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青衫白臉
2024-05-09 19:47:54
作者: 西山微
石明娘化為一道灰影,逃出院子,於長街飛檐間逃去了蹤影。
柳如海剛走到曹家院門前,皺眉看到她孤鴻遠沓的背影,他眼眸暗沉。
此女重傷了。
看身法,恐怕是鳳刀君的夫人石氏。
果然……
他轉頭看向百福兒:「走吧。」
百福兒自然是什麼都沒有察覺到。但他得了柳大夫的賞錢,也知道府里新太太今日身子好多了,必不著急。便陪著柳書生在巷子口的紀嫂子茶館吃了早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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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書生吃了一碗麵,想起曹夕晚回城後也沒有吃早飯,家裡無人冷鍋冷灶的,他又點了一碗肉絲麵,吩咐:「送到第十戶曹家。不用送筷子,她不愛用外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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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莫名其妙接了一碗麵,一聽是對面柳書生送的,沒好氣:「不要。」
她關上門,看著手裡的暗器筒——碧影霜天。
她從碧影鬼蘇錦天手上搶的。
只能用一次。
她回房,把銀筒放在桌上,凝視著。她本來以為,第一個來的會是戰百刀。
她會讓他……有來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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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霞碎散,殘紅如血。
石明娘逃回京城街巷深處一處宅院小樓,深閨秀房,侍婢們大驚服侍。
寄居的幾位客人,聽得消息,連忙來問侯。
但石明娘已經閉關治傷,不肯說被碧影霜天這霸道暗器所傷,只留了一句:
「中了計。」
客人們相顧失色。
不過是轉眼間,石明娘襲擊青鬼女鬼,敗於劍下重傷的消息,就傳遍了京城。
「果然是陰謀!」
「卑鄙!」
「無恥!」
「難怪她一路進城,身邊跟著個青衫的小白臉!黏黏糊糊的。我們都知道她最煩小白臉穿青衫。早就一劍殺了。石明娘就中計了,以為她一定是真成廢人了。」
「青羅她根本是拿小白臉做陷阱!引我們上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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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煩青衫小白臉的曹夕晚,正吃著府里喜餅墊肚子,她咬著餅兒,又到廚房把食材泡上,準備按小白臉大夫的食補方子熬粥。
小青驢在院子裡昂昂叫著。
「要吃嗎?」
她拿著喜餅問小青驢。她本來想去鋪子裡吃點熱面。
但,剛才柳小子讓人送面的時辰適到好處,他在院外應該看到了石明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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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摸過了兩個時辰,天色漸晚,她掌了燈。
門外響起了鸞鈴聲,她知道是柳如海出診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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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籠搖晃,宮中酒醋局王老檔王宅的燈籠掛在驢頭,可見得墨寫的酒醋二字,柳如海在巷子口茶鋪子前停下,他聽夥計說了,人家曹家不要這面。
他一笑,便在鋪子裡,又坐下,佐著醬肉另吃了一碗。
起身時,他還在隔壁桂叔開水鋪子買了兩桶開水,叫送到家裡。
鄰居院子似乎依舊只有曹家的閨女一人,淺金燈光一線,泄在院門前的巷道上。他回了家,換衣抹臉,泡了茶水又燙腳。
他坐在椅上,腳在桶里,尋思著,原來他被青羅女鬼利用來誘敵?難怪回城的路上總覺得她古怪。他隱約想明白這件事,不禁啞然失笑。
好在,她不喜歡青衫書生的事,他是知道的。
否則他還不穿這一身青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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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早,金黃的銀杏在黑瓦上燃燒著,他早早一開門,掃著門前一巷秋葉,迎面,他看到了青衣夥計毛二狗。
這一回毛二狗沒守城門沒穿錦衣衛的衣裳,他換了驢馬行夥計的小青衣,向他招呼:「柳公子,我來牽驢。」
他當成第一回見面,點點頭。
毛二狗是個暗樁子。但明面上應該是家裡親戚在驢馬行讓他幫工。
不多會,曹夕晚也聽得有人叩門:「曹娘子,我是小毛。來收驢兒了。」
毛二狗來了,應該是有消息。她想,她讓他幫著找藥鋪子夥計大夫的消息。
比如回春堂的坐堂馮大夫,精於小兒方,連誠福寺的女尼們都誇讚。她覺得這位馮大夫應該不會讓她賠錢。
可以挖過來。
當然,回春堂是侯夫人陪嫁的藥鋪子,曹家又是家奴,她也很憂愁。
「暫時不動?」毛二狗問。
「我再看看。」她想了想,若別的藥方大夫也算了。專開小兒方的大夫又不一樣,聽說侯夫人在閨中時就把這鋪子放在自己名下,叫心腹打理了。恐怕也是思慮長遠,為了成親後生嫡子才一直重金留著這位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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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怎麼不花重金,也能挖到好大夫呢?
她沉思著,一抬眸。
晨曦中,對面院門未關,門前堆著殘葉,巷中灑了淨水。
烏門後,走出一位青衫淡逸人影,是那柳書生握著大掃帚站在院門前,微笑看她。
這小子的眼神似乎早看透了毛二狗來幹什麼,似乎在說,沒有高明的坐堂大夫,開藥鋪子要賠錢的。
曹夕晚把手裡三十文驢錢塞給小毛,心想,真希望碧影霜天還能用第二次。
好煩。
穿寈衫的小白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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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著好幾天,這柳書生出去下館子吃飯,若是她一個人在家,他便要問一聲:要不要幫她也點一份?
她沒理。
美男計這是不管用的。
她冷笑。
她最討厭他這一款兒。若不是揣測他明知道她不喜歡也要穿青衫,避免她誤會。她早弄死他了。敢對她使美男計?
更何況,她哪隻眼睛看得上呢?毛二狗收驢時悄悄和她說了另一個消息,居然不是藥鋪子的消息。而是柳如海在外面的破事兒。
「青娘子,那位王老檔家裡,新太太和請來的柳大夫勾搭上了。」
「什麼?」她可是吃了一驚。
毛二狗笑著,王老檔在宮中八局酒醋面局當監官兒,可是個肥差。在他家裡,錦衣衛是有暗樁子的。一眼就看出了新太太動靜不對。
「新太太,也是戴罪小京官的女兒,做爹的把女兒嫁到太監家就為了把自己撈出來。她哪裡看得上太監家的侄子,大字不識一個村裡的二流子。所以成親沒幾天就病了。」
「但一見柳大夫,病就好了一半。按說,其實兩貼藥下去,好得差不多了。到底是書香家的女兒不至於亂來。但半個月前又吵了兩架被二流子老公打了。哭了幾天後,茶飯不思,故意半夜開窗吹風把病弄大了,又請柳大夫去。」
她默默聽了,扯扯唇角。
以柳如海的醫術,一診脈必定看出來這病的來龍去脈。便是不通醫術,新太太眉高眼低的,做奸細的豈有看不出來的?
她本來想,他必要推託不去了。
但未料到,驢馬行的夥計天天來牽驢兒,這小子居然天天去。
嗯?
原來是個花花大夫。她想,真是走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