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你的人生應該是五顏六色的

  從父親家裡出來，華辰開著車，轉上了通往大學城的快速路。

  何夏諾報讀的研究生班開始上課了，她每周二和周四，下午下班後，帶上一個三明治和一盒牛奶，坐公交車趕去雲大上課。

  學校在城市的北面，離公司有些遠。華辰由於下班比較晚，不能送何夏諾去學校，本想安排公司的車送她，但她想都不想就拒絕了，兩人的關係還沒有公開，沒必要惹來無謂的是非。

  華辰拗不過她，但晚上去接她放學，他還是能勝任有餘的，而且從未因任何事而間斷過。

  

  這天晚上，華辰到得有點早，還有半個多小時才下課，他記得何夏諾提過，上課的教室在八號教學樓，便徑直往校園裡走去。

  教學樓里燈火通明，華辰等了沒一會，樓里響起一陣鈴聲，成群的學生湧出教室。

  何夏諾背著雙肩背包，和幾個女同學一起，從樓梯上下來，一走出樓門，就看見站在不遠處的華辰，正在向她揮手。

  她楞了一下，身邊的女同學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紛紛露出艷羨的神色。

  「夏諾，他是你男朋友嗎？」

  「好帥啊，很有男人味」

  「天哪，他對著我笑，我被他電暈了。」

  何夏諾有些尷尬，生硬地做著介紹。華辰掃了眼她臉紅羞澀的樣子，坦然地和幾個女孩問好。

  為了避開和同學同路，何夏諾拉著華辰，繞道小路出校門。方向感的確是她的軟肋，加上夜色的迷惑，七拐八拐地，她又迷路了。

  「走這邊，不對，好像是那條路。」何夏諾急得額頭微微冒汗，伸著脖子左右張望。

  「不急，就當散散步。」華辰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任由她帶著，在校園裡打轉。

  兩人路過操場，他見不遠處有個鞦韆，饒有興致地提議道：「想玩盪鞦韆嗎？」

  大晚上玩盪鞦韆？何夏諾疑惑看了看他，恍然大悟道：「你太聰明了，盪到半空中，我就能看見出去的路了。」

  她過去坐下，雙手抓緊鞦韆的長鏈，轉頭對身後的華辰說：「用點勁，推高一點。」

  華辰一下，又一下，輕輕推著她的腰。

  「高一點，再高一點。」她忘乎所以地大喊，笑聲飄蕩在寂靜的校園中。

  仿佛又回到熟悉的場景，華辰耳邊響起阿顏的笑聲：「哈哈哈，璟哥哥，再推高一點，我能看見宮牆外的街市了。」

  晚上氣溫低，華辰擔心她受涼，沒有再繼續玩下去，何夏諾從鞦韆上下來，他摸摸她被風吹得冰涼的臉，「你找到路了嗎？」

  玩得高興，竟把這事給忘了，何夏諾對他眨巴眨巴眼睛，訕訕地笑了笑，「呃，天太黑了，沒看清。」

  華辰把她抱進懷裡，頭埋進她的頸後，鼻尖有香甜的味道，輕聲對她說：「你總是這樣，玩起來，就什麼都拋在腦後了。」

  何夏諾的臉貼在他的胸口，被他箍得有些呼吸不暢，我總是這樣？好像不至於吧……

  「要不，你再推我上去看看？」她側過臉，趁說話的機會，喘了口氣。

  華辰沒接話，只是寵溺地環抱著她，他腦海中又回憶起阿顏金子般的嗓音：「我叫阿顏，五顏六色的顏。」

  她還是初見時的樣子，像一首唯美而繾綣的詩，讓他重新找回失落已久的快樂，填滿了他內心的某處空洞。他越來越感到慶幸，她應該忘了前世的一切，如此一來，她的人生才是快樂輕盈的。

  校園裡燈光漸暗，晚自習時間結束了。

  「走吧，時間不早了。」華辰鬆開雙臂。

  華辰拉著何夏諾，順著校園的小路向外走去，而且，很輕鬆地找到了校門的位置。

  何夏諾坐上車，想起上午那通電話，「你晚上回華董家了？你們，你們沒吵架吧？」

  「放心，我有辦法說服他。」華辰答道。

  他的語氣很鬆弛，看來事情不會太糟。何夏諾長出了口氣，「那就好，害我擔心了一個晚上。」

  華辰發動了車，雙手握著方向盤，沉默了片刻，沒有要走的意思，情緒似乎有些變化。

  何夏諾察覺到了他的變化，手搭在他的小臂上，試探地問：「你怎麼了？還在為天琴灣的事煩心？」

  華辰轉頭，神情有些黯然，低聲說：「我決定要放棄天琴灣項目了。」

  「為，為什麼？是因為泛海嗎？」何夏諾一時目瞪口呆。

  華辰點點頭，臉上的表情變得嚴峻，「我們最近查到，泛海使用了非法的手段，再不及時與它劃清界限，會被它拖入涉貪的官司中。」

  聽了華辰的敘述，她想起前段時間的征地危機，不用說，肯定也是泛海暗中操縱的。商場果真如同殘酷的戰場，處處都要提防競爭對手設下的陷阱。

  何夏諾是總裁助理，公司一應的重要文件和事項，都會先經她過目，她最清楚不過，天琴灣是公司去年最重要的項目，也是最大的盈利點。股東大會下周便要召開了，在這個節骨眼上放棄，華辰要面臨的壓力可想而知。

  「你是在擔心，公司的虧損沒法向股東交待？」何夏諾問。

  華辰搖搖頭，表情鄭重地注視著她，像是在說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我只是覺得，對你有所辜負。我聽程然提過，你幫公司勸說鄰居們簽征地合同，原因之一，是擔心鵬灣被泛海建成大型商住區，致使環境和生態被破壞。鵬灣是你眷戀的家園，如今對於我來說，也有特殊的意義。相信我，放棄只是暫時的，我一定會將這個項目再爭取回來。」

  「相信，我相信你。」她被感動得一塌糊塗。

  何夏諾望著他飽含深情的眼睛，內心矛盾糾結。華辰對她越好，她就越是不安。都說相愛的人之間，最重要的是坦誠相對，可她連這一點都做不到，自己到底該怎麼辦？

  「怎麼一副憂國憂民的樣子，別擔心，公司的虧損，我有辦法跟股東解釋。」華辰緊緊握著她的手，她的手掌小巧而柔軟，掌心總是熱乎乎的。

  何夏諾沉默著點了點頭，把視線移開，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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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四晚，何夏諾照常去學校上課，一進教室，被幾個女同學團團圍住，遭到一通狂轟亂炸。

  「夏諾，看不出來，你還搞師生戀。」小李同學奸笑道。

  何夏諾眨眨眼睛，「啊？什麼師生戀？你別胡說。」

  小王同學翻開雲大的校刊，指著上面一張照片，「我就覺得你男朋友眼熟，昨天我專門去教務處要了本校刊，你自己看看，歷史系客座教授，每年只來學校講兩次課，聽說只要是他的課，師妹們要連夜去教室占位子呢。」

  何夏諾瞄了一眼，果然是華辰的照片，她接過來，心裡默念：華辰，歷史系客座教授，牛津大學中國學研究所訪問學者，著有多本史學研究著作……

  她茫然地抬頭，看著面前五六雙綠光熒熒的眼睛，咧嘴呵呵一笑。沒想到啊沒想到，自己的男朋友，還是一個學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