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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故人遺書

2025-02-07 06:15:53 作者: 南師門徒

  「是啊是啊!」老人點點頭,眼神中頗是有些哀傷,仿佛到了他這個年歲聽得「乏嗣無後」這四個便會變得格外傷感。夢鴻瞧著老人的神情,又見他親自為自己準備餐食,多少有些胡亂的猜想,他生怕被老人看出來,急忙把腦袋轉過去看著聞靈。

  「孩子,你與那謝桓也很熟識麼?」老人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開口問道。

  「何止熟識……」夢鴻低聲嘀咕了一句,「啊我是說……」他略略提高了嗓門,「我認得他,不過熟識卻談不上。當時住在那梁老伯家中的時候曾經與他有過一面之緣。我看他似乎三四十歲的年紀,身子骨還很健壯呢,怎麼會就這樣死了?」

  「呵!那誰知道。」老人雙手一攤微微聳了聳肩,「據說那孩子回來以後就像變了個人似的,每天神神叨叨說著一些胡話,飯也不吃了。你說這樣人哪裡頂得住!沒過多久這身子就不中用了。」

  「唉!」夢鴻嘆了口氣,「大概是多久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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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倒是要讓老頭子我好好想想。」說著老者捋著鬍子閉上眼睛,好一會兒才睜開,「嗯!大概是一個多月前吧!可能也有兩個月了。我可當真是記不得了。啊!對了對了,我記得大概三個月前那天樞使與天璣使曾經來過一次。那一天我還看到那孩子在門口迎接兩人來著。」

  「哦?岳吟霜和方展圖麼……」夢鴻這一句乃是自言自語,他又想起了小島上兩人與自己說過的話。

  「啊就是就是!原來你還認得這兩位鎮島使大人呢!」老人聞言頗是有些興奮。

  「嗯……不瞞老人家,我這正是從天心島上下來,有幸曾在遠處見過兩位大人。」

  「嘿嘿!孩子,這兩人可算是我們天人一族的驕傲呢!」

  「嗯……的確……」夢鴻此時對於岳吟霜與方展圖的心情頗是有些複雜。一方面他確實十分欽佩兩人的修為與臨戰應變之能,並且也確信當年若是他倆真的要出手自己的師父未必能占到半點便宜。師父當年對於七使充滿了不屑,如今看來——縱使在他心裡覺得這樣對於恩師多少有些不敬——多少有些狹隘。

  可夢鴻骨子裡終究有著一股子傲氣,那可是比之子棄有過之而無不及的,那天若不是北辰出手,那麼岳吟霜等人恐怕早就敗在自己的「百川奔流」之下了,而對於手下敗將他總有著一種發自內心深處的輕視。

  老人見他的神情似乎心事重重,並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麼,還以為他因為勞累而顯得有些精神不振,於是笑道:「孩子,你好喝點酒麼?要不要陪我老頭子幹上幾杯?」

  「嗯?好啊!」夢鴻聽得有酒總是感覺十分高興,此時他已然知道仇人皆亡,也便不再有什麼顧慮,「老人家既然願意,那晚輩十分願意奉陪。」

  「好!好!那你等著!」老人也突然間來了精神,興沖沖地去了後面。不一會兒就捧出了一個大酒罈,泥封外面包著幾層快要乾枯的荷葉用細線密密麻麻地扎牢,看來已經放了些年頭。

  「來來來!孩子,咱們干幾杯!」說著老人麻利地打去泥封,在兩個酒碗裡斟滿了酒,「哈,娃娃,你要不要也來一杯?」

  夢鴻還沒答話,就見聞靈俏皮地沖老人眨了眨眼睛笑道:「老爺爺,我可不會喝酒。不過你菜可真是好吃,只是……」說著眼睛瞧著桌上那個空蕩蕩的盛肉的盤子。

  「哈哈哈!」老人歡暢地大笑起來,「肉多的是!娃娃你等著!」說著先將一個酒碗放到了夢鴻跟前,轉身去了廚房。不一會兒就聽裡頭傳來了刀碰砧板的聲音,繼而那老人又端出了一大盆子的香肉。

  「娃娃,這點夠不夠?」

  「夠!」一瞬間,夢鴻已經找不到聞靈的眼睛,無奈地沖他白了一眼。

  「老人家,來!晚輩敬你一碗!」

  「來!干!」說罷兩人一飲而盡。

  美酒下肚老人明顯興奮了許多。夢鴻衝著他一抱拳:「老人家,說起來那天兩位鎮島使來看望梁伯你也在場麼?」

  「啊對,剛才說到這兒!」老人抹了抹嘴,「倒不是在場。一開始我是去找那梁老頭聊聊家常,我的孩子早年也跟他學過幾年功夫,如今去了天心島上,據說拜了那為開陽使林羨仙為師。雖說離得近,回來也方便,不過那孩子心也野,老是說練功太忙,抽不出空,結果這一年到頭也來不了幾次。唉!那梁老頭和我很早就認識,於是平日裡我就常和他喝酒聊天,倒也樂得快活。」

  老人一說起自己的傷感事又有些收不住。

  「如此說來當時兩位鎮島使來的時候,你與梁伯正在閒聊?」夢鴻故意將他第一話給重複了一遍。

  「啊是是是!你看我,老是說幾句就跑題跑得沒邊兒了。」說著又為夢鴻與自己倒上酒互相碰了一下,「當時兩位鎮島使來的時候,我和梁老頭還有那個謝桓一同去外頭迎接。那孩子當時身子很弱,全然不是從前那麼壯碩,病怏怏的。倒不如我和老梁來的硬朗。後來我看鎮島使是來找老梁的,於是就先行告辭了。之後見兩位鎮島使臨走前,我還瞧見那孩子在梁老頭的攙扶下去向兩人道別。」

  「嗯……」夢鴻頗是沉吟了一會兒,暗想,「既然那個時候岳吟霜與方展圖已然知道了謝桓生病,卻為何沒有去醫治他呢?」——其實他並不知道那岳、方二人對於謝桓早已經厭惡到了極點,若非看在他他父兄的面子上兩人壓根不會去理睬他,那一會他倆純粹是為了探望梁墨髯而來。

  「孩子你想什麼呢?」老人問道。

  「啊沒啥,我是在想那梁伯的身子既然這麼硬朗,為啥也突然就辭世了呢?」

  「唉!這事啊……」老人說著無奈地搖了搖頭,「自古這最悲哀的事情莫過於白髮人送黑髮人。老梁這輩子沒有成家,故而也沒個孩子。他如果現在還活著,也該有一百三十多歲了。而他這多半輩子都是跟著前任開陽使謝勁松,據說謝勁松有過三個孩子,老梁都將他們視作自己的骨肉一樣。可惜前頭兩個孩子死得早,後來就只剩下謝桓那個不成器的小子。

  「可你別說,就是再不成器老梁終究還是很疼他。唉!有時候我也真是替他感到不值。那孩子壓根就不把他放在眼裡。可是如今這人一走,他老頭子一下子就沒了個依靠。

  「而且孩子,這事你或許是不知道。老梁也是幾個月前才告訴我。他說他和謝勁松三十多年前誤殺過一個年輕人,他自己一直痛悔不已。我想想他說的沒錯,他以前是有許多年一直心事重重的樣子,不過始終不願意向人吐露隻言片語。

  「我一開始問過他,他連我都不肯告訴。然後這時間一久我也就習慣了。結果你猜怎麼著!那天他突然來找我,我一下子感覺他變了個人似的。我問他發生了什麼,他就說遇到了個年輕人,把這些年壓在心裡的苦都給說出去了,之後也把那件事告訴了我。」

  夢鴻聽到這兒不禁回憶起那一天與梁墨髯的對話,心裡明白梁翁對自己始終是一片坦誠,而對於當年之事他也確實追悔莫及。如今斯人已逝,他又看了看身邊的聞靈,這一切當真令自己懷疑所發生的一切是否是真實。

  老人吃了口肉又喝了口酒繼續說:「我看那老頭子心情格外舒暢,於是自然也很高興。唉!可是誰知道不久以後謝桓那孩子又一病不起。有時候我真是替這老東西感到可憐,這輩子就是為謝家勞心勞力。

  「那孩子死後頭幾天,我天天看見他跪在謝勁松的牌位前痛哭,不是責怪自己照顧不周就是痛恨自己辜負了謝勁松臨終時候的囑託。我一開始罵他太過糊塗,可後來我也心軟了,倒上酒陪他一起喝,一起說說話,一起解解悶。就這樣又勸了他好多天,老東西總算是不那麼悲傷了。不過卻總看他一個人在湖邊發呆。

  「後來有一天,老梁突然來找我。說是有事情要拜託我。我想你老頭子還能有啥事?結果坐下一聊他就提及,半年前有個年輕人曾經來過他們家,啊就是方才和你提及的那個讓他說了一肚子心事的年輕人。名字叫啥來著?啊先別管這個!總之那老梁說自從那個年輕人走了以後,他一直覺得有些事情必須要讓他知道。

  「我問他是啥事,他就說是一些以前事情。於是他就給了我一本冊子,我打開一看是這老頭子自己寫的,他說希望我有朝一日如果能夠再遇到這個年輕人就把這冊子交給他,裡頭有著他想知道的事情。

  「我說這事情你為啥不自己去做。可是那老頭子卻一言不發的走了。我覺得奇怪,看了看冊子發現所記錄的乃是百年前的舊事,就想著為何要說給那個年輕人呢?後來有一天,想進去和他喝一杯,順便問問那冊子的事情。可叫門沒人應,推門進去就發現老頭子已經懸樑自縊了……」

  

  「啊!」夢鴻聽得這「懸樑自縊」四個字仿佛全身被針給狠狠扎了一下似的,同時他也知道了梁墨髯有東西要交給他,於是便衝著老伯一抱拳道,「老人家可否讓我看看那個冊子?」

  「哦?你對那個感興趣?」老人眉毛一揚。

  「實不相瞞,我便是梁伯所提及的那個年輕人。」

  「什麼!」老人一驚,「你叫什麼名字?」

  「在下鄒夢鴻。」

  「啊!」老人手中的酒杯不自覺地落在了桌上,把一旁的聞靈也給嚇了一跳,「對對對!就是這個名字就是這個名字!這天底下竟有如此巧的事情,我這陣子還在想要去哪裡找你你卻自己來了!太好了太好了!你等著,我這就去拿!」

  老人說著轉身去了後屋不一會兒便取來一個盒子,打開後從裡頭取出了一本不大的冊子,挺厚。他打開第一頁,就見上頭寫著「贈鄒夢鴻」四個字。老人頗是鄭重的將它交到夢鴻手裡道:「年輕人,你與這梁老頭到底什麼關係?他為啥要把這些陳年舊事交給你?」

  夢鴻接過冊子道:「老人家,可否讓我先看看裡頭寫的是什麼?」

  「好啊!」老人點點頭,夢鴻便專心致志的看了起來,而這本冊子裡所記錄的,其實便是夢鴻心中最想知道的事情:當年比武大會前後的來龍去脈——

  一百多年前,北辰按著伏羲的建議從族人里挑選了一百多位才俊,準備傳授本領後挑選七人分鎮七島。梁墨髯便是那百餘人之一。

  經過半年的授業與勤修,這百餘人也漸漸分出了高下,梁墨髯與其他六人已然站在了這百人的頂尖行列,於是他們七人心裡便漸漸將這鎮島使的位置視為囊中之物,唯獨需要考慮的便是這座次。

  依照北辰定下的規矩,學藝三年後會舉行一次比武大會。先從百人中選出七個優勝,然後七人互相之間依次比試。武功最強者則任天樞使,余者依次排列。

  在平日裡的不斷比試切磋之中,這七人互相之間早已經知根知底,所以每個人心中對於自己的座次早已經心裡有數。梁墨髯則被認為是第一任開陽使的不二人選。

  這一天梁墨髯閒來無事,便來到蓮池附近散步。來到一處小山丘突然從後頭傳來練功的聲音,梁墨髯躡手躡腳地爬上丘頂往下一看,只見不遠處有一個少年正在練劍。

  待他轉過身子梁墨髯點了點頭:「原來是他。」

  這少年姓謝,雙名勁松,算得上是自己的同修,乃是那百人之中年歲最小的一個,身子也很單薄,看著頗有幾分女子的秀氣讓人覺得弱不禁風。

  大概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從來也沒人注意過他,梁墨髯認得他也純粹是因為北辰召集百人齊聚的那一天正好與他比肩而立,看著謝勁松練功的模樣梁墨髯腦海里不禁回想起了那一天的場景:

  「小弟謝勁松,見過這位兄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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