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沒有火星的碰撞

  百里挑一非常受不了「飛雪哥哥」這個稱謂，倒不是被吾思愛?凡語叫了好多年叫得死去活來。而是他，就是百里挑一，千萬人中的百里挑一，。

  個性使然。

  他喜歡這個名字。

  讓這個突如起來的莊青從他脖子上跳下來的，是七天，他正因為藏靈花的事情找他。

  而莊青也隨師兄師姐回到了回國使團住地，他們還得向伯離、伯符、須臾長老匯報在外視察的情況。比如，摸一摸天心院周圍的衛隊，探一探里外的明眼暗眼，這是對他們小小的歷練。

  「怎麼，那姑娘是誰啊？犯桃花了吧？一個凡語還不夠？那可是你的未婚妻。」七天故意逗他。

  百里挑一深嘆一口氣，總算緩過神來，這是什麼世道，大象也能變鳳凰？早年那個兇悍的胖女孩兒，如今，居然……。。

  

  還是挺美的。

  「我告訴你，雖然咱們是朋友，可是在你沒有靈修之前，我隨時都可以揍你。你找我，不會是遇到什麼麻煩事了吧？說吧，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哪裡有兩百年以上的藏靈花？」

  「你瘋了？要那種東西幹嘛？可遇不可求的。」

  「我是問哪裡有。」

  「三大靈修院都有。」

  「除此之外呢？」

  「御龍府，相國府，皇宮，余宮（訓世教總壇），明宮（東升教總壇），南陵王府……很多地方都有，可是，唯獨市井上幾乎沒有。」百里挑一疑惑不解地看著七天，手放在他肩膀上，繼續說道：「我聽布無知修士說，你是藏靈零闋的天賦，怪哉，這能修行嗎？」

  「厄…。。這……總之，我不管，要找兩百年以上的藏靈花。」七天說得很堅定。

  百里挑一沒有說話，這傢伙，怎麼說得好像兩百年的藏靈花是普通花卉一般，還說得好像如果自己不幫他弄到，要揍自己似的。

  「我要修行，你得幫我。」七天每說一句都像是在逼迫他，這與他腦海中那個平靜、痴呆的七天有些不一樣。

  「行行行，你別說了，我只能幫你想辦法。或者告訴你藏靈花的渠道，剩下的，是你的事，我可不管。」

  「你說。」

  「靈修院的花，你不用想了，那是有封印的，風都吹不進去。嘿，算你小子運氣好，這兩天，不過就只有這兩天，天心院裡還有另外三株兩百年以上的藏靈花。」百里挑一故意做出一副神秘狀。

  「什麼意思？你別磨磨蹭蹭的。」

  「昨晚我有幸參加回國與元國使團的接待宴會第一宴，雖然坐在最後面，什麼都不用做，不過，我卻看到回國進獻了一盆五百年的藏靈花給御龍將軍，元國進獻了兩盆四百年的藏靈花給相國大人。乖乖，這可是寶貝啊，就算是天心院，也不可能送得出去這麼珍貴的東西。昨晚相國大人與御龍將軍都住在別石園裡，很可能今天，就要打道回府了。」

  「這……你說了不是當沒說嗎？御龍將軍，相國大人，這怎麼可能。」

  「所以我才問，你要那種東西幹嘛。就你這豆腐一樣的身體，還能承受那樣純淨濃厚的強勁靈氣？一盆兩百年的滿靈藏靈花，足夠你用好幾年了，你以為自己是青靈啊？需要那東西。其實吧，我家裡也有這東西，不過路途遙遠咯。」百里挑一有些不屑，因為的確那種東西對於像他這樣的火靈來說，都是不需要的，能力不夠。

  七天很失望，嘆了一口氣。

  「雖然我也很想幫你，也不知道你想幹什麼，不過我也沒辦法。你自己想想吧，這段時間，我可要潛心修煉，準備一個月後的靈英大會。想起上一次，哼！不就吐了口唾沫嗎……」

  百里挑一走了。

  正當七天還在犯困的時候，兩列身著重金屬鎧甲的士兵，約有兩百名，威風凜凜地穿過浮生劍場，十步一人，整齊有序地分列兩排。

  「哼！」

  「哈！」

  所有雜行人員紛紛讓開，但人們還是隔得遠遠的想要觀望一下，這場面，這樣精緻彪悍的衛隊，可不是什麼時候都能見得到的。這一定是有什麼大人物要出去了。因為，天心院這種地方，沒有頂元皇帝的命令，任何衛隊是不得私自闖入的。現在是兩國使團進駐的非常時期，看這陣仗，此刻離開天心院的，不是一品大員就是皇族親王。

  是相國大人。

  因為七天認出了當日在偏廳中看見的那個殭屍般的女人。看她那駭人的目光，刻板的身姿，想必現在是詐屍了。

  「是相國大人，相國大人的車架。」

  「真的，真是相國大人……。」

  「真想看上一眼啊……」

  「可惜。」

  可惜。

  這一幕是七天沒有見過的，相國大人給他的感覺，有陰霾和濁氣。

  不能去想。

  一個可以用眼神殺人的強勢女人，一個絕無僅有的語言藝術大師。

  她是大名百姓的聖人。是官員的榜樣。

  莘莘學子的偶像。千古賢相。

  神一般地存在。

  這些是七天不曾了解的，相國大人的威望，就連頂元皇帝，也要忌憚三分，可是，她又是唯一一個皇帝不用擔心功高震主的大臣。

  她不是靈修，也沒有軍隊。

  她的女兒管羽，是皇帝看重的聯姻利器，堅不可摧的鐵鏈。

  這是一段有點兒意思的故事。

  本來頂元皇帝是想給太子澤天一龍與管羽賜婚，可是太子不悅，管羽不願，於是當句玩笑話作罷。後又想賜婚給一直愛慕管羽的二皇子澤天一粟，可是二皇子很倔，一定要通過自己的努力，去奪得心愛之人的芳心，他知道管羽十分厭惡這種帶有政治性質的婚姻。那時候，相國大人還說了一句：「這是年輕人的政治，不是老人家的遊戲。」

  反用兩詞，寓意頗深。

  相國大人的轎子慢慢走來，後面有軍士抬著許多的大箱子，想必，百里挑一所說的藏靈花，應該就在裡面吧。

  突然，相國大人的轎子輕聲落地，隊伍在鐵甲衛隊的中間停下了。這是要見什麼人嗎？

  是的。

  那個陰冷的詐過屍的女人，慢慢朝著七天飄來。確定了，看那模樣，七天確定她要找的就是自己。中年女人掃視了一下七天，輕蔑地說道：「你，過來。」

  你，過來。

  這個女人如果不給她所面對的地位比她地下的人輕蔑的眼神，似乎他就永遠不知道她的身份是多麼的高貴：相國大人身邊的大紅人，漂浮的屍體。

  實際上這個女人的地位，還不及相國大人肩頭上的貓頭鷹。

  七天走了過去，像是在勾魂一樣。他在眾多觀看隊伍的人群中，被相國大人捕捉到了。也不知道相國大人是怎麼做到的，因為，她的轎子，看上去沒有一絲漏光的地方，帘子，窗子，都是合上的，不得不佩服她的洞察力。

  「在天心院能看到你，很驚喜。」

  相國的第一句話，很冷，似乎就這一句話，名都的冬天就得提前到來。可是就這麼一句冷冰冰的話，她明顯還有一絲冷笑聲。風吹開窗子的時候，七天看到了相國大人一半的臉，紅唇微動，面無光澤，她還拿著一杯茶。

  「是嗎？如果這就讓相國大人驚喜，那我是不是太受抬愛了。」和相國大人談話，是一件很累的事，但似乎這樣的談話，能激發七天更高的智商。他全身的每一根汗毛，都在自發地和相國大人對抗。

  中年婦女上前，捲起了帘子。

  「能讓我感到驚喜的人不多。讓我驚喜的，通常只有兩種人。」

  「除了死人，還有什麼人呢？相國大人。」

  「哈哈哈哈……。」相國大人陰陽怪氣地笑了，接著說：「和你說話真有意思。既不用繞口令，也不用費周折。還有一種人，是自以為聰明的年輕人，懂嗎？」

  後面這兩個字的音節很輕。

  「還好我不聰明，也不算太笨，更，更沒資格餵相國大人家的狗。」

  「嗯哼，我想，我是越來越喜歡你了。」相國大人呷了一口茶，微微吐納兩口清氣，接著說道：「不過喜歡，卻不見得就是好事。你看灕江邊上的浪花，老是喜歡拍岸邊的石頭，拍著拍著，這石頭頂端就光滑了。可是泥沙裡面的部分，卻是有稜有角。你猜這些石頭，最後都怎樣樣了？」

  「呵，敢問相國大人說的，是墊腳石呢，還是絆腳石？」七天也不知道哪來的膽子，居然敢和相國大人如此說話，不過，這既是一種本能。

  也是一種天賦。

  「都不是，可結果都差不多，小石頭，有再多的稜角，都抓不穩地面，多拍兩下，就什麼影子都沒了。這大石頭，稜角也多呀，只不過漲潮的水，帶來的都是沙子，多拍兩下，不管圓的尖的，都到地底下去了。」

  「那相國大人，假如您是灕江的水，我該做一塊怎樣的石頭？」

  「不，你不能做石頭，有時候，你必須要，扮演水的角色。灕江水既有覆滅之力，亦有灌溉生長之力。」

  說完，相國大人揮了揮手，示意下人把箱子抬上來。

  「你沒有將婚約的事給任何人提起，儘管你已經沒有了任何證據來證明有這樣一場可笑的婚約存在。很好，我很滿意，這份禮物，是對你小小的補償。你在天心院修行，也許用得著。」

  「咳咳……」相國大人咳嗽了兩聲，興許是被茶水嗆到了，這種場面，也不多。

  「可是，哪天你若不能讓我高興了，這灕江水潮起潮落的，帶走了不知多少無名的屍體。一來一去，連個泡影都沒有。」

  相國大人又揮了揮手，中年女人隨即放下了帘子。

  她可沒有多餘的時間和七天閒聊。

  「起轎。」

  ……

  相國大人走後，七天愣在原地，意猶未盡。

  這次是真的意猶未盡。

  他糊塗了，他不知道，相國大人對他，到底是怎樣的態度。

  打開那隻箱子，微微地一條縫隙，露出了強烈的白光，他趕緊地合上。

  那是一盆四百年的藏靈花。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