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 領導盛情

  洪宇區區委副書記區長陸地，今年二十九周歲。相貌堂堂，一米八幾的身軀，筆直挺拔；刮淨了鬍鬚的國字臉，更顯英俊。

  藍色的煙霧在陸地的辦公室上空飄渺。嘴刁香菸的年輕區長，正伏案閱批著文件。

  「進來！」陸地掐滅燃了一半的香菸，抬起頭對外面的敲門人喊道。

  「陸區長，教育局常局長問您現在是否有時間？他說有事兒向您匯報。」進門報告的是區政府辦公室主任韋森林。

  陸地放下手中的筆，說請他過來吧。很快，常新民走進了他的辦公室。

  「常局長，坐吧！」陸地又點燃了一顆「中華」3號。

  「陸區長，有個文件需要您簽批一下。」常新民從檔案袋裡拿出了一個代發的紅頭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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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地問是什麼文件？常新民回答說，是關於區內幾所中小學校成立校辦企業的事兒。陸地又問，主管文教工作的何歡同志沒審批嗎？常新民說，那幾所學校成立校辦企業的事，何副區長已經簽批同意了。但是，因為涉及到經費問題，財政局說得由一把區長親自簽批才行。

  陸地了解完情況後，說：「文件先放在這兒，有些情況我再和何歡同志溝通一下。常局長，還有別的事嗎？」

  常新民說：「有一個情況，我想和您反應一下…」他欲言又止。

  「什麼情況？」

  常新民似乎就是在等待陸地的追問，說：「今天上午，教育局新來了一位工作人員，可是我覺得何副區長在對她的安排上有些過分。」

  「具體什麼情況？」

  陸地的菸癮很大，只是有抽一半扔一半的習慣，他又點燃了第三顆「中華」3號。

  常新民說：「新調來的這位同志，是洪福鄉中心小學校教音樂的女老師，叫趙蘭，很年輕。她被安排到了教育工會工作。」

  常新民說到這時，把兩手攤開說：「可她這一來，問題出來了！教育工會的方文茜主席，就得退居到二線，給這個年輕的趙蘭騰出位置。」

  「這是誰的意見？」

  「陸區長，這麼安排倒是我的主意。」

  「你的主意？你不是說何歡同志對此安排有些過分嗎。」

  常新民說：「這，這，您得聽我解釋。前不久何副區長跟我說，要把趙蘭老師『快速』調到教育局機關來，問我有沒有合適的『位置』？我知道趙蘭老師能寫繪畫，又擅長文藝，就建議把她安排到教育工會。」

  「這有什麼不妥嗎？」

  「可是教育局沒有編制啊，您說，何副區長要求我『快速』把趙蘭老師調來，還要『重用培養』有『位置』。我能怎麼辦？只好請方文茜退到二線去。」常新民反覆強調著那幾個重點語彙。

  「你這樣安排，教育局的同志們沒有反應嗎？」

  「倒沒什麼大反應，當然，議論幾聲還是有的。」

  「何歡同志對你的做法，是什麼態度？」

  「她當然十分滿意！」

  「好，我知道了。」

  ……

  ……

  「韋主任，你看看何歡同志是否在辦公室？如果在，請她到我這來一趟。」常新民走後，陸地把韋森林叫進來說。

  三、五分鐘的工夫，外面傳來了輕輕的敲門聲。

  走進陸地房間的，是一位氣質高雅的美少婦。她就是何歡，今年三十四歲，系洪宇區主管文教衛生工作的副區長。別看她年紀不大，可是洪宇區的元老級人物。何歡二十三歲從濱海師範大學哲學系畢業後，被分配到「洪宇高級中學」，歷任政治老師、區團委副書記、教育局長，在副區長這個位置上也有三年了。

  「陸地，什麼事兒你不能親自打電話，還非得讓政府辦主任探路。再說，我的辦公室離你就幾步遠，你就不能屈一下尊？」何歡關嚴門後對陸地說。

  陸地站起來，說：「嫂子，官場不就興這個嗎。這叫譜！」他笑著走出辦公桌，把何歡請到了沙發上。

  何歡說：「跟你哥一個德行！」

  何歡是寧北省委組織部副部長韓雪松的妻子。韓雪松的父親韓白，與陸地的父親陸永浩分別是某軍的軍長和政委，兩家是鄰居且交情很深。三十五歲的韓雪松，與陸地的姐姐陸瑤同齡也是同學。陸地小的時候，基本上長在韓家，韓雪松待他就像親弟弟一樣。

  陸地走上今天的崗位，當然得益於韓雪松的提拔。韓雪松在省委組織部的分工中，正好分管全省市級和縣級幹部考核任用這一塊，但是，在寧陽市幾乎沒有人知道他們這層關係。

  陸地為何歡倒了一杯熱茶。何歡說：「我不喝，給我找來什麼事兒？神神秘秘的。」

  「嫂子，剛才常新民上我這來了。他說你要求他把趙蘭調來，她那麼年輕，剛來就給她安排職務，這恐怕影響不好吧。」陸地坐在何歡身邊小聲說。

  何歡說：「這個常新民，總是兩面三刀的！我只跟他說把趙蘭調過來，在教育局找個合適的位置。他就跟我說，他非常了解趙蘭，說她素質高有才幹，很有培養前途。誰知道，他給她單獨安排了個辦公室，還讓方文茜辦了退居二線的手續。」

  陸地說：「這麼說常新民，是上我這奏你本來了。敢奏主管領導的本，他膽子也夠大的。」

  「這是尚書記沒在家，尚書記要是在家的話，常新民就得去他那告我的狀。我沒跟你說過，當年常新民是教育局的副局長，我是區團委的副書記，同時競爭教育局長的位置，結果我當選了。就這原因…我懶得跟他一般見識，只要他表面上聽話就行了。反正，教育局的工作他不敢耽誤！」

  說到這，何歡說：「陸地，你找我來就為這事？」

  陸地說：「是啊，嫂子。這麼說，趙蘭的崗位已經被常新民安排完了？」

  何歡說：「常新民來你這之前，到我辦公室買好去了，說趙蘭如何如何滿意，請我放心。他一定是以為我是趙蘭的什麼親戚，不過，我看也快，這個美人就要成為區長夫人、我的弟妹了。」

  「嫂子，趙蘭工作安排的是不錯，可是，千萬別讓方文茜有意見啊！」

  何歡說：「你太小瞧嫂子了！我怎麼會因為新力量的加入，而讓老同志有怨氣呢。」

  何歡聽完常新民關於方文茜退居二線問題的匯報後，頓覺不妥，便親自找方文茜進行了一番長談。本來對常新民不滿的方文茜，在何歡的思想工作下，欣然同意了組織的安排。一來，她身體不好；二來，再有一年多點的時間，她也就到了退休的年紀了；第三點最重要，何歡已經和有關部門協調好了，在方文茜退居二線後，給她一個正局級待遇。

  「嫂子，您看趙蘭怎樣？」陸地徵求著何歡的意見。

  何歡說，她對趙蘭進行過深入了解，個人素質及長相沒問題。但是，兩方面欠缺比較大：一是文憑低；二是家庭背景不行。她還說，男人啊，只要女人漂亮就行！

  陸地聽著何歡的話，就是個笑。

  「我看，你是鐵了心要娶趙蘭。所以，當嫂子的不能讓你娶一個白丁啊。常新民那樣安排也好，在嫂子這一畝三分地里，我一定把趙蘭培養出來。」何歡站起來說，「我得走了，晚上你哥要參加一個高層面的聚會，非得讓我也參加。」

  「行。嫂子，我的事您就費心了。」

  

  「別在那跟我臭貧了。還有兩件事告訴你，第一件是，周日，老爺子讓你來家吃飯；第二件是，常新民拿給你的文件，你抓緊批一下。」

  「遵命，嫂夫人！」

  ……

  ……

  又是一個周一，下午四點十五分。

  何歡辦公室。

  深褐色辦公桌上左上角，插放著國旗和黨旗兩面小旗。何歡笑盈盈地坐在辦公桌前，與坐在對面的趙蘭進行著親切的談話。兩個女人雖然年紀不同，卻都十分美麗，互相欣賞的目光同樣進行著交流。

  「趙老師，來教育局工作有一周了吧，怎麼樣？工作和生活都還適應吧。」

  「何區長，謝謝您的關心。我來教育局工作，正好一周，通過幾天的觀察和學習，我自認為，教育工會工作我能夠勝任！」

  望著趙蘭自信的目光，何歡說：「好，趙老師！女人就該自信！」

  「何區長，請您別再稱我為老師，您就叫我小趙吧。」趙蘭很誠懇地說。

  何歡說：「那就叫你趙蘭吧，如果稱你為小趙，就像我已經很老似的，呵呵。」

  趙蘭說：「叫趙蘭也行！」

  這時，敲門聲傳來。

  「請進！」何歡說。

  「陸區長，您怎麼親自來了，有什麼事兒招呼一聲，我就到您那去了。」何歡站起身，對走進門來的陸地說。

  陸地說：「您是老大姐，我有事兒求您，不親自登門還行？」

  何歡離開辦公桌，把陸地請到了沙發上，又對站起身的趙蘭介紹說，他是區政府的一把區長陸區長。陸地伸出手和趙蘭握了握手，她向他微鞠一躬致以問候。

  「何區長，我和趙老師認識啊。您忘了？她那幅叫《祖國·未來》的水彩畫獲得一等獎，還是我給趙老師頒的獎哩。」陸地坐在沙發上說。

  何歡辦公室里的沙發，是那種三個一套的組合沙發。大的緊靠著牆壁，兩個小的則對放在了大沙發的兩端。

  何歡說，陸區長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她讓趙蘭也坐下。兩個美女分別坐在了小沙發上。

  「陸區長，你說有事兒找我？請吩咐吧。」

  「吩咐可不敢，我是私事求您。」陸地說，「晚上，在省政府友誼賓館，我請十、一二個黨校同學吃飯。可是，他們是清一色的和尚，我想請您幫忙，在區藝術團幫忙請幾位能歌善舞的女同志去參加一下，活躍活躍氣氛。」

  何歡說：「這不成問題。陸區長，您還不知道吧，趙蘭老師可是能歌善舞喲。」

  「是嗎？我現在盛情邀請，可是不知道趙老師能否賞光啊。」陸地從沙發上站起，向趙蘭伸出了右手。趙蘭迅速站起，與陸地的手相握，笑吟吟的，卻沒有給他準確的答覆。

  「區領導有應酬，哪有不去捧場的道理？是吧，趙老師！」

  沒等趙蘭表態，何歡說：「晚上趙蘭也參加，我替她做主啦。」

  「謝謝！對了，何區長，我那幾個同學中有兩個和你可是很熟啊！省計委的江強國處長，省財政廳的林海處長，他們點名請你參加。」陸地鬆開趙蘭的手，對何歡說。

  何歡剛要接過陸地的話茬，她的手機響了。

  何歡掀開手機蓋，說：「林處長，你好！陸區長正和我說這件事呢。盡拿你大姐開玩笑，我還美女？都老天拔地的了。好，晚上我參加。」

  「陸區長，看看，林海來電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