞪，他嚇得不敢動悄悄躲在了南康侯身後。

  高手聽到了。

  妖愛卿說，她也能聽得到。

  如果南康侯把笛子給他，他連吹十六次，她就會來接他。

  「為什麼是十六聲呢？」

  「以你的年紀，吹十七下就要喘不上氣了。會暈過去。」

  「……」

  不到最後關頭，沒有下定決心。便不要吹起玉笛，太孫明白其中的意思。

  這是一隻招妖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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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谷暗泉邊，四面松影密布。

  「玉詞你在這裡藏著。有事就逃。沒事就守著我們的乾糧包兒和衣裳。我出來還要換的。」她脫了水靠，這深冬的天氣，從暗泉里游出來後，水靠有點結霜了。她得抹一抹。

  此地松影連錦。柳如海也另找了一顆松後換衣。

  「是。」玉詞脫了水靠，穿上綠袍皮襖兒。

  玉詞她決定不進皇陵，李福寧走開前打量了她好幾眼，覺得她笨。

  「人各有志。」曹夕晚咳嗽一聲，「郡主，快點，要不要來了？」

  「我還沒有換衣——」

  「反正要下水，不用換了。只把霜抹掉。」

  她服了幾丸子暖身丸，轉身又要入水。

  岸上，樹影后在換衣裳的幾人都吃了一驚，叫著：「青娘子，我剛脫了！不用換衣嗎？不去殺馮均卿？」

  「讓他和宋成明兩敗俱傷，我們再坐收漁人之利。」她哼了哼，「我們進去找寶藏，分的人越少越好。」

  「遺詔歸我。」柳如海走出來，他依舊也是一身黑魚皮水靠。

  「哦，知道。寶藏你沒有份了！」

  她和柳如海開始分贓，「我記得裡面應該有幾件奇門兵器。搶到後，我們這幾個伴當兒分分，百福兒也有。小心，蘇錦天肯定也想要。細柳——你要是心軟就沒你的份！」

  「我一定搶過來。」樓細柳又把水靠穿上，扛著自己的青綠油布包裹兒出來。

  「錢財我們一人一半。」她繼續和柳如海說，「這個沒商量。」

  「可以都給你。」柳如海微笑，她喜上眉梢，馬上四面看看伴當兒：「大家都聽到了？」她深信重金之下必有勇夫，笑嘻嘻又看玉詞，「財寶你也有份。記得要守好退路。」

  「是。」玉詞眼睛裡頓時放光。

  柳如海早瞧出來。

  她的伴當兒里，最喜歡錢的是玉詞，又對服藥修煉、搶魔胎沒什麼興趣，性子穩。如此一來，曹夕晚反倒最相信她。

  當然，她最喜歡的伴當兒是細柳。

  小趙悄悄問：「遺詔？是什麼？」

  她神秘地低聲：「催命符。」

  「……」百福兒豎著耳朵偷聽到這三個字。小太監憂傷地被留下來，和玉詞一起守退路。

  但想想有一件兵器分到，他也很滿足。

  「會吹了嗎？」曹夕晚問他。

  他點點頭，很珍惜地吹了傀儡哨，不一會兒，林子裡冒出來一個綠袍傀儡。

  「一個少了，再叫幾個。你們一起守退路。」柳如海四面看了看，「這附近應該還有不少。」

  她一聽，便推測了，馮均卿因為被南康侯掃蕩了象豹房，逃出來沒有主的傀儡，都在這附近。

  「而且，南康侯的傀儡，逃出來不少。都往這邊來了。」

  「都是綠袍傀儡。」她不滿意。綠袍傀儡，是沒什麼智識，用聲音就能控制的傀儡。

  「灰袍的傀儡，去找你，或者找吳大娘了。」

  「……」她啞然。

  百福兒按她教的，只用一口清氣慢慢地吹，聲音就小，聽到的傀儡也少。

  能聽到的都是綠袍傀儡里的高手。

  他吹得頭暈腦漲，也只叫來了六個，曹夕晚尤是嫌少。

  她咳了咳清清嗓子，挺胸叉著腰。

  柳如海一看她這樣子，就知道她要高歌一曲了。

  「哦哦哦哦——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這是在唱什麼？

  亂鳥驚飛。

  祭壇前的三撥人，都看向了這個方向，但都沒有動。

  要進皇陵，必經陵前祭壇。青羅女鬼遲早要過來。

  「妖愛卿來了嗎？宋卿。」小太孫抬頭問南康侯。

  「……應該是。」

  而他與青羅女鬼的約定，她殺馮均卿和冬冬，他搶遺詔。這是在文華殿時就約好的。

  「宮裡的疫情處理了？」

  「沒處理。趙王要去的。以牙還牙。」南康侯當時也向她透了個底，「宮裡多半，沒有幾個人看出得病了。否則陛下的病早就被發現了。」

  曹夕晚辛苦地想，這是因為她和柳如海的功勞。

  她不一個宮人兒，不能去有主的宮殿上逛。但她和柳如海，很勤勞地在各處雜役、宮人群房撒過避疫藥粉哇！她想，本來是防著各群房裡人煙密集，低等宮人和太監們人數龐大，一旦傳疫得病，會傳給陛下。

  哪裡料到會是主位宮嬪們收到王府禮物？

  按禮，她們身邊都有很小心的嬤嬤們。

  「有人被收買了。」

  「處死了？」

  「殺了幾個，又故意留了幾個。」南康侯看著她。

  她正想著要不要去宮殿裡撒點藥粉，他道：「不必。這幾個宮嬪身邊的人被收買，是她們御下不嚴。本就應該死了。況且——」

  南康侯眼神森寒，陛下病重，後宮宮嬪，為陛下殉節同死也是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