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六章 天生的航海家完成了環球航行
2024-05-09 17:39:03
作者: 吾誰與歸
倭人足輕在倭國根本沒有家,所以他們根本不想家。
當年袁彬、唐興、季鐸等人到倭國的時候,已經覺得自己朘剝的足夠殘忍了,吹銀是個極其辛苦的事兒,而且銀山需要入井,頗為危險。
下井幹活,哪有不累的?
袁彬、唐興、季鐸、陳福寅等人一商量,倭人礦工,每個月給六斗米,一斤肉,半斤白酒,每月只給休息兩到三天,然後倭人礦工們,見到貴人就下跪磕頭,恨不得把頭磕破,袁彬從山野銀山出去討伐的時候,倭人沖的比袁彬要快得多,當別的令制國前來討伐的時候,倭人的抵抗意志,比袁彬還要高!
唐興和今參局了解之後,才清楚,這六斗米給的不算少,而是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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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窯開礦是個體力活中的體力活,給六斗米在唐興看來格外吝嗇。
但米是什麼?米是細糧!
倭人奴役開礦,壓根一口吃的都不給,全靠倭人礦工自己想辦法,是奴役。
甚至那會兒倭人礦工吃著白米,總是犯嘀咕,袁指揮和唐指揮啥時候帶著他們闖到神宮殺了天皇,奪了天皇鳥位,要不然這白米飯,吃的心裡不踏實。
到了船上也是如此,倭人的武士們極力朘剝,朘剝到了唐興都看不下去,砍了他們才算了結。
范德行帶著船隊去探索珊瑚宮海這個消亡地帶背後的大陸去了,而唐興尋找到了海島,開始補給船上水食。
快要回家了,這是唐興的感覺,因為他們已經回到了南洋地區。
在唐興停泊之時,大明皇帝在看到了也先的腦袋掛在了德勝門,計劃南巡之事,因為大軍在征伐康國的緣故,皇帝只能在京師坐鎮,而太子朱見澄作為皇帝的代表,正式開始了南下。
景泰十五年春,太子朱見澄至濟南府,見了山東布政等地方官員,景泰十五年夏,太子朱見澄抵達了大明經濟中心,松江府。
太子朱見澄在這裡見到了剛剛回到大明的劉永誠,作為大明官船官貿的提督太監,劉永誠向太子簡要匯報了南下西洋的概況後,向著京師疾馳而去,太子是太子,皇帝是皇帝。
景泰十五年七月初三,大明松江府新港驛站,一隻鴿子落在了鴿籠之中,負責鴿路的驛卒,打著哈欠,抓住了鴿子,從鴿子的背上取下了信件,打開之後,面色大變,立刻搖動了鴿籠上的銅鈴,銅鈴開始順著銅線,傳遍了整個新港!
除非是十萬火急之事,否則銅鈴不會敲響,上一次敲響銅鈴,還是景泰七年,大明皇帝蒞臨松江府,大明海寧號和廬江號下海之時,而這一次,驛卒瘋狂的搖動著銅鈴。
大明環球世界的遠洋水師已經抵達萬國海梁,琉球那霸港,距離回到松江府母港,不過兩天的路程,琉球市舶司,放了信鴿提前通傳了消息!
大事!
整個新港全都行動了起來,哨箭不停的升空,大明駐松江京營和水師開始登船,為大明遠洋水師歸明,開闢航路。
巡檢司將校讓所有的商舶停止入港,專門為大明遠洋水師留出泊位。
大明新港是大明最繁華的港灣,這停港一日,是多大的損失?稅銀最少損失在萬銀以上,影響的生意,更是遍布大明大江南北,即便是影響極大,但是太子朱見澄聽聞三皇子外公唐興歸來的消息,讓人把從京師帶來的禮炮,架在了新港的棧橋兩側。
朱見澄親自下令,令整個新港張燈結彩,披紅戴綠,四處都是喜氣洋洋,在短短兩日,太子就在松江府新港安排了一個盛大的歡迎儀仗。
錢是男人膽!大明皇帝為何說一不二?還不是從海上徵收到了稅銀,不用為了銀子跟外廷的臣子們磨牙嗎?
七月五日,天空萬里無雲,海天一色,海鷗在空中翱翔,當唐興十三艘戰船出現在天邊只露出一個桅杆的時候,京營的號角聲開始吹響,號角聲、軍鼓聲,在新港的蔓延炸裂開來!
太子朱見澄獨自一人,站在棧橋旁邊,而太子旁邊豎著一桿龍旗大纛,那代表著皇帝陛下。
朱見澄扶著龍旗大纛,龍旗大纛被海風吹得獵獵作響,在陣陣軍樂聲中,太子半抬著頭,看著十三艘大船在駁船的接引下慢慢入港。
奏樂是《郕王入陣曲》。
當十三艘大船入港那一刻,朱見澄舉起了龍旗大纛,用力的揮舞了一下。
「轟轟轟!」
一陣陣巨響聲在新港炸響,這是大明黑龍炮改裝的禮炮,一共十八響,一共放了整整八十一輪,震的整個新港都顫抖不已。
唐興被這種架勢給震住了,不就是個環球航行嗎?那不是簡簡單單,輕輕鬆鬆,手拿把掐嗎?至於搞這麼大的排場?
知道那是禮炮,不知道還以為大明火炮對準了自己,要把自己的擊沉呢!
那些個倭人都嚇得趴到了地上,不敢作聲。
唐興扛著一把北斗七星旗,下了船,走上了棧橋,一步步的走向了太子。
「臣番都指揮、大明錦衣衛指揮使唐興,拜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歲當面,臣唐興不負君命,環球航行,今日從海外歸來!」
「陛下威武!」唐興將手中的北斗七星旗舉過了頭頂,大聲的喊道。
朱見澄抓起了七星旗,高高舉起,對著所有人聲嘶力竭的喊道:「陛下威武!」
「陛下威武!陛下威武!陛下威武!」
在這一刻,三萬京營,數萬水師的齊聲怒吼直衝雲霄,而萬國城的萬國番夷都聽到了這種震天的吼聲。
朱見澄將七星旗還給了唐興,難掩面色的激動說道:「還請唐國丈扛旗回京復命,一應收穫由陛下點檢為宜,還有,陛下讓孤給國丈帶句話。」
唐興接過了七星旗,面露不解的看向了朱見澄。
「陛下說,國丈辛苦,大明軍士辛苦!」朱見澄將這句話完整的複述了一遍,他其實不理解,陛下明明有那麼多的話要說,為何沒有下一道冗長的聖旨頌謳大明水師的功績,只是帶了這麼簡短的一句。
哪知就是這麼一句簡簡單單的話,讓唐興和唐興身後的大明軍士們,立刻紅了眼。
面對大洋之上的狂風驟雨,他們沒哭,面對那些兇狠的土著,他們沒哭,面對枯燥到讓人發瘋的赤道無風帶,他們沒哭,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讓遠洋水師的眾多狠人紅了眼眶。
他們辛苦,陛下知道。
倭人有些迷茫,他們不知道該何去何從,回來了,他們的任務結束了,該去哪兒?能去哪兒?
唐興看了一眼大船,對著身邊的親衛耳語了兩聲,親衛站到了船上,大聲的喊道:「還賴著幹嘛!趕緊下船,跟著唐指揮回京領賞去!」
「啊?領……」歡呼聲傳來,倭人足輕們開始有序的下船,站在了屬於自己的方陣之中。
大家一條船上螞蚱,一起出生入死了五年,唐興是個大丈夫,養條狗他還不會輕易丟棄,更何況這是給大明賣過命,極為好用的鷹犬?
朱見澄領著唐興來到了一塊巨大的石碑之前,笑著說道:「這是陛下立的巨碑,正面是父皇御筆《環球航行志》,三面雕刻著這次環球航行的水師名錄,碑文之上,是當年李巡撫送別唐指揮、送別大明水師的畫面。」
「這是大明水師群像雕刻,雖然不能表達水師萬分之一的英勇,但是咱大明石匠們已經盡力了,這是李賓言李巡撫命人刻畫,用時五年才刻成。」
唐興看了一圈,頗為確信的說道:「應該再立一個廟,李太師廟,這次不是李賓言保佑,怕是回不來了。」
「哦?」朱見澄一愣,滿是疑惑。
「李賓言的太師椅卡在了舵輪之上,否則,在珊瑚宮海,就回不來了。」唐興滿是感慨的說道,那場毀天滅地的風暴,被太師椅卡住,唐興由衷的感謝那把椅子。
「夫君…」一個頗為憔悴的女子輕聲喚了一聲。
妖婦今參局,赤著腳站在硬化過的路面上,輕聲喊著唐興,她抱著一個不到兩歲的男孩。
妖婦之所以是妖婦,自然是極美的,但此時今參局的臉上除了憔悴,只有瘦弱,眼眶深陷,兩腮內凹,顴骨都露出了顴弓,不像個人,更像是剛從地底下爬出來的枯骨一樣,她認出了自己的夫君,灰暗的眼神終於恢復了些許的生機。
她將孩子遞給了旁邊的侍女,連腳被地面的砂石劃破了都顧不得,猛地沖向了唐興,一把抱住,沒有哭聲,只是偶爾抽動一下,情緒積累到了極致,就發不出哭聲來,只是抽泣不斷,悶悶的哭著,這便是泣不成聲。
唐興抱住了今參局笑著說道:「不哭,不哭,我這不是回來了嗎?瞧你,這麼多人呢,快下來。」
「我不,我…不,我就是…妖婦,我就是不知…廉恥,我就是要抱著你。」今參局的話斷斷續續,但能夠說完整了。
今參局是皇親國戚,從錫蘭回來之後,就一直在松江府新港住下,最開始的時候,今參局有些神志不清,但因為肚子裡的孩子,今參局才會吃飽飯,她渾渾噩噩的生下了孩子,便沒了奶,李賓言給唐興的娃找了乳娘。
這不找乳娘,今參局還能想起來餵孩子,還肯吃飯,這找了乳娘,今參局就徹底沉默了下來,每天醒來,就是坐在窗邊,看著遼闊的大海,一句話也不說,一坐就是一整天,就那麼痴痴的看著。
今參局是痴傻了嗎?並沒有,只是對什麼都不在意,連肚子餓了都不在意的人,還指望她在意什麼呢?
李賓言想盡了辦法,都沒能讓今參局開口說話,唯獨說唐興回來了,你要是看不到了怎麼辦?這才能哄著今參局吃兩口飯,喝兩口水。
等到李賓言離開松江府後,陳宗卿接掌松江巡撫,公務繁忙的陳宗卿也只能偶爾過來看一眼。
有時,今參局一日連一口飯也不吃,日漸消瘦,變成了這副模樣。
這是今參局回到大明後,說的第一句完整的話。
朱見澄略顯無奈,這不是大明照顧不周,今參局有三個婢子伺候,還有兩個庖廚,但任誰說,今參局都不理人,連肚子餓都不在意,真的什麼都不在意了。
「好了好了。」唐興看著今參局,撩動了下她形容枯槁的頭髮,笑著說道:「回來了。」
唐興見今參局這副模樣,是有些意外的。
唐興的髮妻生下了唐雲燕,不久過世,而第二任妻子在京師之戰中,卷了唐興的家財跑路了,唐興在京營跟瓦剌人拼命,他的妻子帶著他的家財跑路,要不是京師之戰打得快,唐雲燕怕是都沒有入宮的機會。
經歷了這種事後,唐興對男女、夫妻關係,並不是那麼看重。(第五百三十五章)。
其實唐興在路上也曾想到過今參局,當時他的想法是:自己海難了,或者這個婆娘耐不住了,今參局不要那麼蠢,在大明境內尋找夫家、姘頭,大明皇帝要是知道了,不把今參局剁成三萬塊,那不是大明皇帝。
只是唐興沒想到今參局能這麼蠢,把自己折騰成了這個模樣。
「我好醜!」今參局忽然意識到了自己的模樣,她已經不是那個美艷的妖婦,只是一個皮包骨頭,看起來有些恐怖的人,立刻低下了頭。
唐興笑著說道:「不醜,不醜!誰敢說你丑,夫君跟他生死搏鬥!」
「我要回京,你隨我回京。」唐興對著今參局囑咐道,他還真不嫌棄今參局這個模樣,皮囊的確重要,但這份有人等的感覺,唐興還是第一次感覺到。
一個月零十天,唐興便帶著所有收穫,風風火火的回到了通州,次日從德勝門入進京面聖。
今參局這個骷髏人也恢復了本來的模樣,雖然已經不如過去那般豐腴,但決計算是美人了,美人美骨,今參局之前餓脫相了,現在恢復了往日的風采,有了別樣的風情。
「夫君,夫君,爺,你在哪兒?在這裡,奴看到你了!爺,你藏在哪裡了?」今參局咯咯的笑著,在通州驛館內,四處尋找唐興,這裡找找,那裡翻翻,但就是沒找到。
今參局眼睛一亮,慢慢蹲下,在桌子底下找到了天生的航海家唐興,笑顏如花的說道:「爺,奴找你到你了!」
「夫人啊!你饒過我吧!今天指定不行了!你真的是妖婦啊!吸人精血的嗎?!」唐興抱著腦袋,躲在桌子下,大聲的說道。
這一個月零十天的時間,開始是今參局躲著唐興,無論唐興怎麼找,都只能感覺得到今參局還在,但是找不到她躲在哪裡,一個月的時間到了,今參局恢復了幾分血肉,有了姿色,就不躲著唐興了,自然是郎有情妾有意,天雷勾地火,那陣仗,連路過的貓都得嚇跑。
這短短十天,攻守之勢異也,輪到不可一世的今參局找唐興了。
老話說得好,金槍不鬥排骨腰,今參局這豐腴有豐腴的好,這瘦了有瘦的好,這不到五天,面對毀天滅地的大風暴,都能挺直腰板的唐興,終於是認輸了。
「爺,您這話說的,奴等了爺兩年,這才十天,爺就厭了嗎?也罷,也罷,終究是奴看錯了爺,枯等了這兩年。」今參局說著便哭了出來,悲戚至極。
唐興抱著腦袋終於看向了今參局說道:「不是啊!咱們萬事都有度不是,你家爺也不年輕了啊,陛下還講究個可持續竭澤而漁,我這已經到通州了,你這是要我連面聖都無法面聖嗎?!」
今參局這才止住了哭泣說道:「瞧爺這話說的,今天不行,奴來了月事,要是爺不珍惜奴,奴就是死也願意伺候。」
「真的?」
「真的!」
「你立字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