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眸情（35）

  「不嘛。」連起君正畫得專心，好片刻才將他的話聽進去，扭身抓著他手，望著他撒嬌，「人家還想畫……」

  「看你什麼樣子。」寧丹青不贊同地皺眉，抽回手，「絕煞回來了。」

  她這才發現絕煞，忙正襟危坐：「再去練練，一會兒叫你吃飯。」

  「是。」絕煞趕緊轉身去找地方練功。

  

  連起君站起身，開始收拾紙墨。寧丹青幫忙，東西都搬進屋了，他欲走，她突然抱住他，仰起頭就是一個扎紮實實的吻。

  他抱住她，深深地吻回去，直至兩人都有些喘息溲。

  「相公……」她望著他，笑得諂媚又妖嬈，「把你徒弟給我畫可好？」

  「美人計沒用。」他低啞地道，低下頭又吻住她，很久才放開。

  「現在有用了嗎？」她問。

  「沒用。」他白她一眼，「我去看他練得如何了。」然後抽回手，轉身離開。走到外面，見他在河邊練，就背著手慢慢地踱了過去。

  絕煞發現他走近，停下來，叫道：「師父。」

  他點點頭：「繼續吧。恧」

  絕煞方又繼續，練著練著，突聽他道：「去年你說想出谷？」

  絕煞一個趔趄，跪倒在地，抬頭看著他，喘氣不贏。

  寧丹青皺眉：「定力！」

  「弟子知錯！」他低下頭。

  「給你一個月時間，不准晚歸，否則重罰。」

  「謝師父！」絕煞激動地大聲喊道。

  丹青轉身：「起來吧，回去了。」

  「是。」絕煞拾起刀，跟上他。

  「路上把不明白的地方好好想想，一個月也夠你思索了。若回來沒有進步，也是要罰的。」

  「……是。」

  走著走著，寧丹青突然問：「對了，你家在哪裡？」

  絕煞突地停下腳步，他發現，轉過身，挑起眉。

  「在……」絕煞咬咬牙，「關外。」

  「關外？」寧丹青眼睛一眯，朝他走去，「哪邊關外？有多外？璧周之外？」見他神色心虛，寧丹青忍不住冷哼一聲：「你瞞得為師好苦。」

  絕煞慌忙跪下：「弟子不是故意的！」

  寧丹青看著他，半天才道：「罷了，你有怎樣的故事，為師不問。但你要發誓不會做出傷害師門、傷害璧周的事，以你妻子的性命和幸福發誓！快！」

  絕煞抬起頭，滿眼不可思議地看著他。怎麼能是語眸？怎麼能是她？

  「難不成是早想背叛師門？」寧丹青問，「或者，你是他國奸細？」

  「不！」絕煞急忙道，「我只是要學武！」然後舉起手來發誓，說了一半，他道，「若我被奸人所害，無意中做出了傷害師門的事怎麼辦？我不能讓她代我受罪！」

  寧丹青閉上眼：「你若心疼，就換個女人來發這誓吧。」

  「……」絕煞睜大眼睛，這樣也可以。

  半天未聽他說話，寧丹青睜開眼：「找到人代替了嗎？」

  絕煞看著地上的花，突地一聲笑：「沒人能夠代替她。」

  「那不結了？」寧丹青轉身。

  他苦笑，難不成師父是故意的？不過，他真發了誓，然後起身跟上。

  回到家中，連起君和寧願已坐在桌邊等他們吃飯。

  二人洗了手坐下，寧丹青吃了幾口道：「絕煞要離開一個月。」

  「去哪裡呀？」寧願問。

  寧丹青沒答，問絕煞：「時間定好了嗎？」

  「四月十五到五月十五。」

  「那還有兩個月……」

  連起君也開始問，絕煞就說是探親。兩母女好奇地問了一下他家裡，寧丹青突又問：「你怎麼入關的？」

  「呃，跟商隊進來的。」

  「那要怎麼出去？」

  怎麼……出去……

  絕煞突然想起，好像出關入關都要有憑證的……那他……怎麼辦？

  寧丹青吃了幾口飯，抬頭看著連起君，連起君搖頭：「明老師不會徇私的。」

  寧丹青微微嘆氣，點頭表示同意，找太史令不可能。片刻，他說：「那找無波吧。」

  「無波？」連起君看著他，好半天才恍悟地叫了一聲，「對！找無波！」

  第二天她就去告訴了聞無波，聞無波轉告姬子游，姬子遊說：「我又不是皇帝！」

  「你是皇帝的爺爺啊！」

  「得！別提這茬！我比他爹還年輕，我和他心裡都不舒服！」

  聞無波說：「那就找茂頊，反正找皇上也不可能同意。」

  茂頊是侄子輩，又不是刻板的人，子游寫了封信，還真把東西弄來了。

  到了四月中旬，絕煞就草草準備了一下出谷去。

  寧丹青囑咐他去白馬寨借匹好馬，不然一個月沒辦法來回的。然後又讓寧願送他出谷：「你順便給他講解一下機關是怎麼回事。」

  寧願樂呵呵地點頭。

  寧丹青涼颼颼地看她一眼：「他出了一線天，你就回來！」

  「嗯！」寧願中氣十足地回答。

  寧丹青看著她，還真不想相信她。她要敢出去，活該她吃苦。

  絕煞快馬加鞭趕回北風，一路上風沙吹得他面容滄桑了許多。

  整整兩年過去，帝都還是那模樣，他卻變了許多。兩年來專注練武、不問世事，一天偶然看見鏡子裡的自己，他完全不認識。粗黑的皮膚、沉重的表情，哪還是當初俊俏得要用漂亮來形容的小王爺？

  幸而眸看不見，不然她肯定嚇住……天，他在亂想什麼？她的看不見何時成了「幸」？他怎會如此想？難道他已變了嗎？不再是眸縈繞齒間的那個「絕煞」？

  兩年前他是逃走的，現今整個人變了許多，但未免人認出來，他還是加了鬍鬚來喬裝。投了客棧，寄好馬，天黑後他偷偷摸回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