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幸災樂禍

  劉柳這下真的急了，她只好把每位病人的體溫計再全部收回，簡單浸泡消毒後，用機器甩回原位重新分發。

  一來一去耽誤了許多時間，這時候王醫生走了過來，「那位發燒病人的體溫降下來了麼？」

  「降下來了，現在是37°2。」劉柳回答道。

  「你在忙什麼？我怎麼看你早上的總體溫都沒有量好？」王醫生剛才瞟了一下，他覺得這個女孩像個無頭蒼蠅一樣。

  「我，我剛才……」劉柳不知道怎麼說，「不好意思，我先去收體溫計了。」她的臉通紅，趕緊找藉口跑開了。

  王醫生站在那一個勁地搖頭，「這個小護士，估計今天是來不及大交班了！唉！到時候肯定要被科主任大罵一頓。」原來，他是想提醒劉柳今天早上是例行的大交班，希望她把交班記錄準備好。可是劉柳沒聽完就跑了，科主任——陳主任是出了名的壞脾氣，到時候她就慘了。

  所謂的大交班就是醫生和護士一起交班。這樣的交班一般一周一次，日期是各個科室自行安排的。胸外科的大交班定在了每周三，因為周二是科里的手術日，周三交班時可以把手術情況匯總一下。

  每周的大交班劉柳都參加了，那個時候，她一般站在人群後面仔細聽就可以了。忙忙碌碌了一個晚上，她早就有些精疲力竭，加上手忙腳亂沒有經驗，一個夜班差錯不斷。這不，此刻的她還在忙著收體溫計，大交班的事情，她壓根就沒有想起來。

  等把所有病人的體溫計收上來，她這時才有空坐下來登記體溫。這又是一項艱巨的任務，8，0個病人的體溫全部要畫在體溫表里。劉柳一本病例一本病例地畫著，時間一下子就過去了。

  七點半剛過，護士們就陸陸續續來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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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柳？你還在畫體溫？」王護士邊整理護士帽，邊走近詢問。

  「嗯！還有一半就畫完了。」劉柳頭都來不及抬，邊說邊畫。

  「昨晚怎麼樣？是不是很忙？」王護士望了一眼凌亂的護士站，沒有埋怨就默默收拾起來。

  「呃，還好吧！」劉柳隨口應道，眼睛一直盯著體溫表，此刻她恨不得自己有三雙手，速度可以加快些。

  「你好好畫，有句話叫『越忙就會越忙！』，你別急，畫錯了還要費時間。」王護士好心提醒，這時護士長換好衣服也到了。

  劉柳點點頭，專心致志地畫著體溫。其餘的護士都到了，她們望著劉柳那著急忙慌的樣子，一邊面面相覷，一邊捂著嘴偷樂。

  護士長何秀英一看這情形，立馬就知道昨晚劉柳肯定手忙腳亂。她冷眼望著她，沒有多說話。因為她看了看時鐘，馬上就要大交班開始了。

  醫生護士越聚越多，大家有一句每一句地閒聊著。大多數的護士都在等著看好戲，醫生們事不關己，冷漠地看著劉柳。王醫生站在護士站中央，他剛想提醒這位可憐的小護士，正巧陳主任走了過來。

  大家立即就不吱聲了，護士站一下子鴉雀無聲。陳主任走到中央，臉色嚴肅。他皺著眉頭環視了一下，這時發現了還在畫體溫的劉柳。

  王護士一看，知道劉柳肯定忘了大交班。她小心地走到劉柳身邊，輕聲說道：「劉柳，劉柳，快點，要交班了。」

  王護士不敢大聲說話，因為她看到了陳主任那張烏雲密布的臉。

  「嗯，等等，我馬上就好了。」一心畫體溫的劉柳根本沒有察覺異樣，她還在認真畫著，目測一下估計很快就可以完成了。

  護士長何秀英雙手抱著胸，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她沒有說話，只是這麼冷眼旁觀。陳主任板著臉，他揮揮手示意大家不要提醒劉柳，一旁的王醫生也不敢說話，他知道今天這個小護士是「在劫難逃」了。

  「啊！終於畫好了！」劉柳長舒了一口氣後，這時她才站起身來。

  她一個回頭，忽然發現全科的醫生護士都在注視著她。劉柳還沒有反應過來，忽然，她發現了立在一旁臉色鐵青的陳主任。

  「你現在全部畫好了麼？我們是不是可以交班了？」陳主任壓著怒火，語氣很陰冷。

  一旁的醫生護士鴉雀無聲，何秀英冷笑，其餘的人都有些幸災樂禍。

  「陳、陳、陳主任！」劉柳嚇得臉都白了，她說話都開始結巴。

  「你忙完了就快點交班，耽誤這麼多人的時間，你是不是有點過分？」陳主任毫不留情面，他在科室里有著絕對的權威，加上劉柳的情況他也不了解，此刻發火也是意料之中的。

  「交，交，交班？」劉柳舌頭都打結了，陳主任的臉色太難看了，她嚇得腳都軟了。

  「怎麼，你忙得連大交班都忘了？」陳主任眉毛一挑，眼睛一瞪，看來他是要爆發了。

  「我，我，我……」劉柳只感覺頭皮發麻，一下子驚慌失措，竟然忘了怎麼回答。

  「呵！這真是好笑！你這樣的護士我還是第一次見到！讓大家等了這麼久，居然連大交班都沒有準備！你當的是什麼班？還要不要在這科室待了？」陳主任的話聲聲刺耳，劉柳臉色由白轉紅，後脊樑直冒冷汗。

  一旁的王護士很是同情劉柳；冷眼旁觀的護士長心裡覺得特別解氣。

  「還要我說多少遍？你還不準備交班麼？」

  「等我，一下！」劉柳嚇得手都在發抖，她找出那幾床有情況的病人的病例，邊翻邊說。

  一旁的陳主任眉頭緊鎖，眼神就像要吃人一般。全科的人都不吭聲，大多數人都在看好戲。

  「算了，別念經了！這不是白白浪費大家的時間麼？王醫生，你來交班吧！」陳主任粗魯地打斷了劉柳的話，不滿地瞟了她一眼，然後轉身吩咐王醫生開始交班。

  王醫生同情地望了一眼劉柳，心想：可憐的小護士，今天栽在陳主任手裡也是你運道不濟啊！

  王醫生還是很不錯的，他沒有提及劉柳工作中的疏漏，而是很仔細地交代了昨晚夜班的經過。劉柳低著頭，臉頰通紅，眼睛裡淚水在悄悄打轉。她好氣，自己怎麼會這麼不爭氣呢？毛手毛腳的還丟三落四，今天居然連大交班都忘記了。她好沒用，在這麼多人面前被訓斥責罵，完全是她咎由自取。

  她木木地站在那，低著頭感受著大家異樣的目光。王醫生介紹完夜班的情況後，陳主任又發話了。

  「今天的大交班就到這裡，希望這樣的事情以後不要再發生。護士長也要加強護士的職業培訓，對待工作就要有一個認真的態度。」他的語氣很嚴厲，劉柳的腦子嗡嗡直叫，她知道陳主任的意思。

  「主任，今天是我工作的失誤，下次一定不會有了。」護士長何秀英虛偽地主動承擔錯誤，王護士其實心裡有點數。

  「嗯，何護士長平時的工作還是很盡責的，偶爾有人出現差錯那也是個別現象。希望當事人端正態度，不然科室可不是混日子的地方。」說完，他冷冷地斜睨了一眼，「哼！」了一聲就帶領醫生查房去了。

  劉柳的心裡難受極了，一直隱忍著的淚水也流了下來。王護士心疼地拍拍劉柳的肩膀，安慰她：「好了，別難過了。誰都有出錯的時候，下次要吸取教訓，知道了麼？」

  劉柳用手擦了擦眼睛，「嗯」了一聲，「我知道了！」看著她那委屈樣兒，著實有些楚楚可憐。

  護士長何秀英沒有一句安慰，她在心裡冷笑：誰叫你不識時務，賴在我們科！以後啊就沒有好果子吃。

  「好了，快去病房交班吧！科里的事情還多著呢？」邊說邊和眾護士去了病房。

  劉柳紅著眼睛，傷心地跟著大家，強打精神開始交班……

  等她交完班洗好澡都已經八點半了，劉柳走出醫院，小臉有些虛腫。老王的車子在不遠處等候，他看到劉柳後細心地為她打開車門。

  「謝謝王叔叔！」劉柳低著頭，眼睛紅紅的。

  老王發動車子，在後視鏡里望著她。劉柳的情緒不高，人也顯得很憔悴。尤其是她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今天似乎有些紅腫。

  「劉小姐你怎麼了？我怎麼感覺你哭了？」老王很喜歡劉柳，平時就像自己的女兒一樣關心愛護。

  「王叔叔，看上去很明顯麼？」劉柳照了照化妝鏡，她看到了自己的憔悴模樣。

  「嗯！發生什麼事情了？工作不順利？」

  「我，我昨晚出了好些差錯，今天還忘了大交班。」劉柳輕輕說道，小手還在不住地搓著。

  「哦，那是因為你沒有經驗，以後就會慢慢變好了。劉小姐，任何人都是一樣的，從沒有經驗到有經驗，你別太介意了。」老王安慰道。

  「我知道了，謝謝王叔叔！對了，回去你別告訴他，我不想讓他擔心。」

  估計鄭昊宇知道了，不僅是擔心，也許他又會阻止劉柳上中夜班。她的生活剛剛才恢復正常，劉柳不想放棄。挨罵不怕，只有在歷練中不斷成長，她才會慢慢成熟起來。

  車子平穩地行駛著，劉柳的思緒已經煩亂了。她心事重重地望著窗外，下午的中班她要早點去，這次再也不能出現任何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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