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往事
2025-02-04 03:31:52
作者: 珍珠貝殼
看著上清月的笑,莫清淺有一種想要哭的衝動,她雖然不是當事人,但是那種疼痛她還是知道,身上痛一點都不算什麼,心如刀絞的疼痛才是這世間最殘酷的懲罰。
她上前一步抓住了上清月的手,兩行清淚就這麼下來了,「清月叔叔,不疼了,」她說著,將手指輕輕的附在了上清月的臉上,動作輕柔,生怕將那人給弄疼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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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清月心裡十分的欣慰,他伸手將莫清淺的手拉了下來,微笑著說:「坐好,聽清月叔叔給你講故事。」
莫清淺只覺得那個笑容是世間最疼痛的容忍,點了點頭坐了下來,將已經涼了的茶倒掉,然後重新倒入了熱茶,熱氣裊裊,氤氳著兩個人之間的空間,上清月的聲音很空靈,低沉的嗓音,緩緩地敘述著當年的事情:
「那時候我才剛剛三歲,還是什麼都不懂的年紀,我只知道我所在的國家是霖炎國,父皇是霖炎國的王,我是霖炎國唯一的皇子,也就是太子。」
聽到這裡,莫清淺的心沉了一下,稍微有一點歷史常識的人都知道天策國的前身就是霖炎國,相傳,楚昊天當時是霖炎國最負盛名的大將軍,一直對霖炎國的邊疆防患做著較大的貢獻。
但是他不甘寂寞,以為自己功高震主,於是率兵圍剿了霖炎國的皇城,將霖炎國的皇上,也就是他的主子給抓了起來,然後當眾絞殺。
之後將霖炎國皇宮裡的一切都付之一炬,一把火,燒光了一切,燒掉了他背叛主子的證據,燒掉了前朝的一切,唯獨留下了前朝的希望。
前朝的太子,上清月。
「那時候父皇最信任的人就是楚昊天了,那時候他是父皇手上最勇猛的將軍,為平定邊疆做了很大的貢獻。父皇只有我一個孩子,所以對我格外的疼愛,有時候楚昊天覲見的時候我就在一旁看著。」
「他那時候對我十分的親熱,還抱著我,逗我開心,我那時候小孩子脾性,經常追著他喊楚叔叔,跟他玩。」說到這裡的時候,莫清淺明顯的感到上清月的情緒波動,是很壓抑的殺氣。
那時候他對楚昊天如此的信任,誰能想到經常抱著自己玩的叔叔最後竟然會倒戈相向的殺掉自己的父親?莫清淺很理解他這種心情。
莫清淺怕上清月受不了這種情緒的侵蝕,伸出手來握住了他的手,輕聲說道:「若是難過的話,就不要說了,我也不是非要知道。」
上清月知道莫清淺這是在顧慮著他的心情和身體,轉頭輕輕笑道說:「沒關係,這麼多年來我都習慣了,這些傷痛根本都不算什麼的,答應了要告訴你的。」說完之後他安慰的拍了拍莫清淺的手,繼續說道:
「那次,他出征剛回來,父皇為他接風洗塵,全國都很歡喜,我見每個人都歡喜,我也是歡喜,但是我看到父皇的臉上有些陰鬱,我看不明白,就去問母后,可是母后告訴我,父皇是在擔心。」
「可是我想了很久也沒有想出來父皇為什麼擔心,想去問父皇,母后卻說不要讓我打擾父皇,還說讓乖乖的,後來我才明白,那時候父皇已經預知到了即將發生的事情,只是他沒有說出來而已。「
」接風宴的時候,父皇沒有讓我和母后去,在去之前,他囑咐我,要我堅強,要我好好的照顧好母后,我不明白他的意思,只知道母后哭的很傷心,看到母后哭,我也跟著哭,卻不知道自己在哭什麼。「
「直到後來……」上清月的眼睛中已經有了淚水,他聲音低沉的說:「後來,父皇身邊的公公,跑來說父皇已經死了,讓我和母后趕緊的逃,那個時候我只知道哭,母后就拉著我沒命的跑,可是那個時候整個皇宮都是亂的。」
「所有的人都在逃跑,能拿的東西都被拿走了,還有很多士兵在搜查著什麼,母后讓那個公公帶我走,我一直哭鬧,那個公公就將我給打暈了,等我醒過來的時候,臉上就是火辣辣的疼痛。」
上清月的臉上表情很空洞,莫清淺看的心疼不已,想要上前安慰他,可是卻不知道說什麼,只好將手放在了上清月的手背上,然後投過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上清月微微笑了一下,說道:「我沒事。」之後繼續說道:「那個時候我就覺得自己肯定是死了,下了地獄,所以臉上才會那麼疼痛,有一個大夫一直照顧著我,我想要看看我的樣子,可是他說不可以。」
「他說我的傷口還沒有好利索,等好利索了才能看,那個時候還有一個跟我一樣大的男孩跟我一起玩,我的臉終日被包在紗布中,大夫問我知道自己叫什麼嗎?我只有搖頭。」
」他告訴我他是在後山找到我的,當時的我受了很重的傷,我問他有沒有看到其他的人,他說沒有,過了好久之後我的傷才好,等到我看到我臉上的樣子的時候已經嚇哭了,你不知道,當一個人看到自己的臉被嚇哭是什麼心情。「
上清月的身體抖動著,仿佛再次看到了當年那恐怖的情景,莫清淺已經淚流滿面了,她體會不到那種痛苦,但是她的心可以感受到現在上清月極力隱忍的疼痛。
」大夫趕忙的讓我不要哭了,說我臉上的傷口暫時還不能沾水,會感染的,我也不說話,那一段時間,我不跟任何人交流,大夫家的孩子跟我說話我也不理,我把自己完全的自閉起來了,我的世界裡,只有我自己。「
」還有無望無邊的恐懼和痛苦。兩年後,大夫告訴我他有辦法可以治好我的臉,我才剛剛五歲,那時候最大的願望就是可以見人,可是臉上的肌膚已經腐爛了,每日我都可以聞到那種腐爛的味道。「
莫清淺有些不敢想像那種局面,現在上清月的容貌那麼的好看,誰能想到在這樣一幅姣好的面容下,是怎麼樣一幅恐怖的臉,但是還好,上清月當時沒有做過激的事情,不然現在她也看不到上清月了。
上清月好像看懂了莫清淺的心情似的,問道:「你現在一定很慶幸當時我沒有做什麼想不開的事情吧?一般人若是遭受了這樣的變故,恐怕都是一死了之的,我卻沒有,對麼?「
莫清淺點了點頭,心裡有些不好的預感。
」其實我又何嘗沒有這麼想過,這樣做過呢?「上清月冷冷一笑,莫清淺只覺得自己的心都跟著他的笑容抽了一下。
」那時候我才五歲,每日看著自己的面容變得腐爛,還要忍受那種深入骨髓的痛苦,我怎麼能不難受呢?我只覺得活著是上天對我最大的懲罰,我想過死,我拿著匕首對著自己的手腕狠狠的割下去,可是手腕破了,我卻沒有割對地方。」
上清月苦笑著說:「這對一個一心求死的人來說是多麼大的諷刺,想死都不知道該怎麼死,於是我忍著手腕上的疼痛將匕首對著自己的心臟刺過去。」
聽到這裡,莫清淺嚇得捂住了嘴巴,一個五歲的小男孩,到底是什麼樣的折磨,讓他在自己的手腕上劃破還能不動聲色的繼續刺自己的心臟?
「可是我還是沒有成功。」上清月低頭苦笑,「大夫家的男孩來了,他攔下了我,他比我大些,力氣也比我大,所以我輕易的就被他給制止了,他給我包紮,還幫著他爹爹,罵了我一頓,這個傢伙。」
上清月說著那個小男孩竟然笑了起來,莫清淺心裡一動,只聽上清月說道:「若是他現在還敢這般罵我,我定然狠狠的教訓他一頓。」
「那個男孩……莫不是楚君哥哥?」莫清淺問道。
上清月讚許的看了一眼莫清淺,說道:「沒想到清淺竟是這般的聰明。」
莫清淺卻笑不出來,她只想知道後來怎麼樣了,於是拉著上清月的胳膊問道:「後來呢?後來你怎麼樣了?」
上清月輕輕笑了笑說道:「後來我當然沒有死成,那個大夫,楚大夫他找來了天山雪蓮,並且練成了一副人皮面具,那天山雪蓮入手極為的冰爽,而且還帶著活性,楚大夫在裡面加了一些精血,所以那人皮面具會根據我的年齡而生長。」
「那面具,貼上去……疼不疼?」莫清淺關心的問題永遠都是疼不疼,還有上清月受了多少苦的問題,也許,這就是女人吧,女人和男人的不同之處。
上清月看了看莫清淺,微笑著說:「那時候剛剛貼上去,我沒晚都疼的睡不著,還好有楚大夫和楚君陪著我,他們在一旁鼓勵著我,過了很久之後,那個面具才和我的臉徹底的貼合在了一起。」
「而我的容貌,也就變成了一個虛假的東西。」上清月緩緩地說:「它隨我長到了二十歲之後,因為天山雪蓮的活性已經沒有了,所以這面具才不變了,我也就只有這個面容了,從二十歲到現在,一點都沒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