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紅豆·東籬下 19

  聽說要去馬爾地夫度蜜月，小麥非常開心。為了向安排一切的童舒表示感謝，她向童舒提了一個讓他心動的建議。

  「童舒，你和紅豆來當我們的伴郎和伴娘吧。」

  「這……這我還真沒有想到過。」長這麼大，童舒也曾經參加過一些婚禮，但他向來只是象徵性地出席一下便離開，對於伴郎，他甚至沒有什麼概念，當然也從來沒有擔任過這個角色。

  「不願意嗎？伴郎和伴娘，也要穿上漂亮的禮服，那可是婚禮上除了新郎新娘之外最受矚目的一對哦，如果是你和紅豆……不行，我得重新考慮一下，搞不好你們會搶了我和青瞳的風頭！」小麥上下打量童舒，故意皺眉道。

  「就這麼說定了！紅豆你來跟她說。」童舒說話時臉上洋溢著心神蕩漾的痴笑。

  「瞧把你高興的！我可只能幫你們到這兒啦。」小麥看著童舒一臉痴傻的樣子，笑了，「不過我得提醒你，這可是我的婚禮，不許你在我的婚禮上搞出什麼意外來！」

  童舒哪裡聽得進去，他滿腦子都是自己和五千穿著漂亮的禮服，走在眾人的注視之中，至於新郎新娘，完全被他的想像屏蔽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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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籌備婚禮的時間裡，五千每天不是陪施霞一起布置新房，就是陪小麥一起購置新婚用品。當小麥邀請她做伴娘時，五千愣住了，她別說從來沒有做過伴娘，根本沒有正式參加過一次婚禮。她還不知道伴娘到底要做什麼，生怕自己給搞砸了，猶豫著不敢答應。小麥告訴她只須穿著漂亮禮服跟在新娘身邊就行，她才稍微放心。

  施霞得知小麥的決定非常高興，幫五千準備伴娘禮服比幫小麥挑選婚紗還用心，仿佛這是五千和童舒的婚禮。

  而婚禮的另一部分全由童舒在籌備：儀式、酒宴以及蜜月旅行的安排。倒是青瞳這個新郎當得輕鬆，只須點頭搖頭，到時出席就行。

  五千對於要做伴娘，還是非常新奇的，急急地把這事告訴雙成。雙成得知伴郎是童舒時，心裡說不出的彆扭，可又真沒什麼話好說的，即使人家有意這樣安排，也是順理成章的事，他還真沒有理由也沒有立場來反對。

  青瞳和小麥的婚禮也邀請了雙成來參加，五千幫忙把請柬送給雙成時，叮囑他一定要去，她想讓雙成看到自己穿著伴娘禮服的樣子。雙成接到請柬後很為難，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去，雖然五千非要他去，可他自己卻在猶豫。車行的同事們紛紛幫他出主意。

  「雙成，這有什麼好猶豫的，你該不是自卑吧？」

  「我有什麼好自卑的？都是人，他們三頭六臂啊？」

  「要真是三頭六臂還可以看個熱鬧！五千她哥結婚，去的人肯定非富即貴，說不自卑是假的，你們要去了不自卑？我不說假話，要我去肯定也會自卑。」

  「自卑個屁啊！參加婚禮又不是去比富貴！你們啊，都是沒出息的傢伙！雙成，去！你不是想做他們家女婿嗎？那就得先混個臉熟啊！」

  「是啊，就咱們雙成同學這人品，這形象，這身材，往哪兒站那都是一個字：帥！」

  「帥當飯吃嗎？」

  「當然當飯吃啊！別的東西還可以憑努力換來，就這個帥啊，努力也沒用！你沒看到來咱們車行的女的，都愛往雙成跟前湊嗎？這就是實力！只要雙成願意，靠臉吃飯也不成問題！」

  「又說歪了！你們這些人！」雙成無奈嘆氣。

  班長也發話了：「雙成，我也得提醒你一下，你跟五千戀愛是挺好，可也不能不走走丈母娘路線啊！你平時有主動去五千家嗎？你有主動跟她的家人搞好關係嗎？不能只想著跟人家閨女談戀愛，跟人家人像陌生人似的吧？這可不行啊，你不也說，那個少莊主，整天往五千家跑，跟他們家人關係特好嗎？這點人家比你強！」

  「他們兩家是世交，一向就好，這我可沒法比。」

  「那你更應該後天努力啊！你有嗎？你跟五千她爸媽都沒說過幾句話吧？人家能同意把閨女嫁給你？不是跟你吹，我當初追你嫂子時，就是先把我丈母娘哄好。後來有什麼事，我丈母娘都站我這邊！有一次我媳婦跟我吵架，我丈母娘看到，上前就是一雞毛撣子，抽得她亂跳。所以啊，你也得爭取五千家人對你的認可，五千這邊你倒不用擔心，這丫頭心全在你身上。」

  一幫人全笑了。

  「班長，你的情況和雙成不一樣。你不看電視劇嗎？你跟嫂子門當戶對，大家一個水平線上，丈母娘才有爭取的可能。雙成這邊，只怕人家根本沒打算做他丈母娘啊！」

  「去去去！生活是電視劇嗎？人心都是肉長的，雙成好歹是五千的恩人！五千家也是知書達禮的知識分子家庭，能不重情義？所以我說，雙成要是想做他們家女婿，就更應該好好表現，多跟人家接觸，跟他們家人搞好關係，讓他們看到你的優點，你的好處，人家才能放心把閨女給你啊！五千對他們家來說是什麼樣的女兒？那是心尖尖上的肉！所以啊，雙成，這婚禮你得去！不光得去，還得有眼力勁，別把自己當外人，該出錢出錢，該出力出力，該露臉露臉。當然，人家那家世，也不用你出錢，你就多爭取點印象分總不會錯！起碼得讓五千家的親戚朋友，知道有你雙成這號人，知道你和五千是一對兒吧？」

  「雙成啊，班長說的確實有理。雖然俗套了點吧，但沒準管用！比別的咱也比不了，恐怕還就得走這傳統路線，你們說呢？」

  雙成在大家的七嘴八舌中苦笑，很多事他不能說出來，而有些感受，不是當事人的同事們又哪能明白。

  他去過五千家幾次，五千的爺爺倒是挺親切的老人，也會跟他說說話。其他人對他，客氣倒是很客氣，但態度卻明顯的隔著一層東西，那種因為修養而保持的禮節讓他覺得屈辱。特別是五千的媽媽，身上那種知識分子的清高與冷傲雙成還能忍受，他最無法接受的是，施霞言語間和舉止上對他的防備和暗示。特別是當他和五千單獨待在一起時，施霞總會不停地出現在他們身邊，看他的眼神里充滿警惕與不耐煩。而這些，五千渾然不覺，雙成又不能跟她說出來。也因此，雙成幾乎不再去五千家，他甚至有些怕見到她的家人。班長所說的搞好關係，在雙成看來，完全是一廂情願的事情。

  雙成想到在南湖邊的涼亭里，五千曾跟他說過，跟家人相處時會自卑，連五千在自己家都會有這種弱勢心理，何況雙成？不管他平時跟童舒、跟葉家人接觸時，表現得多麼從容和自尊自重，有時還會很強勢的樣子，但那都是為了掩蓋內心深處的脆弱和卑微。而這些，雙成無法說出口，即使對五千，也不能說。

  五千找到親生父母后，雙成常常強迫自己，不要去想他和五千的將來，其實是不敢多想。而在這之前，他在心裡早就計劃好，兩人一起在城裡打拼，一點點建立屬於自己的小家，守護著五千，過他們幸福的生活。但現在，他曾經想像過的、要守護五千、要給五千幸福的生活，跟五千已經擁有和垂手可得的幸福相比，真的是那麼微不足道，甚至可笑。他也不敢跟五千談關於未來的話題，五千自己似乎也完全沒有這方面的計劃和設想，她只是活在當下。雙成沒有勇氣引她來談這個話題，他怕一旦開始，自己就控制不了結局。也因此，雙成還暗暗慶幸五千對未來生活的渾渾噩噩，也有些奇怪她竟然對兩人的未來毫不擔心，總是一副就這麼走，路在那兒的坦然和天真。也許不是天真，更像是無知和頭腦簡單。或許因為之前在落梅庵的生活和成長經歷，五千對於很多人情世故的考量，其實是沒有的，而她自己完全不自知。這於她自己來說，未嘗不是一種福氣，卻讓她身邊的人倍受折磨，雙成是，童舒也是。

  雙成終於還是去了婚禮現場。婚禮現場設在東籬山莊一個開放的廣場上。

  他毫不費力就找到了五千。小麥的擔心沒有錯，五千確實完全搶去了她這個新娘子的風頭。施霞為五千選擇的伴娘造型是花仙子風格的可愛打扮，既襯託了新娘子的端莊大氣，又突顯五千的明媚靈動，如花如仙。儘管五千在婚禮現場十分低調，依然成為大家注目的焦點。加上她之前離奇的被拐賣的經歷，來賓們都在談論葉家這個失而復得的美麗的小女兒。童舒更是完全被五千迷住了，像影子一樣跟在五千身邊，完全把身為伴郎要做的事丟到腦後。青瞳和小麥也只能無奈搖頭，這樣的情景，倒也是意料之中：不諳世事的五千和眼裡只有五千的童舒，還能指望他們怎樣？

  雙成一到現場就順著大家的目光看到了五千。雖然五千的美他向來是知道的，比任何人都知道得更多，那些別人不曾見過的五千的美麗瞬間，他也看到過。可是當他看到穿著花仙子的服飾、頭戴花環的五千時，還是被她驚人的美麗給嚇到了，站在那兒像傻了一樣。幸虧五千及時發現了他，飛快地跑到他的身邊，連帶著讓雙成也變成大家關注的焦點。

  「雙成哥！我剛才還在想，你怎麼還沒來呢！」

  「五千，你真美！比仙女還美！」雙成發自內心地讚美五千。五千有些害羞又不無得意地抓住雙成的胳膊輕輕搖晃，她自己也很喜歡這身漂亮的衣服，穿上衣服後，自己也被鏡子中的自己迷住，五千還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這麼美過。

  五千附在雙成耳邊小聲說：「雙成哥，我也覺得自己好漂亮哦！」

  雙成哈哈大笑，想要伸手摸她的頭髮，又怕弄壞她頭上的花，手舉到半空又放下。

  兩人的親密互動，讓來賓議論紛紛，都在猜測雙成是誰，許多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看向童舒。在雙成沒有來時，所有人都認為童舒和五千就是一對。來賓中許多人與葉家和童家都是舊識，也對兩人的事有所耳聞。特別是童舒，作為東籬山莊的少莊主，他的怪僻早已在親友中聞名。大家都知道童舒還是個孩子時，就對葉家失蹤的小女兒一往情深，並因為那個失蹤的孩子一度精神錯亂。而現在，這個女兒竟然奇蹟般的回來了！兩人站在一起，分明就是金童玉女，說不出的般配與美好，仿佛老天爺也被童舒感動，成全了他的痴心。

  可這個看起來跟五千關係更親密的、身材高大、陽光俊朗的青年又是誰呢？場上除了葉家和童家的人，幾乎都不認識雙成。

  雙成的出現，讓童舒的臉馬上陰沉下來。施霞對女兒與雙成的親密舉動也非常不舒服，她走到童舒身邊，拍拍他的肩：「童舒，我帶紅豆去新娘那兒，你們倆可是伴娘伴郎呢！就知道自己玩，都忘了該做的事吧？」

  童舒緩過神來，他很明白施霞是要去分開五千和雙成的，心裡暗暗感激。

  果然施霞過去禮貌地跟雙成打了招呼，讓他自己找地方坐，就藉口伴娘有事帶走了五千。她原想把童舒一起帶走，童舒說自己還有事，沒有跟她一起離開。

  童舒是真有事，他覺得自己必須跟雙成好好談談了。

  童舒把雙成叫到山莊一處偏僻的所在。兩人看著對方，眼神都是挑戰與敵意，就這麼看了好一會，都沒說話。

  「你是叫我過來鬥眼的嗎？」還是雙成先開口。

  「你有這個資格嗎？」童舒一開口就帶著火藥味。

  「沒資格你還叫我來？」雙成也不甘示弱，轉身欲走。

  「我就是想提醒你，離紅豆遠一點。紅豆身邊，不是你可以呆的地方。」童舒說到紅豆，雙成立即停下腳步。

  「這事你說了可不算！還有，你覺得我會聽你的？還是五千會聽你的？太自作多情了吧？」

  「是，你現在是可以這麼說，因為紅豆還沒適應她現在的身份，她還當自己是五千，這不奇怪。可你不覺得自己太不要臉了麼？你還好意思一直叫她五千？」

  「你真是可笑！我叫了她十六年，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所以呢？你巴不得她一直是五千？你不知道這個名字，對紅豆來說意味著什麼嗎？意味著她曾經被人用五千塊錢給賣了！意味著她曾經遭遇過多麼悲慘的事！紅豆的不幸，在你看來當然什麼都不算了，五千這個名字對於她的家人，對於我們，是怎樣的恥辱和傷害，你也根本不在乎是吧？也對，你和那些買賣兒童的人販子，本來就是一丘之貉嘛！」

  雙成還真沒想過五千這個名字對於五千父母的刺激和傷害，從他認識五千起，她就叫五千，這對他來說，只是一個名字而已。但他聽童舒說自己和人販子是一丘之貉，不由大怒，上前一步抓住童舒的衣領，怒道：「你他媽再說一遍試試！」

  童舒用力掙脫雙成的手，推開他：「怎麼？不敢承認？沒買沒賣就覺得自己跟人販子不一樣？還覺得自己是好人吧？你不就是以紅豆恩人的身份自居，一直抓著她不放的麼？」

  雙成聽他這樣說，不怒反笑：「嫉妒了？我是不是好人五千知道，用不著你來評價。五千喜歡我，你能怎樣！」

  「是，因為我們紅豆太善良，太天真，才會把你，還有你們一家當好人，真難為你們，也有臉把自己當好人。」

  「你他媽少扯我的家人，別以為我不敢揍你！」

  「怎麼？想嚇我？羅雙成，紅豆的不幸，你們一家要負一半的責任！叔叔阿姨是有修養的人，什麼事都往好處看，還巴巴的跑到鄉下去感謝你們一家，也虧你們家人好意思接受！」

  「我們可沒要人感謝！我們對五千好是自願，沒人圖她家感謝！你少他媽在這兒噁心人！」

  「你們對紅豆好？我呸！我問你，紅豆的養父母去世的時候，你們家憑什麼自作主張把紅豆留在你們家？你們憑什麼？」

  「你瘋了吧？這也是理由？我們不收留她，難道讓她流落在外？」

  「流落到哪兒？你們家明知道她是被拐賣來的小孩，為什麼不讓警察把她帶走？你父親身為村長，為什麼不跟警方反應紅豆的情況？憑什麼把別人家的孩子留在自己家？你們有什麼資格？」

  「你該不會是想說，五千應該被送到孤兒院吧？」

  「警察自然會幫助被拐賣兒童尋找父母的！當時叔叔阿姨已經報案，到處在尋找紅豆，如果警察把她帶走，或許我們早就找到她了！退一萬步說，紅豆被送到孤兒院，我們也能找到她，紅豆失蹤後，我們幾乎找遍了全國的孤兒院！！只要她在孤兒院，我們也可能早就找到了她！就是因為你們一家人自作主張，我們才失去紅豆的所有消息！」

  雙成一時語塞，不知如何辯駁，事實上，當時自己家收留五千時，還真沒有考慮過五千的親生父母。

  「沒話說了？」

  「你知道當時是個什麼情況？！我父母就是出於好心收留五千的，五千來我們家，在當時就是最好的選擇！你說能找到她就一定能找到她？如果沒找到呢？那五千一個小孩子要怎麼辦？何況當時她還自閉，不說話，誰知道她會遇到什麼事？這中間要是出了什麼差錯呢？你能為她的人生負責？」雙成絕對不認為自己家收留五千有什麼錯！

  「好，就算你們家是出於好心收留她，那你們就一直收留她啊！為什麼要把她送到尼姑庵？這你也敢說你們家沒責任？既然不能對紅豆負責，為什麼要留下她？把一個五歲的小姑娘送到廟裡當尼姑，你們家人也做得出來？紅豆後來遭遇的不幸，還敢說跟你們沒關係？還好意思邀功說你們一直照顧她？給她送了吃的穿的？我呸！」

  雙成這一下真沒話說了，對於五千小時候被送到落梅庵的事，他也一直耿耿於懷，抱愧在心，連他媽媽桂花都自責多年。但這件事已經無法挽回。

  童舒看雙成無話可說，越發的一步步緊逼：「你要說當時你也是孩子，管不了那麼多吧？那我再退讓一步，你又為紅豆做了什麼？替她打了幾次架？那也值得拿出來說？我問你，你知不知道紅豆是被拐賣的？想沒想過她也有親生父母？小時候就不說，你成年後有沒有幫助過她尋找自己的親生父母？你沒有！你們斷送了她回到親生父母身邊的機會，又不能對她負責，從來沒有真正替她著想，為她尋找她的親生父母，只想著白得一個便宜媳婦！就這樣，你居然還有臉覺得自己是好人！」

  雙成腦袋一轟，他還真從來沒有想過要幫五千尋找她的親生父母！不管是五千小的時候，還是她離開落梅庵來到城裡，仿佛五千一直就是一個孤兒，沒有父母一樣。面對童舒這一指責，他真心覺得自己沒有反擊的底氣。

  「沒話說了？所以，你有什麼資格、又有什麼臉繼續呆在紅豆身邊？你們有什麼資格接受紅豆家人的感謝？你們哪怕有一丁點為她父母想過嗎？有一丁點考慮過紅豆父母遭受的痛苦嗎？你要是還有一點人性，就應該從紅豆身邊永遠地滾開！」

  童舒的話激怒了雙成，就算自己考慮不周，也斷不至於要受童舒這樣的侮辱和惡意攻擊！他又算什麼！

  「那你又有什麼資格？你們保護好五千了嗎？要追根溯源，如果你們做得好一點，紅豆就不可能變成五千，這所有痛苦難道是我們家人造成的？就算我們考慮不周，你們更沒資格來說三道四！」

  「是，你說得對！紅豆失蹤是有我們大家的責任，是我們大家沒有看好她，所以我們都受到了懲罰！紅豆的奶奶一病不起，含恨去世；紅豆的爺爺失去老伴和孫女，每天生活在痛苦之中；紅豆的爸爸媽媽一年多沒有工作，奔波在全國各地尋找女兒，這十幾年來生活在地獄之中；青瞳在父母外出尋找紅豆時，寄養在我們家；還有我……因為紅豆，一度無法過正常人的生活，不是，是一直沒有能夠過正常的生活！我們，都受到了懲罰！拐賣她的人販子被判刑，收買紅豆的養父母死了。你呢？你的家人呢？你們受到了什麼懲罰？你們不應該為你們的自私、自作主張又不負責任的行為受到懲罰嗎？你們沒有，非但沒有，還痴心妄想得到獎勵！」

  童舒的這一番話角度刁鑽，句句打在雙成不設防處，讓他感到從未有過的無力和無助。他掙扎著蒼白無力地分辯了一句：「我們從沒想得到什麼獎勵！」

  「紅豆就是獎勵！你沒想嗎？你們家，你！配得上紅豆嗎？有資格得到紅豆嗎？你們可真夠惡毒的，如果紅豆沒有找到親生父母，也只能由著你們安排她的命運；可她已經找到親生父母，可以過更好的生活，有更光明的人生和未來，你們居然還有臉繼續打她的主意！你覺得，讓紅豆跟你一起，繼續生活在落梅嶺那個毀了她一生、給她那麼多痛苦和折磨的破地方，是正常人該做的事嗎？她憑什麼要繼續面對那些骯髒的人和事？她就是公主！是我們大家的寶貝！她有條件優越、身份尊貴的家庭和父母兄長，她有我這個從小訂下婚約、可以提供她所有物質享受、願意把生命獻給她的愛人！你有什麼？你又能為她做什麼？你還有什麼理由、有什麼資格、有什麼臉面在她身邊糾纏不清？」

  雙成啞口無言，站在那兒不能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