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歲月長長長

  納蘭王朝二十二年秋，尚宮閣書房。

  霍群端坐在大案前批著今日的公文，珞城之北又有幾處地方鬧了大旱，收成相較去年極大地落後。看來又要尋個人去瞧瞧這事了……正想著，前殿有了些許吵鬧，他只覺得右眼皮跳個停，這不是個好兆頭。

  「讓他進來。」吵鬧聲驟停，就看著一人著著將士鎧甲，連滾帶爬地入了書房。他跪在霍群面前抬眼瞧見了正主子，瞬間落下淚來。

  「城主大人，北方突然來了群人，短短三日就攻下了邊境，旬陽……也被攻陷了。」

  「啪。」霍群手中的狼毫應聲斷裂，他揮手讓那人先離開，自己靠在座上看著頭頂交錯的瓦片眼裡深深地疲倦，他開口喃喃：

  「帝星動盪，帝都以西。」這不過是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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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異軍攻陷旬陽後多日沒有動靜，像是等待著什麼。三日之後全城上下都得知了異軍攻打珞城的消息，他們聯名遞上摺子請求城主出兵鎮壓，城主不為所動。

  秋日午後，霍瀾躺在院裡的椅上懶懶的曬著太陽，秋日的陽光溫暖不熱烈，主要是霍霖因為犯了事，被三夫人關在屋子裡反省，難得沒有來找他嘮叨，這正是曬太陽的好日子。只是今日東陽閣有了意外的客人。

  「瀾兒……」他看著秋日陽光之下的他的父親，竟比平日裡多了分柔和。

  「父親請坐。」他喚來宛桃上了份茶。霍群也不喝，就是坐著看了看霍瀾，眼裡多了幾分恍然。他定了定神，看著面前端著茶杯懶散的坐在木椅上的孩子，心裡有了幾分明了。

  「瀾兒怎麼看為父不出兵這事？」他想確定一下一些事情，這個孩子是否能在那樣的地方活下去。

  「瀾兒能怎麼看，這是父親的決定，自然有父親自己的意思。」他才不想理這等閒事只要有他一口飯吃、一口茶喝就夠了。他只想做一個不問天下事的孩子。但是珞城……也是他未來的安居之所，沒了這安居之所只怕他想過的生活也會離他而去的。恩，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孩兒以為，異軍出兵一未傷及無辜，二是三番五次休戰等待，怕是個陷阱只待我們入局，只要珞城出兵，必然會有毀滅之災。」

  霍群看著他的兒子突然笑了，無奈、痛苦、又是驕傲。不愧是那個人的孩子啊……

  「瀾兒，為父已有思量，但請之後無論發生了什麼，不要恨為父便好。」說罷他起身，端起石桌上的清茶一飲而盡。轉身便離去了。意味不明，霍瀾低眸沉思半響依舊沒有半點頭緒，他突然恨自己對於這個世界知道的東西太少，少到不足以拯救自己。他只覺得陰謀離自己越來越近……

  納蘭王朝二十二年冬，珞城軍與異軍僵持不下，珞城城主終於下令出兵，與異軍糾纏三日未分出勝負。這一丈拖拖拉拉就打了三個月。

  納蘭王朝二十三年二月，王朝軍突然與異軍回合，以侵略謀反之名討伐珞城，珞城城主親自帶兵奮力抵抗。

  不敵王朝之軍。

  「黛主子，城破了。」

  宛桃的消息來到的時候，霍瀾正靠在窗邊的軟墊上，他喝了口茶卻發現茶水已涼。他抬頭看著窗外，遠處的天空晦暗不明。聽了宛桃的話他只是點點頭，春風微暖，可他只覺得冰冷異常。

  「宛桃，收拾一下東西吧，帶些能帶走的東西。」什麼都不重要了，他能把握的未來絕不會是這樣。

  宛桃聽了這話一愣，隨即沉默著收拾起了東西。

  東陽閣的門敲響的時候，他的心終於還是跌入了谷底，宛桃也停下了手上的事情看著被敲響的木門。他想他大概是最窩囊的穿越者，沒有審時度勢就暴露自己，沒有任何把握事情就想要追求安寧的生活。宛桃從裡面打開了屋門，門口是一臉風塵的霍群。

  「瀾兒，納蘭帝請你客居帝都，答應保珞城。」看著眼前的孩子，他面上冷靜，倒是掩蓋了一路風塵。

  霍瀾不說話，只是懶懶的靠在軟墊上，也不去理會屋外一臉風塵的霍群。他從來沒有如此狼狽過，他曾以為這裡是他的歸處現在卻是極力將他推開……宛桃在一旁擔心的看著黛主子，心裡憤怒卻無從開口。

  想過之後，霍瀾起身離去，臨出門前向宛桃遞了個眼神，卻再也沒有看霍群一眼。走出屋門，春風和煦，心中寂涼一片，他抬腿向著三夫人的院子去，只留霍群在原地。再也沒有什麼留戀了……

  霍霖禁足才被三夫人解除，期間他只讀了四書五經，聽著母親講著大道理，日子過的極為無趣，期間霍瀾瞧了他幾回帶了些怪談之書，這些也就是他夜半挑燈讀物之一。當他結束思過想要和霍瀾分享這個好消息，只聽下人說霍瀾就要走了。

  霍瀾進了三夫人的院子，正巧碰上霍霖跌跌撞撞的衝出來，看著霍瀾有些驚慌。

  「你要走了嗎？」他扯著霍瀾的衣袖，不由自主的握緊。他有一種直覺，這一別霍瀾怕是不會再回來了，他們以後很難再見面。

  「是，你記得保護好自己和三夫人，我不能久留了。」霍瀾淡淡的開口。他沒有理由留下，也沒有權力選擇不離開。

  霍霖聽後反而冷靜下來，他看著霍瀾眼裡有些嚴肅，他問：「我們還能再見的。」不是疑問而是陳述的語氣，如此確定的模樣聽得霍瀾一愣。

  

  「當然。」他下意識的回答道。霍霖聽後笑了，恢復了他一直以來輕鬆的模樣。

  「嘛，不要忘了哦！不然待我長大天涯海角我都會找到你的。」那麼，約定好了。總有一天他們會再見面的，如果霍瀾忘了回來，那麼就去找他好了。

  霍瀾那時以為是孩子簡單的的想法。但是他忘記了，越是孩子就越是簡單純粹，他們說出口的話都是他們未來努力做到的事情。

  「那麼我走了，待我向你娘問好。」不在停留，他轉身離去有了幾步之後就被霍霖叫住。「哎，霍瀾。」他回頭看著春風中的孩子，他的衣衫顯得格外單薄。霍瀾褪下肩上的披風，走向前去披在霍霖肩上，「給，霍瀾。」那孩子手裡是個磨了邊的玉佩。

  霍瀾接過放入袖口之中，再次道別轉身離去，不再停留。霍霖攏了攏身上的披風，他看著霍瀾青色衣衫的背影，在暖春的風中顯得格外單薄。

  歲月長長長……

  納蘭史記記載：

  納蘭王朝二十三年二月，帝都最西之地珞城，反叛帝都，納蘭帝下令五萬大軍討伐珞城。

  納蘭王朝二十三年四月，珞城降於帝都。納蘭帝提出，珞城少主需常住帝都，可保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