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學堂兩三事（二）

  霍瀾看著眼前的硯台強裝鎮定。

  

  沒事的，雖然好久沒有自己親自動過手，但是絕對不會影響到自己。作為古武世家的人，磨墨這樣的事他還是會的，只是生性很懶本就不喜歡自己動手，如今又有宛桃一直代勞，他也是樂在其中……怎麼也沒想到有這麼一天。

  想著，他拿起小巧的墨錠，添水，一切看似有條不紊的進行，卻被只手攔住。他疑惑的看著伸手的納蘭陌，卻見他另一隻手拿過霍瀾手中的墨錠，隨即放下霍瀾的手。

  看似漫不經心的磨墨，納蘭陌思緒卻放在方才與霍瀾無意間相觸的手上。

  那是初雪的溫度。

  再看霍瀾依舊是淡淡的模樣，一身素色宮服，深紫的披風，襯著臉色異常白皙。

  初雪一般的人。只要一眼，便已入心。此時的納蘭陌會感嘆，何人能抵過霍瀾的一眼傾城？

  墨已上，霍瀾臉上有些窘迫，只是回頭乾巴巴的道了謝。看見他這般模樣，納蘭陌低頭偷笑，身旁的伴讀看著也是更是一愣。

  霍瀾才注意到納蘭陌身邊的那個伴讀：青衣，頭髮被束著露出光潔的額頭，但是讓霍瀾記憶深刻的，是那一雙清澈的眼睛。

  沒有任何沉澱的感覺，一眼見底的澄澈，他注意到霍瀾的打量，抬眼向霍瀾瞧。他從進了門就一直低著頭，想著自己的事，方才發覺有人打量，隨即向那人看去。

  霍瀾對視著他的眼睛，那是他愛極的乾淨的眸子，他看著那人眼眸中自己的影子，格外清晰。

  「對了。」納蘭陌突然開口，兩人回神向他看去。

  「霍瀾，這是我的伴讀，秦尚書家的公子，秦楚穆。楚穆，這是我的常提起的霍瀾。你們年齡一般大。」

  自稱為「我」麼？霍瀾垂頭，斂了思緒。再看向身邊的二人，最後迎著那雙清澈的眸子，唇角上揚。

  納蘭陌微微一痴，隨即回了神來，回頭，只見著身旁的人一雙眼依舊是看著霍瀾，只是眼裡澄澈依舊，沒有半點波瀾。

  半響，輕啟唇曰，

  「公子這是做何……」

  那聲音，輕的像是浮在雲端，卻夾雜著絲絲冷意，像是北國的雪拂過耳際。

  霍瀾的瞳孔微縮，那人依舊淡淡的，情緒沒有絲毫起伏，眼裡沒有半點波瀾。他無奈的自嘲幾遍，看來自己也是迂腐了，這些年竟然出口就是這種客套的調調，也難怪讓人不喜。重新迎上了那人的眼眸。他的笑容里也多了份真誠。

  「秦公子，在下霍瀾，初次見面。」那人看著霍瀾，半響，眼眸突然變得溫柔異常，像是夜幕中的曇花一現。霍瀾恍惚之中，聽到那來自雲端的聲音。

  「叫我楚穆就好。」

  納蘭陌也愣住了，他與秦楚穆相識五年有餘，那人絕不是個熱情的人，相反的，秦楚穆待人很淡，像是稚子，懵懂而冷漠。沒有什麼人能讓他的眼眸有半點波瀾。就算是相處至今，他也不曾主動至此……

  霍瀾……

  門外漸漸有了生氣，早已過了上學堂的點兒，先生倒也無動於衷，不見蹤影。看來是極為了解這些個「門生」的作為的。霍瀾想著倒也有幾分趣味了。

  首先進來的人，挑了納蘭陌旁邊的位子坐下，把手上的書袋端正的放在桌邊。納蘭陌向他點了點頭，

  「夜，你來了。」

  「恩……」納蘭夜隨意打著招呼。兩人關係可見一斑。

  突然納蘭夜的目光越過納蘭陌，直直的向霍瀾看過來，幾分驚訝，隨即瞭然向霍瀾點頭示意後開始擺弄桌邊的書袋。

  

  霍瀾手中把玩著墨錠，眼睛望著窗外，透過雕花木窗，直到遠方的天空。

  蒼穹，蔚藍依舊。

  他的心，終於平靜下來。

  「太子皇兄和二皇兄都在呢。」突然的聲音打破了晨時的平靜。

  納蘭夜回頭看著來人，頓時黑了臉色。霍瀾餘光看著身邊的納蘭陌，他的唇微微抿著，指尖有規律的敲打著桌面。

  暗處洶湧，頃刻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