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要我了嗎？

  盛夏的傍晚，輕風拂過被斜陽染紅的湖面，波光瀲灩中不時跳出來幾條戲水的金色小鯽魚。

  湖邊架出一條斷橋，最邊上坐著一個身穿粉色裙衫的女孩兒。

  正值雨季，湖面水位很高，傾月隨意地坐在橋板上，垂著兩隻小腳丫交替拍打著水面。

  眼看天快黑了，她有點兒焦急地望著東邊那條唯一通往外面小路。

  

  她正側著身子望得出神，一條頑皮的小金魚襲擊了她。

  傾月突然感覺到一隻腳丫好癢，猛得抽回伸入水裡的腳。

  這大膽的魚！居然敢咬她？其實話說是咬，也就是魚吻戳了她一下罷了。不疼，卻痒痒的。

  她低下頭去看，那條大膽的小金魚，竟然躍出水面，在她面前搖頭擺尾，一副偷襲得逞後很是得意的樣子。

  這個猾頭小傢伙兒！

  傾月抬起腿，一挑腳尖兒對著它撩起水花，水花飛濺，它竟然躲開了！好機靈的小魚兒。

  傾月給它逗笑了，「呵呵，你這個小壞蛋！」

  她正和小金魚玩兒得開心，就聽見遠遠的呼喚她的名字，「傾月！」

  「娘回來了！」

  傾月聞聲連忙抽回雙腿，一骨碌翻身站起來，鞋子也不穿，光著腳丫往回跑，朝著呼喚她的娘親飛奔過去。

  東面的小路上，迎風搖曳著一抹緋紅，樂緋羽收了意念從一朵行雲上翩然而下。

  傾月飛至近前，望清楚那五彩祥雲前的絕美仙子，真心覺得夕陽無限炫麗的霞光，也比不過她娘親的溫柔美麗笑顏。

  傾月張開雙臂依賴地抱住了，離開了她整整一天的娘親。

  「娘，你可算回來了。」她把臉貼在樂緋羽胸前，悶頭帶了哭腔兒，控訴：「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樂緋羽摟住她，「傻孩子。」

  傾月親熱地挽著樂緋羽的胳膊，往她們住的小房子走回去。

  在小路上傾月一邊對樂緋羽撒嬌一邊問：「娘，你去做什麼了？竟然離開我這麼久才回來。我都吃了三頓飯，睡了兩次覺了。天越來越黑，我一個人好害怕，都不敢在屋子裡待著，只好跑到最亮的地方等著你。」

  傾月從未離開過樂緋羽的身邊，自打出生，十三年中每一天都形影不離，總像個小尾巴一樣黏著她。

  傾月一直在樂緋羽的寵溺愛護下，快樂無憂的成長，母女倆個在這月鏡湖邊，與世無爭的生活，

  傾月只知道她的娘親樂緋羽，是仙，而且在是她心目中最美的仙子。那麼自然的，她也應該算是小仙女啦。

  樂緋羽看到她光著腳，白嫩的腳丫兒還帶著水珠兒，「怎麼又光腳？又去玩兒水了？」

  傾月打住了嘮叨，還是娘親厲害呀，一句話扭轉態勢。她從一個委屈的控訴者，一轉眼就變成了，被說教的不聽話的孩子。

  樂緋羽眼波一掃，施了意念，傾月的腳上立即有了一雙嫩黃色絲履。

  傾月不鬆手的拉著她娘親，一路歡喜雀躍，回到她們的小家，這裡雖然清幽，但還是滿滿的溫馨。

  樂緋羽帶回了她喜愛的小食，傾月歡喜地往嘴裡塞進一個，嗯，入口是酥軟的，只一抿在舌尖上化成一片香滑。她滿足的眼睛都眯起來了，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著，嗯呃，這就是最美妙的享受啊。

  傾月又拿起一個往樂緋羽嘴邊送，她的嘴裡塞滿了，說不了話，嗯嗯兩聲，示意樂緋羽張嘴。

  樂緋羽張嘴咬下一小口，「乖，你吃吧。」傾月大口吃著，樂緋羽寵溺地抹去她嘴角上粘著的碎渣兒。

  吃得心滿意足的傾月看著樂緋羽嘴角是上揚的，但不自知的輕皺著眉頭，貌似不是很開心，有心事卻沒法說的樣子。

  「娘，你到底為什麼把我丟下？你一個人去外面有什麼事嗎？」

  不要以為給她帶了好吃的，她就會忘了這件事了。把她一個人丟下這種事，絕不允許再有第二次！

  樂緋羽溫柔的看著她，斟酌了一下語調說：「傾月，你長大了，也該是開始真正修煉時候了。」

  傾月一愣，修煉？

  她每天都跟著娘親修煉好吧，自己駕馭雲朵飛行，都沒問題了。

  「娘今天去給你辦好了進入「雲外天」御牌，你可以進入南極雲外天皇家學院，開始真正的修行。這次的機會得來不易，你要好好珍惜。」樂緋羽說著掏出來一片玉牌，遞給傾月看。

  傾月也好奇這是什麼東西，接過來在手裡旋轉著看。

  這片脂白的玉牌，玉質溫潤細膩，晶瑩剔透，一面是祥雲花邊環繞的三個字，雲外天；一面是同樣的花邊卻有四個字，南歌傾月。

  「南歌傾月？」傾月疑惑地念出自己的名字，為嘛無端多出來兩個字？讓她覺得自己的名字，都變得怪怪的……

  「對，你到了雲外天以後，就叫南歌傾月。」樂緋羽儘量溫和低調的告訴她，因為傾月這個孩子，有時在一些問題上，還會有莫名的，挺敏感的。

  「這還是我的名字嗎？」

  難道說進入那個雲外天學院，還非得要改名字才行呀？

  傾月不滿地望向樂緋羽，「這個南歌，是我的姓氏？我不是應該跟你姓樂嗎？」

  該死，怎麼有種莫名其妙的心慌？姓要改掉了……不會是，真的要把她丟了吧？

  這個想法從腦子裡突地冒出來，傾月立刻變換了臉色，委屈的淚水瞬間淹沒了她的眼眶，決堤而出。

  樂緋羽眼見剛剛哄好的寶貝女兒，毫無徵兆的就掉下了眼淚，立馬心疼的摟住了她。

  原來就因為傾月要離開自己，心情沉重，費盡心力掩飾還不能夠平靜對待，這下，她的眼淚也控制不了了。

  為了讓南歌傾月得到進入雲外天學院的資格，她願意付出所能付出的全部。

  她今日去了威嚴的天宮，求見那無情的神尊，答應了他提出的條件。

  「我願意以我的自由，換取我女兒的未來。」

  「你就不後悔，當初的選擇？」他質疑的試探她，語氣里充滿了對她當初選擇的嘲諷。

  「從未後悔過。」

  「哼！好。」他冷笑，事到如今，還不知悔改。「那麼，你的女兒需要一個姓氏。她姓什麼？」

  「南歌。」

  「果然是他。」

  樂緋羽當然不後悔，但是，年少不知事的傾月，獨自去那麼遠的地方，讓她好心疼。

  傾月在樂緋羽懷裡哭了一小會兒，感覺得到自己還是被寵愛著的，胡思亂想的心馬上就安定了。

  她的天，沒塌。

  倒是看著娘親哭得一塌糊塗，一時半會兒止不住，孝順的傾月開始哄樂緋羽。

  「娘，你不要哭了，我姓什麼無所謂的。我永遠是你的傾月。」如果說必須要改姓，改就改了，也無所謂啦，只要不是把自己丟掉就好。

  其實哪個娘親也不願把自己的孩子變成別人家的孩子啊。唉，多大點事呀，娘太愛掉眼淚了，這樣她怎麼放心呢……

  樂緋羽聽到傾月這樣懂事地勸她，也止住了哭泣，掏出手帕，擦擦臉，也沾沾傾月臉上未乾的淚痕。「傾月是娘的傾月，永遠也改不了。這個御牌只是為了讓你進雲外天，才改成這樣的。」

  「南歌，這個是誰的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