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章 無微不至的關懷

  洪宇區教育局在政府大樓里的二樓西側。

  趙蘭在早上八點上班的時候，準時來到了這裡。

  「趙老師啊，局機關的辦公條件不是很好。這個房間小是小點，但是清靜，方便你工作啊。」親自接待她的常新民說。

  常新民胖胖的右手五指，向腦後梳著頭頂上可以數得出來的幾根頭髮，胖胖的臉上堆著難以描述的笑容。趙蘭曾經見到過這位區教育局的一把手，那是他去年春季到洪福鄉中心小學視察的時候，個子不大、架子卻不小。

  

  趙蘭仔細看了看這個房間：一張深栗色的辦公桌擺在南窗下，人如果坐在它的面前，陽光正可以映射在人體的左側；後面是一排上下兩節的卷櫃。此房間，和趙蘭見過的其他部門的辦公室差不多大小。

  趙蘭說：「常局長，局裡辦公條件緊張，您不用單獨給我安排一個房間。」

  「局裡來來往往的人比較多，你的工作需要清淨，還是單獨一個房間方便。」常新民臉上的笑容始終沒有消退，「你剛來，有什麼困難直接跟我說，千萬別客氣！」

  「謝謝常局長！我剛來，好多情況不熟悉，以後請您多幫助。」趙蘭在熱情的大局長面前，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對方看出了趙蘭的尷尬，把一個文件夾放到了她的辦公桌上，說：「趙老師，這是教育工會的有關情況，你先看看。等你方便的時候，再讓工會的潘老師、劉老師倆人，跟你詳細匯報一下工會前一段的工作。」

  「『匯報？』常局長，這我可不敢當！我隨時恭候潘老師和劉老師的指教。」趙蘭說。

  常新民又說：「都一樣，都一樣。喏，這是飯票。機關食堂就在西面的那個二層紅樓里，早中晚你都可以在那兒用餐。」

  洪宇區的幾大班子都在一個院子裡辦公。區委、紀委、政府在正樓辦公，區人大、政協在東廂樓里辦公。機關食堂設在東廂樓的對面——西廂樓里，大院裡的所有工作人員，都在此用餐。

  趙蘭接過一摞花花綠綠的飯票，說：「常局長，這是多少錢的？我給您錢。」

  常新民連忙擺手，說：「不急，不急。飯票錢等發工資時，財務會給你扣除的。我先走了，有什麼困難一定要告訴我喲。」

  「謝謝常局長！再見！」趙蘭送走常新民後，坐到了辦公椅上。她實在想不明白，這個從來都是一臉嚴肅的常局長，為何要對自己如此客氣？

  正在收拾卷櫃的趙蘭，聽到了敲門聲。

  趙蘭回頭對門口說：「請進！」

  「趙老師好！」

  「趙老師好！」

  與趙蘭打招呼的是一男一女兩個人，年紀均在四十歲左右。走在前面的男子，身高一米七二左右，帶著一個黑邊近視鏡；緊隨男子身後的女人身高與趙蘭相仿，微胖但是很適稱，齊耳短髮，皮膚白皙五官清秀。

  男的把抱在懷裡的一個紙盒箱子，放在了地上。說：「我叫潘洪春；她叫劉傑，都是局教育工會的工作人員，辦公室在你的隔壁。」

  「潘老師好！劉老師好！」趙蘭非常禮貌地向兩位前輩鞠躬問候。

  劉傑說：「趙老師，這些辦公用品，是我和潘老師剛從局辦公室領出來的。你還需要些什麼？及時跟我們說。」她將一把拖布和笤帚放在了門後。

  趙蘭說：「謝謝兩位老師，我今天剛來，好多事情都不懂，請你們以後多多幫助。對了，剛才常局長說，請兩位老師在時間允許的時候，把前一段的工作跟我介紹一下。我什麼時間都可以，以二位老師方便為方便。」

  潘洪春說：「趙老師，你先把東西歸置歸置，熟悉一下大環境，明天我們再向你介紹吧。」

  「行，謝謝潘老師、劉老師！」

  趙蘭家裡距離單位不遠也不近，單向的自行車程，大約四十分鐘左右。教育局為趙蘭準備了一間單身宿舍，說是冬季雪天路滑或者夏季雨大不好走時，她就可以不用回家了。

  「對我的關心，可以說是無微不至了。這究竟為什麼呢？」趙蘭眉頭緊鎖，一向滿臉嚴肅的常新民對自己垂眉折腰的媚態，讓她頗為不解。

  ……

  ……

  趙蘭推著自行車走出區機關大院的時候，天已經很黑了。

  「趙蘭！」

  「哎呀，媽呀！你嚇死我了！」趙蘭回頭看著拍自己肩膀的馬嘉，驚恐地說。

  馬嘉說：「我看到從這院一撥一撥的，走出好多人了。你怎麼才下班？」他接過了趙蘭的自行車，兩個人上了大馬路。

  「我今天剛報到，不僅需要熟悉的事情多，需要歸置的也多。」趙蘭挽上了馬嘉的左胳膊。

  「餓了吧？走，趙蘭，我請你吃肥牛小火鍋。」

  ……

  ……

  「肥牛火鍋」剛到這個城市不久，吃肥牛小火鍋尚屬於高消費的時尚階段。

  「福運肥牛火鍋城」位於洪宇廣場的東南角，剛剛開業還不到一個月。馬嘉和趙蘭進來的時候，經沒有了餐位，在人聲鼎沸的嘈雜聲里，兩個人領了一張等位置的號碼。還好，排了個「3號」，估計等不了太久。

  餐位終於下來了，馬嘉和趙蘭對坐到了米黃色大理石鑲面的長方形餐桌前。

  穿紅色上衣黑色褲子的服務員們，無論男孩還是女孩都十分熱情，他們的服務態度就像這屋裡熱騰騰的溫度。馬嘉兩人所點的食材和蘸料很快就上齊了。

  「馬嘉，你剛再說已經在區機關大院門口等我好老半天了，凍壞了吧，你趕緊吃吧！」趙蘭指著沸騰的不鏽鋼小火鍋說。

  馬嘉說：「等心上人，再久也感覺不出冷來。」他把點的「眼肉」，放到了趙蘭面前的小火鍋里。趙蘭以青菜為主讓馬基多吃肉，她把茼蒿和大白菜放到了自己的鍋里。

  火鍋店面積很大，大約有二百多個餐位，服務員來回穿梭於食客的鬧哄哄的聲音里。「跟我說說，第一天上班的感受。」馬嘉往自己的鍋里放了幾片肉。

  

  趙蘭說：「馬嘉，被調到教育局我就感到奇怪，今天一上班更感到奇怪了。」

  還沒等馬嘉說話，女服務員又把新榨的兩杯西瓜汁兒，送了過來。

  趙蘭謝過女服務員之後，說：「那個常局長，對我老熱情了，我覺得有點熱情過頭了！」

  馬嘉擠擠了眼睛，說：「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別瞎說！熱情還不說，還給我了一間單獨的辦公室。我聽說教育工會的方主席，因為我的到來退居到了二線，這叫什麼事啊！」

  「什麼事兒？好事兒唄。」馬嘉說，「管那麼多幹啥，給咱安排好還不好？」

  趙蘭輕喝了一口西瓜汁，說：「我心裡不得勁兒。」

  馬嘉說：「我看是局裡要重點培養你，你可千萬別不識抬舉！」他把幾隻基圍蝦放進了趙蘭的火鍋里。

  「我哪能那不識抬舉呢？只是有點不解。」趙蘭用筷子輕攪了一下鍋里的食材。這時旁邊的女服務員走了過來，拿起長把的不鏽鋼小勺，向外打著兩隻火鍋里的泡沫。

  「你感覺對教育工會的工作能勝任嗎？」馬嘉問。

  「我覺得沒有問題！」趙蘭從兜里拿出乾淨的手帕，擦著額頭上滲出的熱汗。

  「那就好，你好好干，干出成績來咱就對得起局裡的重視了。」馬嘉也熱了，他拿起了餐桌上店家為客人準備的潔白的熱毛巾。

  趙蘭說：「那是自然的。馬嘉，你什麼時候能到區里上班呀？今天中午在食堂的時候，我看到文化局的同志還想呢，這要是馬嘉也在這群人里多好！」

  「好多事情，不是咱想的。」馬嘉又往嘴裡塞了一團肥牛肉，鼓囊著說，「你看，我想到區里上班，結果是雪花落到水裡——沒影兒；你根本沒想來區里工作，結果是新媳婦過門一年多——生（升）了！」

  「區裡的男人可不少，那些科級副科級的甚至區級的男人們，不會少盯著你，你可得注意一點兒！」馬嘉又往趙蘭的鍋里放進去兩隻基圍蝦。

  趙蘭說：「有幾個像你這樣『色』的！跟螞蟥似的，叮（盯）上人家就不放！」

  「好女怕纏男，我要是不這樣，你早是別人鍋里的肉了！」

  ……

  ……

  馬嘉騎著車，趙蘭坐在自行車的后座上。他把趙蘭的右手拿起放在了自己兩腿之間，趙蘭不從，兩手摟著馬基的腰。馬嘉時不時地，將右手後伸摸向趙蘭的胸部。

  「好好騎車，黑燈瞎火的多危險啊！」趙蘭用右拳，垂著馬基的後背，「馬嘉，以後天越來越短越來越冷了。如果下雪，我就住在單位了。局裡給我提供了一間宿舍。」

  「啥？那你每晚上可得把門鎖好嘍…」

  「叫你胡說八道！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擰死你！」趙蘭使勁兒掐著馬嘉的後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