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雙成·緩緩歸 04

  從落梅嶺回來後，五千再也沒有提起過雙成，以及與落梅嶺有關的一切事情。小麥幾次因為好奇幾乎就要問出口，但終究還是忍住了。

  五千似乎也真的如家人所期待，打起精神學習攝影，整天不是與小麥呆在一起向她學習攝影技巧，就是自己看書學習，有時也自己一人背著攝影器材獨自出去拍攝。話雖然不多，但臉上總是保持淡淡的微笑，也經常把自己的攝影作品拿出來與家人分享。

  施霞和葉存厚夫婦總算是放心了。落梅嶺、雙成，這些與這個家庭的惡夢連在一起的名字，終於漸漸淡去。而他們的女兒紅豆，正在歸來。

  童舒對五千越發的耐心。只要沒有雙成在五千身邊，童舒覺得其他事情都是可以忍受的。

  小麥為山莊拍攝的一組照片早已經洗印出來，之前五千回落梅嶺時，童舒也沒心思管這些照片。五千回來後，童舒請她和自己一起，把這些照片布置在山莊的各個位置，五千沒有推辭，小麥有其他事要做，沒有跟他們一起工作。

  

  童舒不讓任何人插手他們的工作，所有圖片的處理、布置，都由他自己和五千兩人完成，工程沒有進度、沒有標準、沒有時限。童舒很快發現，除了第一天工作時五千有些不知所措，聽他安排外，從第二天開始，五千就越來越有主意了。每一張圖片該放在什麼地方、用什麼規格、如何裝幀設置、如何相互照應又與周圍環境融合，她都非常有想法。特別是她利用小麥拍攝的圖片，對山莊的每一處指示牌進行的改造，引來山莊的職員和入住的客人紛紛駐足觀賞，童振聲夫婦更是讚不絕口。雖然完全沒有商業性的考慮，但按五千的設計做出來的效果無一不美。這讓童舒又驚又喜！聽到大家對五千的讚美，比讚美自己還讓他開心，自豪之情溢於言表。

  跟五千工作的每一分每一秒，對於童舒來說都是快樂，都是享受。他特別喜歡五千工作時的那種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的樣子。五千工作時不像其他人那樣誇張，動靜大，也沒什麼比比劃劃的動作。她總是安靜地看著，安靜地想著，烏黑的眼睛緩緩游移在山莊景物間，臉上沒有表情，有時更是一副似睡非睡的樣子。這樣的五千，總是讓童舒為之傾倒，要用強大的意志才能克制自己把她抱過來親吻的衝動。等五千動手去做時，已經是有很成熟的想法了。她基本不與身邊的人商量，尋求支持與判斷，只在工作完成後用目光徵詢童舒的意見，童舒又能有什麼意見？五千胡鬧他都能接受，何況在他看來，五千的設計確實是非常之美！根本無可挑剔。

  五千與童舒的相處也越來越自然。面對童舒牽手、攬肩、摸頭髮的親密舉動，她也非常坦然，並不似從前一樣僵硬地接受甚至不自覺地躲避。童舒當然最先感覺到她的這一改變，心中暗喜。每天以工作為藉口，牽著五千的手，在山莊裡出出進進，儼然就是一對珠聯璧合的戀人。

  向來做事低調，特別在男女關係上一直一片空白的少莊主，突然如此高調地向一個女孩子顯殷勤，幾乎每天都是一副在人前炫耀女友的姿態，這讓大家覺得新奇。加上童舒和五千之前的故事，被好事的人添油加醋，說成一段仿佛前世姻緣的愛情傳奇。這讓製造風景的兩個人，成了大家眼中最生動美好的移動風景。

  五千對這樣的被關注渾然不覺，偶爾發現自己被圍觀，也只想成是因為工作關係。童舒卻非常享受山莊員工這樣的關注，他就是想在所有人面前，炫耀自己美麗的心上人。

  五千的這種工作方式進度很慢，她原也沒有什麼時間概念。在山莊工作的每一天，在她看來，與自己在落梅庵時，為打發時間每天寫字、繡花是一樣，只想著做得最好，根本不考慮其他。如果小麥來做，不到一周就可以完成的工作，五千花了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才完成，而這完成，也不是她自己的判斷，是童舒說完成就算完成了，要由著五千，這件事是沒有盡頭的。

  童舒宣布完工，固然是因為要做的工作已經完成，更重要的是，他覺得自己和五千的關係，可以進入下一個階段了——讓五千也認可並接受兩人的戀情。雖然此時在所有人看來，兩人就是天造地設金童玉女般的一對戀人，但童舒心裡明白，五千並不在狀態：哪怕一次，五千也沒有主動牽過他的手；哪怕一個字，五千也沒有主動向他表達過心意；哪怕一個眼神，五千也沒有向他泄漏過心事——現在在童舒面前、需要他去攻打的城，就是五千。

  「紅豆，這個做完，你這次的工作就全部完成了！」童舒和五千並肩站在一起，欣賞剛剛完成的一處裝飾，「接下來你想做什麼？」

  「這麼快？都已經做完了嗎？」五千有些意外。

  「還快？」童舒樂了，「哇，我們紅豆可真是藝術家的做派！視金錢如糞土啊！」

  「這跟金錢有什麼關係？做好就可以。」

  「傻瓜！因為是哥哥的山莊，才可以讓你這麼慢慢來，要別人的項目，能讓你這麼慢慢做？時間越長，花錢越多啊！」

  「什麼錢？」五千還真從來沒想過時間會跟金錢有關係，在她的心裡，錢只與實物有關係，比如買材料要花錢，至於時間，她真的一直很充足，把時間花掉，是她從小到大生活中最重要的一件事。

  「工錢！」童舒輕輕擰五千的耳朵，「你每天的工錢。」

  「我每天有工錢嗎？」五千瞪大了眼睛。

  「你以為沒有工錢嗎？」童舒也瞪大了眼睛。

  「我沒想過。我以為你是看我沒事做，讓我在這裡玩呢。再說，這些又不是用來賣的能賺錢，只是擺著好看，我不要什麼工錢。」

  童舒非常開心地從背後摟住五千：「哎喲，我們紅豆可真是什麼都不懂啊！好吧，你說玩就是玩吧。雖然這些不賣，但因為好看，來的客人就多，客人多，我們山莊就賺錢，這些賺的錢里也有你的功勞，所以哥哥得付給你工錢。」

  五千想了想，一回頭：「那……很多嗎？」

  五千的臉突然近在咫尺，童舒愣了一下，不由自主輕輕鬆開抱她的手，移向她的肩頭：「你想要多少？」

  「我不知道。」她想了想又說，「夠買一個像小麥姐姐那樣的照相機嗎？」五千之前一直在用小麥以前使用過的相機。

  童舒聽五千這樣說非常自責，他還從沒想過要送五千一部相機，因為小麥的工作室有的是各種相機，五千並不缺相機，也從來沒有提過要求，他竟然疏忽了。

  「當然夠。不過，相機哥哥給你買，工資你用來做別的，可以用這些錢給叔叔阿姨，還有爺爺舅公他們買禮物啊，你還沒用自己的錢給他們買過禮物吧？」

  五千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她還真沒有。豈止沒有，她甚至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想法，而從前在養老院工作時，她曾經非常用心地用自己賺的錢，給桂花和雙成買過禮物。

  「還有我和你哥，你也沒有給我們送過禮物。」童舒假意抱怨。

  五千猶豫了片刻：「可是你們什麼都有。」

  「禮物是在什麼都有之外的東西！我不管，你必須送我一樣禮物。」

  「那你要什麼？」

  「我要你就給？」

  「太貴的我買不起。」

  「你給得起的呢？」

  「那就沒問題。」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哦！只要是你給得起的，我要什麼你都給我？」

  五千不疑有他，非常肯定地點頭：「嗯，你要什麼？」

  童舒退後一步，上下打量五千，眼中儘是得意的笑。

  「現在不能說，以後再說吧，你記住了，到時候可不能反悔哦！走吧，今天所有工作結束，我約了你哥和小麥他們過來，大家一起慶祝一下。」

  童舒把吃飯的地點安排在一條小遊艇上。

  青瞳和小麥過來後大家才上船，看到艙室中的鮮花與小桌上的美酒美食，其餘三人的目光全看向童舒，童舒聳肩攤攤手，也不解釋，徑直把船開到湖中間停下。

  此時太陽已經落下，天空的色彩華麗壯美，赤橙藍紫，各種飽滿的顏色大手筆地鋪滿天際。湖面上涼風習習，青灰色的湖水微波起伏，遊艇在湖中輕輕蕩漾。

  五千心曠神怡：「太美了！小麥姐姐，你有帶相機嗎？」

  「沒帶，以為只是吃飯呢，這景色拍下來確實很美。」

  「本來就是吃飯啊！」童舒走到五千身邊坐下，「這湖上的景色每天都很美，還是不一樣的美，紅豆，你要想拍照，以後哥哥再帶你來，今天是來吃飯的，你坐過來一點。」

  五千乖乖地往裡移動了一下，青瞳已經在開一瓶紅酒。

  小麥再次打量船艙中的鮮花，忍不住問，「童舒，看這架勢，你不只是要慶祝紅豆工作順利完成吧？」

  「今天是什麼日子？」童舒問。

  「什麼日子？」小麥也問，青瞳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五千看大家都看著自己，也莫明其妙地搖頭：「我不知道，誰過生日嗎？」

  「七夕啊！」

  「對對對！不說我都忘了，醫院裡的小護士們都在念叨，說什麼傳統情人節。我說呢，你整這些鮮花美酒的！」

  「是嗎？我一向對這些不感冒。青瞳，你的禮物呢？這可是咱們結婚後的第一個情人節哦！」

  「別逗了，結婚前咱們也沒過過情人節啊！還禮物！咱們倆在一起就是彼此的禮物！童舒，這一船的鮮花是替我準備的禮物吧？老婆，你想要自己拿，別見外，這一枝行不？」青瞳隨手從身邊的一大束玫瑰花里抽出一枝遞給小麥。

  「去你的！」小麥接過玫瑰花抽了青瞳一下。

  「不許秀恩愛！要禮物自己買去！別隨便動我的玫瑰！」童舒瞪了他們一眼，「紅豆，喜歡嗎？這一船的花全是你的。」

  五千睜大了眼睛：「全是我的？全是？」

  「全是。」

  「童舒，我不高興了啊！」小麥佯嗔，「青瞳，他這是刺激我的自尊心，還順手打擊你們倆的友誼啊！」

  青瞳仿如未聞，自顧吃東西，小麥推了他一下。青瞳夾起食物送到小麥嘴裡：「跟他們計較什麼！太幼稚，我們早就不玩這些了！吃吧吃吧。」

  「我們以前也沒玩過這些啊。」

  「這不怪我吧，哪一年的情人節，你老老實實呆在我身邊過？就算這樣，我不是也送給你禮物了嗎？」

  「你哪有？」

  「怎麼沒有？前年情人節，你在雲南，我不是把天上的月亮送給你了嗎？」

  小麥愣了一下，突然笑了：「還真有這事！紅豆，當時雲南那邊看到月亮特別好，你哥打電話說這邊下雨看不到月亮，他把這邊的月亮送到那邊給我了。」

  「看不出來啊，青瞳醫生也有這樣浪漫的時候。」童舒轉頭看五千，五千正微笑著聽哥哥和小麥說話，「紅豆，除了鮮花，你還想要什麼？星星還是月亮？太陽可不行，溫度太高，會燙著你的。」

  五千抿嘴笑了，沒有回答。

  「真肉麻！」小麥打了個哆嗦，「青瞳，咱們以後還是不過情人節吧，受不了。我要吃這個壓壓驚。」青瞳趕緊再餵她吃一口。

  童舒拿過五千手上的酒杯，放在桌上。

  「紅豆，這一船的鮮花，都是我送給你的禮物，現在哥哥要向你要禮物了哦。」

  五千點點頭：「好。可是，星星月亮太陽那些都不行。」

  「那些算什麼。你剛才說了，只要你給得起，我要什麼禮物你都答應，是吧？你們倆也給我作證。」

  青瞳和小麥看向五千，五千坦然承認。

  「嗯。你要什麼？」

  「我要你。我要你做我的愛人。」

  小小的船艙突然安靜下來，五千愣在那兒，看著童舒。大家都沒說話，看著她，等著她的回答。誰都知道童舒可能要什麼，只有她沒想到。

  五千從落梅嶺回來後的這一個月，她一次也沒提起過雙成，每天忙著山莊的工作，跟童舒的關係也越來越親近自然。雖然大家都沒有挑明什麼，但童舒今天的告白卻似乎是順理成章的事，仿佛答案就在那兒，只等五千填寫。

  五千有些慌亂，什麼話也沒說，突然低下頭去吃東西。

  小麥欠身拖下她手上的筷子：「真殺風景！這時候吃什麼東西！快回答吧，童舒這是在向你表白呢！傻瓜！」

  五千越發的慌亂了，她的目光不知看向那兒好，瞟了童舒一眼又趕緊閃開。

  「紅豆，你怎麼想的就怎麼說。」青瞳看妹妹這麼慌張，連忙安撫她，「我們大家都希望你跟童舒在一起，這世上，不會再有比他更愛你的人了。」

  「是啊紅豆，快答應童舒吧，他可是等了你十六年。十六年哪！楊過等小龍女也就這麼長！因為童舒，我才相信愛情的，可不是因為你哥哦。」小麥也在一邊幫腔。

  童舒什麼話也沒說，用最大的努力穩住自己，等五千的回答。

  五千低頭緊張地絞著自己的手指，青瞳示意小麥也別再說，三人安靜地等著她開口。

  船艙里的空氣好像凝固了，童舒的拳頭不知不覺握緊。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五千才抬起頭。

  「你……是要跟我結婚嗎？」

  「以後會結婚的，要是你願意，明天結婚也行。」童舒非常肯定地回答，五千聽他這樣說又愣在那兒。

  「紅豆，你們可以先談戀愛，你還小，結婚的事以後再說。」小麥趕緊安撫她。

  「對，你還這么小，結什麼婚呢！」青瞳對童舒使了個眼色，「紅豆，可不能輕易答應結婚，你看你小麥姐，我跟她求婚很多次，她才答應結婚的。你也要讓童舒多求幾次才行！結婚之前先慢慢戀愛。」

  童舒心裡很難過，但他盡力不讓別人看出自己的心情，努力保持著鎮靜。他抓起五千的手，放在自己胸前：「可以嗎？」

  五千想抽回自己的手，可童舒握得很緊。

  「我要好好想想，明天再回答你。」

  「也好，那就明天再說吧，童舒，你也別逼她現在說。」青瞳幫忙打破僵局，在他看來，五千沒有當面拒絕已經是萬幸了！「紅豆，你當年還小，很多事不記得了，其實你和童舒從小就定下了娃娃親，你們倆只是回到原本的路上，並不是開始什麼新的戀情。你回來這麼些日子，覺得童舒哥哥好嗎？對你好嗎？」

  五千點頭，她確實感覺得到，也發自內心覺得童舒很好。

  「那就好。即使你還不明白自己的感情，甚至你還不那麼愛童舒也沒關係，你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他愛你，未來有很長的時間，你可以慢慢愛上童舒哥哥，別擔心，你會愛上他的。」青瞳說，同時用眼神向童舒傳遞信息。

  童舒明白青瞳的意思，心中五味雜陳。他有些無奈地看看青瞳，又看看五千，他真的有些不明白，五千到底在猶豫些什麼？拒絕些什麼？既然承認自己好，為什麼就不能痛快地接受自己？難道還是因為雙成？一想到雙成，童舒的心情更加陰鬱起來。

  「我明天再回答。」哥哥的話也沒有讓五千改變決定，她還是那句話。

  其實，此時五千並沒有想雙成，這一個月來，她把雙成完全關在內心深處一個沒有出口的小空間裡，完全不去想他。她的不願意回答，在潛意識裡，只是想要避開這件事，是的，她想要避開童舒的愛情、童舒的表白，不只是童舒，應該說所有的愛情所有的表白，她都不願意面對——到明天，她也未必有答案，也未必能回答。

  雙成從她生活里隱身，對於她來說，就是生命中屬於愛情的這一部分，進入了休眠狀態。但五千卻並不著急，她擅長的就是一個人靜候。雙成沒有消息，五千感覺得到他就在某個地方。在她內心深處，是有自己的想法的——等到過年的時候，她再回落梅嶺，就能見到雙成，到那時候，什麼都說得清——落梅庵的成長歲月，讓她對自己人生中所有的暫停都安之若素，何況她完全信任的雙成？幸虧童舒不知道這些，不然會受到更大的打擊。

  之後氣氛一直有些壓抑，儘管小麥努力想讓氣氛重新熱烈起來，卻沒能成功。幸虧還有清風明月美酒佳肴，即便沉默也不尷尬。

  晚餐後，青瞳開車帶小麥和五千回家，童舒也想回家看奶奶，就跟著一起離開了山莊。他沒開車，青瞳便先送他回去。

  車走到離童家不遠的地方，路過一家西餅屋，童舒想起奶奶愛吃這家的點心，讓青瞳停一下車。

  「你在西餅屋門口停一下，我給奶奶帶點她愛吃的點心。」

  青瞳把車停下：「你知道奶奶愛吃什麼口味的嗎？」

  童舒愣了一下：「我只知道她愛吃這家餅屋的一種餡餅，有很多口味嗎？」

  「紅豆，你跟童舒一起過去幫他挑吧，你知道奶奶的口味吧？」青瞳回頭問五千。

  「知道，我跟奶奶來過幾次這家餅屋，童舒哥哥，還是我去買吧。」

  「一起去吧。」

  童舒和五千兩人下了車，一起往餅屋走去。

  小麥看著他倆的背影問青瞳：「你說，紅豆明天會答應童舒嗎？」

  「反正她也沒有其他選擇，應該會吧。」

  「童舒有些難過呢。也不知道小姑子到底怎麼想的，看她和童舒在一起，相處還蠻好的，怎麼就是不肯接受他呢！」

  「我妹還小，也沒談過什麼戀愛，可能害羞吧，你急什麼。」

  「我擔心是因為雙成。你沒看到小姑子和雙成在一起時的樣子，真的是又明亮又生動，完全是戀愛中的小姑娘。可是跟童舒在一起，就算童舒像個王子一樣牽著她的手，也沒那種感覺，真是奇怪。」

  「能不能不提他啊？我看紅豆已經從以前的生活中走出來了，你可別在他們面前再提起啊，不管是對紅豆還是對童舒，這個惡夢都已經永遠過去了。」

  「我傻啊！別說啦，他們出來了。」

  童舒和五千從店內一前一後走出來。童舒提著一盒點心走在前面，他剛出店門，掛在旁邊二樓的一個長長的GG燈箱突然掉下，向這邊重重盪過來。童舒渾然不覺，走在他身後的五千看到，她來不及提醒，本能地衝上前一步，用力推開童舒，她自己被GG燈箱撞得飛出去幾米遠。童舒還沒反應過來，被五千推得躥出去，躲過一劫。

  坐在車裡的青瞳和小麥眼睜睜看到這一幕發生，根本來不及相救。兩人飛快下車，沖向五千。反應過來的童舒扔掉手上的點心，也沖了過去。

  青瞳抱起倒地的五千，她已經失去意識，鮮血順著一邊臉頰狂涌而下……

  青瞳抱起五千奔向路邊的車，邊跑邊大叫：「童舒幫我，小麥開車，快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