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裝病（修）

  朝辭攤開的手心裡，剛才令阮雲棠幾近崩潰的手繩，就緊緊地躺在朝辭的手心裡。

  蕭懷瑾擰眉。

  「哪裡來的？」

  「探子交給我的，之前一直被阮三姑娘藏著，今日才尋到。」

  想到阮雲棠剛才那個不甘的眼神，蕭懷瑾突然覺得有些愧疚。

  這個念頭一出，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他擺擺手，說道：「哪裡來的，送哪裡去。」

  「可是公子，這可是您和水冰月的信物，您難道就不怕阮姑娘真的把您的信物弄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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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說放回去。」

  蕭懷瑾的心情很不好，明顯很不耐煩。

  朝辭不敢多問，趕緊應道：「是。」

  蕭懷瑾回到東廂的時候，蕭金銘正指揮人忙前忙後地搬東西。

  「誒，給爺小心點，那可是爺千辛萬苦淘的寶貝。」

  看到蕭懷瑾回來了，蕭金銘主動上前來打招呼。

  「九叔，東西都收拾好了，只等明天一早，咱們就出發回京都！」

  相比蕭金銘的興致勃勃，蕭懷瑾顯得有些愁苦。

  這時候，蕭懷章走出來，蕭金銘臉上飛揚的神采立刻消失。

  蕭金銘取代朝辭的位置，站在蕭懷瑾的身後推輪椅，乖巧得像個小鵪鶉。

  蕭懷章走近，鼻頭動了動，問蕭懷瑾：「你喝酒了？」

  而蕭金銘開口替蕭懷瑾回答：「九叔剛才去過西府，想來是在那邊沾上的。」

  蕭懷章吃驚地看向蕭懷瑾，搖搖頭，評論：「我瞧著那姑娘就是個沒教化的，還好你向太后娘娘請旨換人，否則，這樣的姑娘嫁入蕭家，就是個笑話。」

  蕭懷瑾可從沒有過請旨換人的想法，事實上，阮家和蕭家之所以會有這個娃娃親，還是當年尚是孩童的蕭懷瑾看到剛出生的阮雲棠，主動提的要娶她做媳婦。

  太后娘娘寵他，於是便也應了下來。

  至於如今所謂的請旨換人，多半是太后娘娘不想讓他娶一個無權無勢的孤女，故意這麼說的。

  蕭懷瑾皺起眉頭，問道：「你就是聽到這個消息才來阮家的？」

  「是阮家人都拿著婚帖上門，家裡才知道的。來之前，我特意去向太后娘娘請安，本意是想問問她老人家對婚約的態度，這才知道你早就請旨問過了。」

  蕭金銘插話進來，問道：「那太后娘娘有沒有說可以取消婚約呀，一定要在阮家選嗎？」

  蕭懷章瞥向蕭懷瑾。

  「倒也不定非要阮家人，但人選太后娘娘肯定是要過目的。」

  蕭懷瑾斂下眉眼，沒有說話。

  蕭金銘抱不平：「家裡其他人也不見太后娘娘插手，怎麼到了九叔這兒，太后娘娘就要問東問西。」

  蕭懷章訓斥道：「愈發放肆！」他順勢教訓兒子：「你九叔死裡逃生，糊塗點能理解，你怎麼也跟著胡鬧，這麼大的事，不知道向家裡請示的？」

  蕭金銘被罵得十分委屈，低著頭小聲嘀咕：「那……你們看不上阮家，為什麼還要我來阮家借住，要是沒有借住，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蕭懷章作勢就要教訓蕭金銘，蕭金銘真怕自己爹會真的在蕭家打自己板子，找了個藉口趕緊開溜，連蕭懷瑾都不管了。

  見蕭懷章想去追，蕭懷瑾出聲，叫住他：「大哥。」

  蕭懷章找回理智，最終決定不計較，給自己的兒子留幾分顏面。

  院子裡只剩蕭懷章和蕭懷瑾兩兄弟。

  蕭懷章問蕭懷瑾。

  「你怎麼打算的？」

  沒有蕭金銘在，蕭懷瑾說話也不再遮遮掩掩。

  「大哥，你這話不該問我，應該問他們如何打算。」

  蕭懷瑾嘆氣。

  「其實金銘有句話的確沒說錯，我的確看不上阮家。不過，想到你娶這種低門小戶的女兒，能保你平安，我倒覺得沒那麼難忍受了。」

  蕭懷章這個態度讓蕭懷瑾十分意外。

  他抬頭，詫異地看著他。

  蕭懷章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他尷尬地摸摸鼻頭。

  「我知道你怎麼想我，怎麼想蕭家，但不管怎麼說，你是我……我的血脈親人，我還是希望你好好的，特別是兩年前你失蹤後，我……我其實也……」蕭懷章拍了拍他的肩，深深地嘆氣：「只要人活著就好，一切都會好的。」

  蕭懷章突然問道：「一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怎麼會……」

  蕭懷章既然提到了一年前，蕭懷瑾冷冷一笑，說道：「大哥真想聽嗎？」

  蕭懷章板起臉：「自然，難不成你以為我是在虛情假意敷衍你？」

  「一年前，我還沒進城，在官道上遭遇刺客伏擊，你知道那種感覺嗎？死士壓在我身上保護我，刺客為了確定我真的死了，對著死士連刺十幾劍，長劍穿過他的身體刺進來，他的血噴在我的臉上，熱的，灑在臉上很燙，還很癢。」

  「九弟……」蕭懷章聽得心驚膽戰。

  蕭懷瑾的情緒卻已經沒辦法抽離出來了，他就像是急了眼的猛獸，肆意宣洩著對那段殘忍回憶的恐懼。

  「屠夫路過，驚動刺客，我以為我能得救，可等我的是豬圈，他救下我，不過是因為這張臉。」

  「對不起，是大哥沒保護好你。」蕭懷章心裡難受極了。

  但蕭懷瑾沒有停下的意思。

  「你知道他對我做了什麼嗎？他盯著我的臉，去凌辱那些被綁來的無辜女人。他是在凌辱她們嗎，他是在凌辱我。」

  「九弟，對不起。」除了這三個字，蕭懷章不知道自己還能說啥。

  「我反抗他，我故意把臉撞破，他就把我丟去和豬同吃同睡，你知道豬食是什麼味道嗎？酸的，餿的，很難聞，第一次吃，我直接吐出來了。可是吐出來還是得接著吃，不然就只能餓死。」

  「好了，好了，沒事了，大哥會幫你報仇的，那個屠夫，該死！」

  蕭懷章不忍再聽，想給蕭懷瑾一個擁抱，可他從來沒做過這種事，實在是下不了手，最後還是只能伸手拍了拍蕭懷瑾的肩膀。

  「報仇？」

  蕭懷瑾冷笑。

  即將噴涌而出的眼淚，在這一刻全部都憋了回去。

  蕭家人怎麼會關心他呢。

  他們估計都沒有去調查過，不然不會說出報仇這種話來。

  屠夫是個絕戶，無親無故，人還被水冰月殺了，他怎麼去替他報仇？

  瞧瞧，和蕭家人談感情，簡直就是浪費。

  蕭懷瑾故意拿話刺他：「蕭家要是真的想幫我報仇，不如去找幫我找找是誰派的刺客？這個幕後主使才是害我至此的罪魁禍首。」

  蕭懷章的表情，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變得十分為難。

  「九弟……」

  「怎麼？大哥不願意？」

  這時候，院門被人推開，有人沖了進來。

  「我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