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新婚之夜

  那個女人沒有明顯要鬆開白姝手的意思，她像是要及於表達自己的一種情緒，臉色憂傷起來，「白老師，謝謝你在阿傳生命的最後階段，安慰她、照顧她。而我做為他的妻子，卻沒有承擔我應有的責任。我一直在找個機會感謝你，我想，今天這個場合，再適合不過了。」

  白姝聽得莫名其妙，但看對方的表情，絲毫沒有半點虛情假意的痕跡。

  就在這時，白姝又看見了一個人，那個人走得很快，從人群里穿梭而過，而白姝還是看清了她的臉，覺得很熟悉，但實在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會不會是惡靈變幻出來的呢？白姝大膽地猜測著。這時，仇小楠突然神不知鬼不覺出現在自己身邊，冒出來一句，「你認識她嗎？」

  「難道她真的是……」

  「是誰？」

  白姝正想說些什麼，聽到劉昆明在叫她，便連忙趕了過去。對於惡靈的來訪，她一點都不擔心，因為她知道，有仇小楠和田嬸在，惡靈根本占不了便宜。

  劉昆明一見到白姝便問，表弟徐文聰來了沒有。白姝表示沒有看見。

  「要不，我打個電話給他。」白姝說打就打，但電話始終沒有人接。

  「這小子，是不是到現在還生我的氣？」

  

  「不會的，你們兄弟感情這麼好，他怎麼會生你的氣呢，我想，現在可能在路上了，再過一會，他就會來了。」白姝說。

  果然，沒過多久，徐文聰就來了，他一再表示自己剛剛送了一趟快遞，那個地方很遠，繞了他不少的路。但還好在婚禮舉行之前，趕來了。

  婚禮上，笑得最開心的，莫過于田嬸。她辛苦拉扯的女兒，終於長大成家了。在司儀引導下，田嬸做為長輩走上了台，她哽咽地說：「今天是我這輩子最開心的一天，雖然我看不見，但我相信我的女兒是世界上最美麗的新娘。」掌聲隨之響起。

  司儀煽情地說：「雖然母親看不見女兒的樣子，但可以摸一下女兒的臉，感受一下。」

  白姝受之感染，靠近田嬸，將田嬸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龐，田嬸顫微微地撫摸著，摸著摸著，淚水又止不住地流了下來，嘴裡喃喃地說道，「好看，好看，好看得我的心都碎了啊。」

  /

  晚上，忙碌了一天，白姝和劉昆明都十分疲憊，等他們送走了所有參加婚禮的客人之後，忍不住擁抱在一起。仇小楠站在他們的面前，一副無法融入他們之間的感覺。

  回到家的時候，每個人的心情十分沉重。

  也許就在今晚，所有的一切都將變得不可逆轉。幸福和痛苦之間只隔著一層薄膜，隨時都有可以變得面目全非。

  「我今天晚上不睡覺，我就專等那幾個小鬼頭過來，我已經做好了準備，你們來吧，來吧。」白姝像勇士一般，鬥志昂揚地對著空氣發出了挑戰。

  田嬸也穩穩地坐在客廳的正中央的一張桃木椅上，那是她特意從老家帶回來的，陪伴著她大半生的神奇的老物件。白色的眼珠子警覺得像個躲在牆角的一把飛鏢，隨時發射並捕捉到獵物。

  仇小楠茫然地站著，垂著頭，雙手抱著臂膀，微微顫抖。

  而劉昆明卻像一個放浪江湖的俠士，悠閒地來回走動著。

  「是禍躲不過，該來的還是會來，你們就順其自然吧。」他甚至這樣勸白姝。

  「我可不想一結婚，就變成寡婦。」

  劉昆明無奈地說：「好吧，你們要是願意就繼續守著吧，不過我真的很困了，我先去眯一會。」

  「不行！」三個不同年齡段的女人齊口同聲道。

  劉昆明狐疑地轉身。白姝說：「你要睡覺也可以，就睡在沙發上，我們要守著你睡，不能給那四個小鬼有空子鑽。」

  劉昆明說：「如果他們今天殺不了我，也許是明天，後天，或許，根本不知道哪一天，又或許不是晚上，而是一天當中任何一個時間，你們能守我一輩子嗎？」

  「我不管。我能守幾天就守幾天，特別是今天，我絕對不會讓任何人殺害你。」白姝堅持著自己的做法，眼眶裡面含著淚花。

  劉昆明拗不過白姝，輕聲地說，「好吧，我今天晚上就聽你的。」他去自己的臥室裡面換了套睡衣，重新走了出來。

  果然，當劉昆明出現的時候，只覺得陰風陣陣，好像有一股冷氣從門縫、牆縫、窗戶縫裡鑽進來，瀰漫在不到一百平方米的空間裡面。

  「他們來了。」白姝說了一聲，重新換了個姿勢。

  田嬸的身子也坐直了，白眼珠子轉到中間，仇小楠則四處觀察著。果然，在客廳的牆上，四個小鬼蹲在角落，像只壁虎一樣趴在那裡，黑黝黝的一團。

  他們顯然對現在的情勢有些害怕，不敢輕舉妄動。

  而白姝因為激動，居然公然朝他們挑釁道：「來啊，來啊。」她知道，窗外幾百隻蝙蝠正在待命。

  田嬸也開始念起咒語來。

  四個小鬼頭在天花板上咚咚地爬了起來，顯得有些慌亂，不時發出奇怪的聲音。白姝一將窗戶打開，那些蝙蝠全都烏泱烏泱地飛了進來，將那個四小鬼頭團團圍住，四個小鬼頭跳到地上，背靠著背，準備與蝙蝠決一死戰。

  白姝喊了一聲「上」，那些蝙蝠齊上陣，四個小鬼頭有著黑色大眼圈的眼睛發出紅色的光，掃射著那些蝙蝠，蝙蝠們似乎對那種光很感興趣，衝上來，結果像中槍一樣，紛紛墜落在地上。

  四個小鬼頭恢復了一些士氣，看來，那些蝙蝠實際上並不那麼可怕。小鬼頭們看見劉昆明正站立在飲水機旁，快速地向他飄過去。

  他們全都伸出舌頭，向劉昆明的脖頸和四肢纏過來。辰辰的舌頭剛觸摸到劉昆明的雙腳時，只覺得胸口一陣疼痛，原來田嬸的桃木劍不偏不倚地刺中了辰辰的後背，好像一塊燒紅的烙鐵被放入了冰水中，發出哧哧的響聲，空氣里瀰漫出一股燒焦的味道。

  辰辰低下頭，看見自己的身體中間被燒出了一個大洞，他像一片羽毛一樣輕飄飄地落在地上，其中三隻小鬼頭看到辰辰這般模樣，也放棄了劉昆明，圍在辰辰的身邊，悲戚不已。

  田嬸收回桃木劍，用一隻黃符擦拭著劍身，嘲諷地笑道：「我還以為那四個小鬼頭有多厲害，原來也不過如此。」

  再看劉昆明，完好無恙。

  「你們還是快走吧，你們法力太低，根本鬥不過我們的。想活路的話，以後就不要再來了。」白姝對四個小鬼頭說。

  三個小鬼頭扶起辰辰，有些不死心地看向仇小楠，似乎在求得仇小楠的幫助。仇小楠的目光變得游離不定起來。

  「小楠，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你真的願意放棄嗎？」艾麗問。

  

  「小楠，想想我們為什麼會來這裡，小楠，只要你肯出手，他們根本不是我們的對手。」雅梅說。

  「是啊，小楠，我們才是一條戰線上的，你一定要想清楚啊。」平日裡嘻哈慣了的小亮也勸著仇小楠。

  仇小楠立刻變得猶豫起來，兩隻手指絞在一起，咬著下嘴唇，不知道該怎麼辦。

  「不，小楠，別相信他們，你不能這樣做。他是你的爸爸，你不可以的！」白姝朝仇小楠聲嘶力竭地喊道。

  仇小楠痛苦地揪著頭髮，左右搖擺，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田嬸嘆了一口氣，「唉，真是太為難這個孩子了。」

  艾麗、雅梅、小亮輪流地勸說著仇小楠，

  「小楠，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你真的願意放棄嗎？」

  「小楠，想想我們為什麼會來這裡，小楠，只要你肯出手，他們根本就不是我們的對手。」

  「是啊，小楠，我們才是一條戰線上的，你一定要想清楚啊。」

  ……

  田嬸和白姝猛然領悟過來，這三個小鬼頭說的完全是相同的話，再看看那三個小鬼頭，他們的動作很僵硬，一直保持著同一個姿勢。

  而劉昆明，依舊站在飲水機旁，嘴裡掛著笑。白姝上前輕輕地觸碰了一下劉昆明，劉昆明便轟隆一聲，倒了下去。

  白姝嚇得一隻手捂住嘴，淚水止不住地滾落下來。

  「怎麼樣，我們還是贏了。」那四個小鬼陰側側地站在陽台處，齊聲說道。辰辰的胸口的大洞還在冒著黑煙，他們相互間滿意地笑了笑，漸漸消失了。

  白姝回過神來，想把劉昆明摟在懷裡。田嬸阻止了她這一個舉動，「他是被鬼害死的，我不想你也沾上鬼氣，節哀順變吧。」

  白姝轉過身，對仇小楠大聲地叫道：「命中注定？哼，這就是命中注定嗎？這明顯就是鬼魂作怪，他們這是在殺人，他們殺了你的親生父親你知道嗎？你真的就那麼無動於衷嗎？」

  仇小楠夢囈般的聲音迴響在客廳里，「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誰也沒有錯。」

  白姝冷笑道，「我想問你，你現在算是什麼？他死了，他死了，你們所期待的結局出現了，可是，你呢，你怎麼還站在這裡，你怎麼不消失呢，回答我！」

  田嬸走上前，問白姝：「孩子，你真的還能看見她嗎？」

  白姝愣了一下，再看著四周，哪裡還有仇小楠的影子。

  她無力地蹲在地上，腦海裡面如電影般地回放著仇小楠來到自己世界裡的情景。特別是她一次又一次地阻止自己不要結婚，那種急切、決絕的話語，至今還響徹在耳畔。

  現在，那幫孤兒院的孩子們真的勝利了。

  仇小楠消失了，如玉不會變成惡靈。那四個小鬼頭也不會受虐待，他們在寧靜的安吉堡孤兒院裡面享受著自由自在的童年時光，一切都是那麼美好。

  難道，這就是現實的真相嗎？

  那個名叫仇小楠的孩子，她還會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