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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云亦云,眾口鑠金

2025-02-14 09:22:53 作者: 雲靜風渺

  端王府位於京城臨安大街,街道寬闊,車水馬龍,門前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雲紫璃帶著阿媚立於王府門前,輕掃了眼前川流不息的人群,又冷冷斜睇了眼身後緊跟的兩尊門神,緩步行至馬車前,

  輕抬手,扶著阿媚的胳膊踩了馬凳,她剛要進入馬車,卻感覺到一道炙熱的視線,而後忽地皺眉,轉頭望向對街方向,視線所及,使得她微微一愣!

  街道對面,一襲紫衣的無瀾,俊逸儒雅,正十分愜意的倚靠在一輛馬車前,見她抬眸望去,他眸華一眯,還不忘朝她輕挑了挑眉梢,毫無避諱的與她含笑相對盡。

  「侯爺怎知本妃今日會出府?」

  看著無瀾牽著馬車過來,雲紫璃復又垂眸下了馬車,笑吟吟的看著無瀾。

  「猜的!」

  無瀾輕撓鬢角,轉身親手打開車門,眸中笑意依舊,迎雲紫璃上車。「今日本侯親為車夫,還請王妃賞光同行。豐」

  「本妃還有事!」

  

  雲紫璃心中記掛雲紫生,自然不會跟無瀾一起走。

  「本侯知道你要去哪裡!」

  無瀾看著雲紫璃,略微壓低了嗓音,語氣中是前所未有的凝重,連稱位也跟著變了:「你先上車,我有些關於紫生的事情要跟你說!」

  雲紫璃聞言,瞳眸微微眯起,到底莞爾一笑,「既是如此,便只能委屈侯爺當回車夫了。」

  語落,她命兩名侍衛隨車,帶著阿媚一前一後登上馬車,馬車內裝潢富麗,還放置了消暑的冰塊,車內清涼,舒適非常。在車內落座,她回頭掃了眼車外一襲紫衣的無瀾,不忘輕聲調侃道:「侯爺今日可還猜到我會穿絳紫色裙衫?」

  無瀾今日所穿,是細布袍子,外加一件輕紗長衫,不過他這長衫的顏色麼……居然也是絳紫色的。

  她穿絳紫色,他亦是身著絳紫色,意外撞衫麼?

  這未免太過巧合。

  若是看在有心人眼裡,只怕又是事端!

  「若我說湊巧,你可會信?」

  無瀾對上她格外清明的眸子,溫文一笑,頗有些不以為然,作勢便要關上車門。

  「那個……」

  他不是說有關於紫生的事情要跟她說嗎?

  無瀾回頭,有些無奈的看著她:「如今你是端王妃,我是紫衣侯,即便是你的從兄,說不得也會落人口實不是?再加上你我今兒的衣裳……」

  無瀾說著話,掃了眼雲紫璃身上的裙衫,邪肆一笑,投她以一個你懂得眼神,然後又道:「我是無所謂啦,你跟赫連遠混不下去了,直接去做我的紫衣侯夫人便是,不過問題你是願不願意……」

  聞言,雲紫璃呼吸一窒,冷眸掃過,見他倏地住聲,她輕哼一聲,睨了眼眼觀鼻鼻觀心,垂首站在馬車外的兩名侍衛,她乖乖的坐回馬車裡。

  馬車上路,在人群中穿行,時緩時急,一路靜默無語,過了大約一炷香的功夫,車停,車門自外打開,無瀾一臉笑意的看著阿媚:「美人兒,出來替爺駕車如何?」

  阿媚聞言,蹙眉看向雲紫璃,見雲紫璃對她微微頷首,方才面無表情的起身與無瀾調換了位置。

  透過打開的車門,雲紫璃看清車外的景色,不禁有些愣神兒。眼下馬車已然出城,這條路雲紫璃並不陌生,恰是前往西京湖的必經之路!

  須臾,馬車重新上路,無瀾與雲紫璃隔著一張小几,悠閒落座:「小璃兒,看著這條路可覺得眼熟?」

  「確實眼熟!」

  雲紫璃瞧著對面的無瀾,慢慢回過神兒來,忽地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紅唇微啟:「侯爺要跟我說的事情,事關紫生上次落水一事?」

  「小璃兒果然聰明!」

  無瀾眼光一亮,仍舊緊緊盯著雲紫璃,嘴角的笑意微微加深:「若我說,紫生並非你所認為的那般模樣,你可會信?」

  「你想說什麼?」雲紫璃淡笑著,眼光閃爍著微微的光芒。

  無瀾輕笑一聲,整個人向後靠了靠,卻是微斂了笑意,淡淡聲道:「小璃兒,只怕你我都看走了眼!」

  雲紫璃雖然早已料到,無瀾會如此言語,但是真正聽到,卻仍舊有些難以接受。

  自她嫁入端王府後,雲紫生的行事作風確實有待考量,但這並不意味著,她所認識的那個雲紫生,是假裝出來的。

  是以,此刻,聽聞無瀾所言,她的第一反應便是冷笑一聲,道:「只因為他暗算了清荷?」

  無瀾見她如此態度,眸色微涼:「清荷是你的人,跟著他無非是要護他周全,他若不想依著你的想法離開,大可直言,可他卻狠狠在背後給了清荷一刀,那一刀直擊要害,那是要清荷的命啊,端的是心狠手辣!」言語至此,無瀾也跟著冷笑一聲:「小璃兒,他這麼做,當真讓我覺得自己看走了眼!」

  雲紫璃看了無瀾一眼,低眸:「這件事,我尚需問過紫生!」

  雲紫璃如此,倒在無瀾意料之中。

  深看她一眼,他嘆道:「我知你跟她姐弟情深,他說什麼你便會信什麼。不過有事情,我覺得還是應該讓你知道!」

  「侯爺的好意,我心領了!」

  淡淡抬眸,對上無瀾深幽的雙眼,雲紫璃眼底光華閃動,「侯爺可是還要告訴我,紫生當初在西京湖落水一事,其實另有隱情?」

  「是!」

  無瀾誠然點了點頭,笑看著她,輕道:「不過我覺得,你不一定會信我!」

  「也許我會信也不一定呢?」

  雲紫璃直直的凝著無瀾的雙眼,唇角含笑,笑意卻未達眼底:「就不知侯爺所知,紫生當初落水一事的隱情到底為何?」

  無瀾見她如此,彎唇笑了。

  若說,雲紫璃的弱點,那便是雲紫生了。

  無論到何時,她所顧念的人,永遠都是雲紫生。為了雲紫生,她歷盡艱險,替青蘿太后賣命,還是為了雲紫生,她寧願做個不孝女,跟雲起明對抗……是以,想要在她這裡將雲紫生搬倒,簡直是難如登天!

  只是,即便如此,有些事情,該說的他還是要說。

  所謂說不說在他,信不信,那就是她的問題了。

  思緒至此,他微揚下頷,俊顏微展:「那日去西京湖,是雲紫生上趕著去的。」

  「這點我知道!」

  雲紫璃頷首,想了下,道:「紫生告訴我,王氏拿我的親事威脅他……」

  「你信了……」

  看似疑問,實則十分肯定的語氣,無瀾輕嘲一笑,道:「其實說來也是,雲紫鳳想要借游湖害他是真,他不過是心知肚明,卻仍舊順屬推舟罷了!」

  雲紫璃眸華微閃,心中微微一滯。

  心思電轉之間,閃過一絲異樣,她細細想了一番,眼底浮上濃濃的疑惑,問道:「他這麼做有何好處?」

  「誰知道?」

  無瀾不以為然的慵懶一笑,笑吟吟的看著雲紫璃:「也許是不想拖累你,想著死了也好……」

  看著雲紫璃的眼光一沉,他話鋒一轉,聲音微冷:「也許是早已算準了你會過去,想要讓你替他出頭,對付王氏也不一定!」

  他的意思是雲紫生拿她當槍使?

  雲紫璃臉色一變,紅唇噏合,卻終究未說什麼,垂眸提了桌上的茶壺,斟了半盞茶,細細啜著。

  無瀾懿旨靜靜的看著她,見她低眉斂目,獨自一人端著茶水啜著,卻不言語,他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也不再多說什麼。

  他知道,她定是聽進去了。

  這樣,他的目的也算達到了。

  雲紫生的異常,他才剛發現,有些事情還沒弄明白,如今他跟她說這些,只不過讓她有所提防,卻從未想過她會聽了他的話,對雲紫生有所改變。

  如此,她沒有語氣堅決的反駁他,已然是極好的結果。

  不久,馬車再次停下,無瀾伸手撩起車窗上的小簾,向外望了一眼:「到了!」

  雲紫璃將茶盞放下,仍舊斂著眸光:「侯爺該說的話已經說了,我急著去見紫生!」

  「既來之則安之!」

  無瀾放下窗簾,回頭看著她,面色嚴肅道:「雲府這幾天因為雲紫生杖責王氏和雲紫鳳一事鬧得雞飛狗跳,世人都道雲紫生如此,全是端王妃授意,仗了端王妃的勢……人云亦云,眾口鑠金,你這會兒過去,即便只是去見雲紫生,傳出來又會如何?那些惟恐天下不亂的御史眼下可都盯著雲府呢!」

  無瀾難得露出嚴肅的神情,此刻如此長篇大論下來,當真讓雲紫璃打消了去雲府的念頭。

  是啊!

  她現在回去,即便不是為紫生撐腰,也會被人說成是,既是如此,今日之事倒是她錯估形勢,沒有深思熟慮。

  她沒有想到,雲府的事情,這幾日裡,竟然鬧得如此之大。

  如此,紫生的名聲……

  雲紫生,那個為了她可以連性命都不要的孩子眼下到底在想什麼?又想要幹什麼?

  雲紫璃有些艱澀的閉了閉眼,暗地裡把雲紫璃罵了個底朝天,卻因心中憋悶,起身打開了車門:「我出去透透氣!」

  門外,阿媚早已等候多時。

  見雲紫璃出來,她忙伸手扶著她下了馬車,指著人頭攢動的不遠處說道;「王妃,那裡好熱鬧!」

  雲紫璃眸華輕抬,朝著阿媚指的方向望去。

  那裡彩帶飄揚,琴聲叮咚,遠遠聽著格外悅耳,讓人為之嚮往。

  「今日湖上有琴聖會賽,要不要去瞧瞧?」無瀾自馬車躍下,輕鬆落地,紫色衣袍隨風飄蕩,自是俊逸非凡。

  琴聖會賽?

  雲紫璃腦海中閃現赫連遠撫弄琴弦的情景,側目睨了無瀾一眼,見他頗有興味的笑著,她的唇畔也跟著浮起一抹別有深意的笑靨:「看侯爺如此神

  態,莫不是今日會賽,有什麼好戲要上演?」

  「是與不是,你自己看了便知。」

  無瀾輕輕一笑,抬手指向遠處的湖面上。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雲紫璃微眯了眸子,待看清湖面花船上那抹挺拔的玄色身影時,不禁微愕!

  她沒有想到,這幾日行蹤不明的赫連遠竟然真的在這兒。

  沈靈溪今日被立為皇后,他以情傷為名離府,卻在這裡撫琴弄弦,忙著參加琴聖會賽麼?

  這傢伙,也忒不務正業了!

  他這會兒該躲在什麼地方黯然心傷才對,不是嗎?

  一路隨著無瀾行至湖邊,望眼湖面上,此刻湖上只有兩艘花船,花船船頭處各坐著一名男子,這兩人,遠遠望去,一人玄色如錦,一身白衣勝雪,指尖撥動,琴弦往來,正在合奏一曲膾炙人口的鳳囚凰!

  此曲,本應男女相合,可此刻,卻是兩男對彈……但即便如此,卻絲毫不影響眾人觀看的興致,和琴曲的美妙清越。

  船頭上,赫連遠一襲玄色夏衫,雲陽高端,俊雅絕倫,與他競技之人一襲白衣,身形清瘦,卻更顯修長,他唇角輕勾的弧度,與優美的下頷弧度交相輝映,給人以一種極致美好的感覺,然他的俊臉,卻藏在一張銀白色面具之下,讓人心中忍不住有無限遐想,卻又不能得見真容。

  靜靜的凝視著那遠處的白衣男子,雲紫璃不禁微微蹙起眉心。

  不知為何,看著那人,她心中竟升起一種莫名的熟悉之感!

  她可以確定,她的記憶里沒有這個人。

  莫不是以前這身子的主人,跟這男子有過接觸?

  也不應該啊!

  紫生明明說過,雲紫璃自幼長在山間別院,根本不曾外出過。

  忽地,雲紫璃的腦海中忽然閃過初來這個世界時,每每午夜夢回做的那個噩夢!夢裡,她即將墜落懸崖,有個男子,死死拽著她的手臂,想要將她救起……

  莫非是他?

  若真的是他,那麼……他和真正的雲紫璃,到底是什麼關係?

  當初她穿越而來,正好是真正的雲紫璃墜崖受傷之時,彼時她問過雲紫生幾回,雲紫生只道是她貪玩,不小心摔傷的,那時候她信了。

  可是仔細想想,她當真被親情蒙蔽了太多,竟是毫無懷疑的便相信了雲紫生的話。

  若,眼前的男子,真的是夢裡的那個他,那他……是否就可以解開當初雲紫璃墜崖之謎?

  一時間,雲紫璃望著湖面上的白衣男子,思緒亂糟糟一團,一時間難見清明!

  無瀾側目看了雲紫璃一眼,以為她正沉浸在琴曲之中,繼而淺笑著遙望湖上,視線從赫連遠身上一掃而過,卻是落在與赫連遠對談的白衣面具男子身上,他眸光驟閃了下,輕聲道:「現在只有他們兩人斗曲,稍早參加人更多,我們來的雖晚了些,卻是恰到精彩之時,看樣子勝負即將揭曉。」

  言語之間,一曲終落,兩人仍是平分秋色。

  須臾,西京湖岸邊掌聲四起,叫好聲連連,花船上的兩名翩翩佳公子長身而起,遙遙相望。

  「看樣子還需一曲定勝負!」

  花船上赫連遠面色沉靜,冷冷的盯著對面的白衣男子,一副會魁捨我其誰的架勢,而另一花船上的面具男子卻是唇畔含笑,整個人給人的感覺,雖不銳利,卻又讓人覺得不容小覷。

  「所謂斗曲,規則如何?」

  雲紫璃略整思緒,遙望著太明湖上,紅唇微彎,問著身邊的無瀾。

  無瀾微微一笑,引著雲紫璃步上停靠在岸邊的一艘花船,「同時奏曲,比快,比准,比意境,音亂者敗負,爆音者敗負,意境不妙者同樣敗負。」

  「參賽者可有要求?」

  雲紫璃緩緩踱步花船船頭,望著靜置湖面上的兩艘花船,又問。

  「任何對自己技藝有信心者皆可參賽。」無瀾在她身畔站定,垂眸睨著她絕美清麗的側臉,眸華灼灼,輕問:「怎麼?想要參賽?」

  雲紫璃眸華凝向無瀾,淡淡一笑:「聽他們彈琴,實在覺得技癢,想要撫琴一曲,王爺添添亂!」

  她的笑容雖是淺淺的,淡淡的,但看在無瀾眼中,卻比之他以往見過的任何一次都要燦爛。

  「添亂好,添亂好啊!」

  無瀾爽朗一笑,轉身命小廝去打聽外面技賞的最後曲目。

  不多時,小廝去而復返,只道依照規則,最後一曲是那無名公子所點,名曰《傾城色》!

  聽到曲名,雲紫璃不禁面色一滯!

  「名曲千千萬,為何偏要點《傾城色》?」

  無瀾俊眉微攏,有些惋惜的聲音在雲紫璃耳邊響起:「這曲子是北燕名曲,乃是燕皇為沈後所譜,道盡沈後生平,曲境婉轉多變,意境上最難把握!」

  語落,他垂眸看了眼剛剛擺在桌前的伯牙古琴,修長的手指

  划過琴弦,琴聲叮咚,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我還以為,今兒能有幸聽小璃兒彈奏一曲呢,可惜這曲子小璃兒不會啊!」

  「會不會,侯爺聽過自然知曉。」

  雲紫璃勾唇,淺笑,垂眸在古琴前的繡墩上落座,臻首低垂,一手按住琴弦,一手乾淨利落的撥動琴弦……

  湖邊,琴聲驟起,叮咚作響,弦弦掩抑,綿綿相接。

  霎那間,無瀾眼光亮起,天地之間萬簌俱靜。

  赫連遠和那戴著面具的白衣男子同是一驚,雙雙回首望來。

  花船之上,雲紫璃發如玉,顏若雪,一襲紫衣,隨風飄動,仿若墜入凡間的紫色精靈,抬眸之間,見兩人雙雙看向自己,她唇角上揚,莞爾輕笑,眸底流光溢彩,自是顧盼生輝。

  眸華閃爍,再垂首,她白皙如玉的指尖熟稔而又精準的在琴弦上跳躍舞動,讓人倍覺賞心悅目。

  湖中央,雖相距甚遠,但只是一眼,卻見赫連遠瞳孔微縮。

  初時,他以為自己看錯了,但仔細辨認之後,他方確認此時穩坐湖邊花船上的人,他這幾日裡心心念念的小丫頭。

  他沒想到,此刻她竟會在此出現,更想不到她竟敢在這個時候出頭。

  如此思忖著,他的視線,掃過她身邊一襲紫衣的無瀾,轉而又對上方才與自己斗曲的白衣男子,眸色霎時幽冷。

  「臭……丫……頭!」

  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這個三個字,赫連遠沉下,穩穩坐回古琴前。

  抬手間,琴弦撥動。與雲紫璃的琴聲遙遙想合。

  就在此時,對面花船上同樣琴聲再起,優美的音符傳入眾人耳中,悠揚纏綿,令人沉醉!

  「靠上去!」

  雲紫璃的琴聲,令無瀾眼神激盪,即刻吩咐船夫將船靠上去。片刻後,花船緩緩駛離湖岸,向著湖面上的兩艘花船靠攏。

  北燕名曲《傾城色》為燕皇獨孤蕭逸親手譜曲,一曲彈起,傾城天下,短短數年便名揚天下,被人人傳奏。

  此曲,初時,音律綿長,悠揚淒婉,曲境中瀰漫著濃濃的不舍與眷戀。似一對男女,愛而不得,只能忍痛別離,卻又心中難捨。

  雲紫璃在彈奏此曲初時,腦海中竟是閃現出平日夢境,思緒如潮水般湧入腦海,想起夢裡那人,即便被利石割破了手臂,隨時都有可能被她帶下懸崖,卻仍舊緊握著她的手腕,想要將他救起,她不禁心弦微顫。

  是他嗎?

  雲紫璃眸華若水,低眉輕斂間,遙望不遠處正專心撫琴的白衣男子,指下音節不停跳躍迴轉,不復從前輕攏慢捻。

  樂聲此起彼伏,對立處赫連遠與白衣男子交相呼應,自是技藝超群。

  「花非花,霧非霧,夜半來,天明去。來如春夢不多時,卻似朝雲無覓處。」

  雲紫璃口齒輕喃,彈撥琴弦的力道陡然提升,琴聲錚錚,意境一轉,似風發水涌,時聞波濤,已有汪洋浩瀚不可測度之勢,將沈後為保燕皇江山,手持利劍,親身上陣之時,獵獵風骨,絕代風華的氣勢展~露~無~遺!

  再揚首,恰遇赫連遠遠遠望來。見他眸色冷峻,雲紫璃憶起那日他留下的舒膚膏,對他淡淡一笑,從容以對,手下捻撥琴弦的動作不曾有過半分停歇。

  琴上幾弦,過去她不知彈了多少回,無論多麼繁複的折點,她都可輕鬆駕馭。

  此刻,她心弦合一,更是遊刃有餘!

  西京湖上,明淨光潔,景致優美。

  一曲傾城色,到了曲尾時,沈後已功成身退,洗盡鉛華,安心相夫教子,自是曲音繞樑,如歌纏綿,聽的湖邊一眾觀者難以自拔。

  不得不說,雲紫璃人美,琴藝,也是讓人驚嘆的。

  《傾城色》的意境在她的手下被展現的淋漓盡致!

  漸漸的,對面白衣男子悠揚溫雅的琴聲歇了。

  又過了片刻,赫連遠咄咄逼人的琴聲也漸漸停了。

  直到此時,已然將身心融入琴曲之中的雲紫璃才微微放緩指尖幅度,心緒漸漸平復,輕攏慢捻須臾後,一切歸於沉寂。

  四野,鴉雀無聲!

  雲紫璃眸華斂起,輕盈起身。

  只一瞬間,掌聲響起,此起彼伏!

  今日琴聲會賽的琴魁,她當之無愧!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

  西京湖上,三艘花船成三足鼎立之勢,船上四人,神情各異,微風輕拂中,雲紫璃絳紫色的輕紗裙衫隨風飄揚。

  「姑娘琴藝精湛,在下甘拜下風!」

  輕抬手,示意手下將身前古琴收起,帶著面具的白衣男子輕輕拱手,他的眸子,晶亮清澈,十分雍容的對雲紫璃淡淡一笑。

  「是公子承讓了!」雲紫璃的眸光自赫連遠身上掃過,望向眼前的陌生男子,輕笑著,十分恭謹的對其微微福身。

  <

  p>他的容貌,隱於面具之下,雖看不真切,但云紫璃直覺那該是一張如赫連遠般顛倒眾生的面容。

  白衣男子深看雲紫璃一眼,眼底有什麼東西緩緩淌過,眸光微閃了閃,他揚眉斜睇了眼另一艘花船上的赫連遠,卻是眸華一轉,越過雲紫璃低垂的頭髻,對頷首示意,不無羨慕地嘆道:「兄台好福氣!」

  無瀾和她,身著同色衣衫,此刻又立於一處,想當然而,對方將二人視作一對璧人。

  知其誤會了,無瀾卻並未出言解釋,只溫潤一笑,點頭示意,凝向雲紫璃,眼波如水一般,飽含深情。

  赫連遠見狀,本就陰沉的臉色,一點點冰裂開來,而白衣男子見他如此,則是溫潤勾唇,眼底染上了笑意。

  雲紫璃直望入男子含笑雙眸之中,總覺得他應該知道她和赫連遠的關係,卻故意在赫連遠面前,把她和無瀾送做堆,隨即試探著問道:「公子不是京城人士?」此人絕非平庸之輩,單就從赫連遠和無瀾對他態度,便不難看出。

  「今日只是路過……今日在下尚有要事在身,我們後會有期!」

  白衣男子輕笑一聲,並未做太多攀談,只說話間目光灼灼,別有深意的看了雲紫璃一眼,又對赫連遠點了點頭,轉身帶著兩名隨從進入身後的船艙里。

  不久,花船駛離湖面,朝著岸邊而去,待靠岸之後,白衣男子翻身上馬,絕塵而去。

  直到此時,雲紫璃方才轉睛看向周身森冷,一直目光銳利的注視著自己的赫連遠。

  「誰准你出府的?」

  赫連遠一直冷冷瞥視著她,見她終於肯看自己一眼了,不禁怒火中燒,一開口便火藥味甚濃。

  今日赫連堂和沈靈溪大婚,在外人眼裡,他要時刻擺著一副別人欠他錢的表情,不過說到底,那都是假裝的,他的心情還算不錯。但是此刻,雲紫璃私自跟著無瀾出府不說,還拋頭露面的出現在那隻玉面狐狸面前……

  無瀾!

  獨孤煜!

  他們兩個人,不管是誰,只要靠近她,他心裡就有火,眼下她同時招惹了他們兩個,他心裡的火氣,那叫一個蹭蹭亂竄!

  「王爺沒說過不准我出府!」

  雲紫璃微揚起頭,直視於他,目光平靜。

  她說的,是事實!

  可是這個事實聽到赫連遠的耳朵里,卻氣的他緊握成拳的手上青筋崩現,冷冷吐息:「你若真的聰明,便不該在今日找本王晦氣!」

  自方才開始,他看她的眼神,一直都是冷的,這會兒聽他這麼說,對他陰晴不定的脾性早已習以為常的雲紫璃只覺她喜怒無常的毛病又犯了,絲毫不覺意外,仍舊不怕死的頂道:「王爺,我好想從未說過自己聰明!」相反,每次誇她聰明的,是他!

  「雲紫璃!」

  果然,聽她此言,他眸色愈發的冷了。

  雲紫璃淡淡抬頭,靜看著他,不知他的邪~火來自於何處,臉上神情如昔,絲毫不見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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