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你一世
2025-02-14 09:22:55
作者: 雲靜風渺
在雲紫璃看來,她和赫連遠只是合作關係,無關男女之情。眼下這般情況下,她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赫連遠之所以變臉,是因為吃醋的緣故。
是以,此刻她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在滿臉怒氣的赫連遠面前,自然不會心虛,臉上也沒有畏懼之色盡。
「不就是輸了會賽的魁首嗎?端王殿下何必如此小氣!」無瀾感覺氣氛有變,眼見著赫連遠和雲紫璃針尖對麥芒,俊秀的眉頭微皺,適時戲謔著開口道。
「紫衣侯這話說的有意思,不過話說回來,她是本王的女人,即便出門也該與本王同行,何來紫衣侯越俎代庖?」視線自無瀾和雲紫璃同是絳紫色的衣衫上掃過,赫連遠徐徐說出這句話,隨機衣袖一拂,沉著俊臉折返船艙中。
「他生氣了!」
目送赫連遠乘坐的花船駛離,雲紫璃唇畔含笑,輕撇的弧度透著幾分倔強,似是赫連遠生氣,她心情十分愉悅。
其實吧,不知為何,這會兒看著赫連遠生氣,她心裡還真的隱隱有幾分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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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生氣了,回了王府還指不定怎麼給你小鞋兒穿,你竟然還笑?」嗔怪著看向雲紫璃,無瀾意有所指的輕輕嘆息:「不過看他的樣子,應該是吃醋了,也不一定會有事!」
赫連遠會吃醋?
「他不會吃醋的!不過是我奪了本屬於他的魁首,他才生氣……」雲紫璃當先在心裡否定了這個可能,轉眸對上無瀾清亮的眸子,她微眯了眯眼,說話的聲音極輕:「倒是侯爺,明明知道他在這裡,卻還帶我過來,莫不是故意讓他看到你我身著同色衣衫,好讓他一怒之下再休了我?豐」
「隨你怎麼想!」
無瀾輕笑,不曾過多解釋,取出一方巾帕,十分輕柔的將之覆在雲紫璃鮮血淋漓的手上:「若我知道,你如此爭強好勝,一定不會帶你過來!」
方才在取琴時,他本是拿了義甲的,可她並沒有用。
如今她以一曲《傾城色》技驚四座,在音準的處理上,更是精準無誤。如此為之,到最後她確實贏了,卻也因用力過猛,傷了自己纖弱的手指。
那如玉的手指,如今血跡斑斑,看的他心疼不已。
都道是十指連心。
雲紫璃指尖被琴弦割裂的傷口泛著殷紅,因無瀾的碰觸,痛的她瑟縮了下手指,隨即伸手將巾帕握住,不著痕跡的躲了無瀾,然後輕輕纏繞,方才抬起頭來,微斂著唇角:「不管侯爺心裡到底打的什麼算盤,不過讓人拿來做筏子,這一次就夠了,我不希望還有下一次!」
無瀾的心思,她比誰都清楚。
可是拒絕的話,她說了又說,他卻仍舊我行我素,當真讓人頭疼。
無瀾因他的話,尚未收回的手,微微一僵。緊緊凝視著雲紫璃平靜的雙眼,清晰的看著自己的倒影,他想要說些什麼,但是最後他放棄了。
有些話,說與不說,他的心意,她始終知道。
不過是從來不會回應便是了!
如此老生常談,倒顯得無趣!
我們回去吧!」
船舶輕搖,無瀾抬手欲要扶著雲紫璃晃動的身形,卻見她眸色微冷的望著湖面,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不禁輕喚她一聲:「小璃兒!」
雲紫璃回頭,看著他無奈收回的手,輕點了頭:「天色不早了,侯爺回侯府吧,我自己回去便可!」
即便她和赫連遠是合作關係,她也是他名義上的王妃。
方才赫連遠說無瀾的話言猶在耳,此刻即便是為了避嫌,她也該與他保持些距離才是。
「那些勛貴門都道,端王情場失意,想來他出現在此,不過是想要發泄一二,卻半路殺出你這個程咬金,若你此刻自己回去,只怕此事不能善了!」雲紫璃一副要跟自己保持距離的樣子,讓無瀾頗為無奈,輕聲蹙眉說著話,他淡淡道:「在他眼裡,我總是外人,若我在場,他……」
「侯爺能守護我一時,可能守得住一世麼?」
雲紫璃打斷無瀾話,苦笑著望進他的眸子,沒有錯過他眼中一閃而過的落寂,她輕顫唇瓣,哂然嘆道:「侯爺既是擔心我,又何苦要帶我來此,如今王爺對我的態度,不正是侯爺想要的嗎?你我……以前是師徒,但是現在卻已然不是,便是我的從兄,我與王爺之間的事情若處處侯爺都摻和進來,只怕到頭來,情況會更糟!」
「小璃兒……」
她的拒絕之意前所未有的堅定,言語犀利,絲毫不講情面,使得無瀾咂了咂嘴,卻無言以對。
就在此時,花船靠岸,隨之船身也跟著又是一陣輕晃!
雲紫璃腳步不穩,無瀾伸出雙手,想要扶住她,卻又在她的注視下有些頹然的放下。
「本妃先走了!」
雲紫璃對無瀾微微欠身,腳步一旋準備下船。
看她走出幾步,無瀾俊逸的臉上浮現一抹鄭重之色:「若我說可以守你一世呢
?」
雲紫璃腳步微頓,背對著無瀾的身形微微僵滯。靜默片刻,她輕輕轉頭,對上他的笑臉,卻是擰了眉,眸光清冷道:「本妃的意思,侯爺該心知肚明,怎地這會兒又在開玩笑了?」
「呵呵——」
無瀾臉色微暗,乾笑兩聲,無奈的搖了搖頭,有些沮喪的道:「你就不能敷衍我一回?」
他,早已料到她會如此反應!
只是,猶自不死心而已!
「本妃如今身為堂堂端王正妃,絕無可能再做他人之婦,如此……用得著敷衍麼?」
嘴上雖這麼說著,她的心底卻湧起濃濃的無奈和心疼。
無瀾對她的好,她會記在心裡,藏在心裡,卻永遠無法作出回應!
她的心意,始終如此!
也唯有如此,才是對她和他最好的。
心中澀然,卻是不悔,她轉身離去,自始至終都沒有再回頭看過無瀾一眼。自然,她也不會發現,無瀾眼中深深的痛楚和始終不曾改變過的溫潤光芒……
***
赫連遠回到王府之後,並未直接回桃園,而是一進門便傳了三文,當著一文和四文的面,將三文劈頭蓋臉罵了一頓。
三文表示很委屈。
這幾日他一直跟在主子身邊,府里的消息雖然不曾斷過,不過今日王妃出府,那是經過桃園朗月大總管,等他的人再得到消息,王妃已經在西京湖了。
聽了三文的解釋,赫連遠的臉色沉了沉,嘴角帶著笑意:「朗月的事情,本王自會處置,眼下本王再說一次,日後盯緊了紫衣侯,只要他進王府,本王便要得到消息。」
「是!」
三文垂首,點頭,背脊沁涼。
人都道他家主子爺如何如何俊美,笑起來如何惑人心魄,不過他的笑在他們這些人眼裡,卻如暴風雨前的寧靜,讓人心驚膽戰。
「四文!」
赫連遠看了三文一眼,轉頭看向低頭候在邊上的四文。
「屬下在!」
四文應聲,恭身上前。
赫連遠深看他一眼,道:「日後暖園的安全交給你,王妃在哪裡,你便要在哪裡!」
四文心神一震,有些不可思議的抬頭看向赫連遠。
想當初,他說了句喜歡主母的狠勁兒,便被主子發配去了北燕,如今主子竟然讓他護衛主母安全?
且,還寸步不離?
「怎麼?」
見四文一臉不置信的看著自己,赫連遠不禁笑問:「你不願意?」
「不是!」
怔怔地,看著赫連遠,但見他唇角弧度微揚,四文忙不迭地搖了搖頭,低下頭來:「屬下領命!」
聲落,他在心中暗自嘀咕,主子雖說讓她寸步不離的跟著王妃,不過這分寸他定要好好拿捏,否則少不得又要挨罰。
他這苦命的吆!
待四文領命,赫連遠大手一揮,讓幾人退下,沉著臉色去了雲紫璃所居的暖園。彼時雲紫璃尚未回府,見赫連遠臉色不善的進門,留守暖園的杏兒不禁起了一身冷汗!
好在一進門他並未多說什麼,只是命杏兒備了一桌酒菜,而後獨自一人坐於桌前,靜靜的飲起酒來。
直到華燈初上時,雲紫璃才帶著阿媚回來。
見她進門,早已等在院子裡的杏兒連忙迎上前去:「王妃,您可算回來了。」
「怎麼?」
雲紫璃眉頭微蹙,以眼神詢問杏兒。
杏兒張了張嘴,又指了指前廳方向,壓低聲音道:「王爺已經等了好長時間了。」
雲紫璃眸子閃過一抹瞭然,輕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你們都退下吧!」
「呃……」
杏兒微怔,一臉擔憂模樣:「奴婢還是在外面候著吧!」
自進門開始,赫連遠的臉色便不好看,她怕這回又跟上次一樣。
「你放心!」雲紫璃知她是關心自己,輕笑了下,「我跟王爺有事要談,不會發生你所擔心的事情,你跟阿媚先去取膳吧!」
杏兒眼睛輕眨兩下,知雲紫璃這是有意支開自己,輕點了點頭,同阿媚一起去取膳了。
前廳里,赫連遠手提酒壺剛剛將酒杯注滿,見雲紫璃進來,他面色陡的一沉,隨即冷哼道:「虧你還知道回來!」
「我是王爺的王妃,王爺在哪裡,我自然要回哪裡!」
早在府外時,他便被她氣著了,這會兒回到王府,她自然不會天真的以為他會以多好的態度對她。
對於他的怒容淡淡一笑,她緩步走到他近前,伸手接過他手裡的酒壺,兀自又斟了一杯酒。放下酒壺,她將酒杯舉至鼻尖輕嗅,酒香四溢,惹得她滿足喟嘆一聲好酒,然後兀自解釋道:「離了西京湖,我又去買了些首飾,這才回來晚了。」
「本王的王妃
?」酒意闌珊的赫連遠對於她輕聲的解釋充耳不聞,抬眸十分輕蔑的睨著她,有些輕嘲的反譏道:「今日在西京湖上,你與無瀾形同璧人,與他結伴出行時,你可想過自己是什麼身份?!」
「身份?!」
聽著赫連遠的冷嘲熱諷,雲紫璃知他今夜不肯善了,加之今日因為雲紫生的事,她實在身心疲憊,她不禁將眉梢挑的高高的,手握酒杯在赫連遠對面的椅子上坐下,有些狐疑的望著他:「敢問王爺,今日你在西京湖上斗曲之時,可想過自己是什麼身份?」
聞言,赫連遠眉心一沉!
雲紫璃淺啜一口杯中之物,***之感充斥唇腔,不緊不慢地擠兌著赫連遠:「皇后新立,身為皇族,王爺本該偕我一同進宮道賀,若王爺果真記得自己是什麼身份,該出現的地方當是宮中,而不是太明湖上!」
聽她提起立後一事,赫連遠眸子驀地又是一眯!
這臭丫頭,明明知道,他對沈靈溪到底是個什麼態度,卻還在這裡擠兌他,如此悠閒的說著風涼話?
如此,著實可恨!
仰頭將手裡的酒杯飲至見底,他冷道:「你當真不知,本王為何不進宮?」
不知好歹的死丫頭!臭丫頭!
若非不想讓她跟赫連堂周~旋,他大可哭喪著一張臉進宮去給赫連堂添添堵,那樣的話,有心人都會覺得赫連堂搶了他的心上人,實在不怎麼地道,只要他好好引導輿~論,好處自然不會少。
可是,為了她,他只能失魂落魄的出去溜達,還不巧碰上了獨孤煜,如此才有了今日西京湖上的一幕!
可她,卻絲毫都不領情!
雲紫璃不知他心中所想,自然也不知道赫連遠在心裡罵著自己,不曾回答他的問話,她靜靜地看著他將酒杯再次斟滿,輕抬素手從他手裡抄過,不等他反應過來,她已將酒杯送到唇邊。
「你……」
赫連遠直勾勾的注視著搶了自己酒杯的雲紫璃,臉色微沉下來,寒氣瞬間逼人心魄。
「王爺,成大事者當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將自己的情緒隱藏好,你時冷時熱,說發脾氣就發脾氣的性子得改,否則……」雲紫璃仰頭,將酒水喝下,語帶失望,眼底精光爍爍,面色潮紅的嘆道:「這樣的你,成不了大事!」
雲紫璃將酒水飲下的動作,當真賞心悅目,加之她用的,還是赫連遠用過的酒盞,這個認知,讓赫連遠忍不住心旌蕩漾。
不過,待聽清她所說的話,他心裡的怒氣驀地升騰到了極點!室內的氣氛隨她的話瞬間降至冰點,俊美的眸中儘是陰鷙,赫連遠橫眉冷道:「雲紫璃,你在教訓本王!」
生在皇家,他向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從不曾有人像雲紫璃這般總是與他唱反調。平時也就罷了,也從不曾像對待她這般一再妥協,但今日他心情差到極點,加之此前在太明湖上她公然與他斗曲,早已讓他怒火中燒!
可她……明知他處於盛怒之中,卻仍不知死活的敢對他出言不遜!
此舉分明就是挑釁!
凝著她精光閃爍的美眸,赫連遠忽然在心裡自嘲一笑。
這丫頭,從始至終,對他都是這個態度,似是根本就不在乎他!
不!
是根本就不在乎他!
「我雖身為女子,但王爺今日的所作所為,讓我看之不起!」雲紫璃連飲兩杯烈酒,直覺面色燥熱,兩朵紅雲爬上臉頰。俗話說酒壯慫人膽,接著這兩杯酒,她即使知道赫連遠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卻仍舊輕掀嘴角,如此緩緩說道。
她似是觸到了他的逆鱗,此刻不管她如何行事,他都不會讓她好過,既然橫豎都躲不過,她還有什麼好怕的!
且,今日,雲紫生的事情,已經讓她心生疲憊了,她實在沒心情再去周~旋!
「你看不起我,又看的起誰?」
陰冷的目光,凝視著雲紫璃唇畔的痕跡,赫連遠聲音略低,眼底暗嘲洶湧:「無瀾嗎?」
「是又如何?」
雲紫璃閉了閉眼,單手擎著下頷,面頰紅潤的看著他,勾唇輕道:「王爺與我,不過是合作者的關係,等你成就大業,我便會恢復自由之身!」
「雲紫璃!你現在還是本王的王妃!」眸中狠辣之色一閃而過,砰的一聲酒壺落地,摔得七零八落,赫連遠驟然抬手,握住她的下頷,惡狠狠的望進她的眸子,「本王警告過你,不該今日找本王晦氣,此前就罷了,今下莫要再考驗本王的耐性,否則……」
此刻,他薄削的唇瓣抿起,俊美的顏面因極怒而顯得猙獰
「否則怎樣?」因他手下的力道而暗暗喘息,雲紫璃忍痛反問道。不以為然的一笑置之,她輕道:「王爺又想打我不成?」
聞她此言,赫連遠抿起的唇瓣,幾乎成了一道直線。
雲紫璃的倔強,他早已見識過。
只是,她的倔強,早已超出他的
認知。
彼時,有一個聲音不停在心裡告訴他,上一次是意外,但這一次若他真的再對她動手,只能將她推的更遠。
想到這些,凝著她倔強而無所畏懼的雙眼,他眼中的怒意,一點點褪去,臉上除了冷意,不見一絲情緒:「你可以求饒!」
見赫連遠如此,雲紫璃訕訕一笑,出乎他意料的,她費力的輕搖臻首,道:「看來,要讓王爺失望了,我不會跟王爺求饒,而是向王爺討打!」
「你!」
聽了她的話,赫連遠的臉色瞬間再次冰封,咬牙切齒間,他的視線更加陰霾。
「我原以為王爺乃是胸懷天下之人,這才答應你演戲一場,可今日看來,王爺心性不定,喜怒無常,著實讓人失望透頂……是以,我與王爺請打,請王爺狠狠的打,然後將休書給我,你我一拍兩散!」
她的這番話,著實讓赫連遠惱怒!
在他的森冷的注視下,她道了一聲罷了,輕輕抬手拂落他的手,轉身行至偏廳的書桌前,在他的注視下提起筆來奮筆疾書。
過了片刻,重回前廳時,她的手裡已多出一張寫好的休書!
「請王爺過目!」
拿著休書的手置於半空,見赫連遠沒有要接的意思,雲紫璃將休書呈於他面前。
她的字,書寫工整,娟秀得儀,與上次休書上的字跡和內容,如出一轍!
「若王爺無異議的話,便收下吧!」雲紫璃面色沉靜的看向赫連遠,見他一直未動。毫不客氣的譏諷笑道:「王爺放心,今夜不會有子真先生,也不會有安陽大長公主,我待會兒便收拾東西走人!」
「雲紫璃!」
伸手將墨跡未乾的休書拿在手裡,赫連遠直勾勾的注視著雲紫璃,緊繃的聲線,略微有些顫抖,他想要舒緩情緒,讓她留下,可是說出口的話卻是:「你想跟無瀾雙宿雙棲?」
「那是我的事,不勞王爺操心!」
雲紫璃未曾否認,看了眼被他攥的變了形的休書,抬頭對上他深幽壓抑的雙眸,颯然說道:「有了這封休書,日後便是我青燈古佛相伴餘生,也與王爺無關!」
「想跟本王撇清關係?你休想!」幾乎是咬牙啟齒的說出這句話,赫連遠只手將休書揉進掌中,雙目一狠,怒瞪著她片刻,竟是緊握著雙拳,轉身向外拂袖而去:「雲紫璃,既是你不守承諾在先,便莫怪本王不客氣,今生今世,只要本王還活著,你便休想離開端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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