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神秘的奶奶

  等胡氏母女走了，看熱鬧的鄉親們也走了，只有王氏還有點沒反應過來，一臉不敢相信。

  「芷青啊，你二娘這就走了嗎？」

  「當然走了，咱們家月底還要還人家三兩銀子呢，她夠占便宜了，不走，還想怎麼樣？」

  

  林芷青看著自家的門還有點生氣，只有王氏依舊忍不住嘆氣。

  「三兩銀子可餵不飽你二娘，今天人家只怕就是指著娘這耳環來的，謝天謝地，耳環保住了，不過，哎三兩銀子的債啊。」

  王氏說著又不由有些嗔怪林芷青。

  「你這孩子，也太沒大沒小了，那好歹是你二娘，你剛剛……剛剛……」

  王氏想說林芷青不該太衝動，可是她哪裡是那麼不明白事理的人，要是之前沒有閨女那麼護著她，只怕她就要被胡氏母女拆的骨頭都沒有了吧。

  只是……三兩銀子的債啊！地里的收成又沒起來，她就算一個月不吃不喝，沒日沒夜的做刺繡，一個月也不夠還債啊。

  「芷青，你去一邊耍吧，娘一個人想點事情。」

  王氏又一聲嘆氣。

  債台高築還沒路子還，哎，怎麼辦啊！

  「娘，您在擔心還債？」

  林芷青自然知道王氏的擔心。只是她怎麼可能真的做沒把握的事情呢。不過王氏可不這麼想，而且，王氏也不覺得這還債該是讓孩子也操心的事情。

  「傻孩子，哪有的事情，娘只是，哎……」

  王氏沒說下去，但是林芷青卻有點誤會了。

  「娘啊，您不會是覺得女兒做錯了吧！」

  難道她娘親這是覺她不該那樣對胡氏？

  可是對欺軟怕硬的人好脾氣就是告訴人家你好欺負啊。

  「娘，對二伯娘這人，您服軟是沒用的。她們今天就是衝著您的耳環來的，要是服軟，您耳環就保不住了。」

  「這娘當然知道啊，你想啥呢，娘沒怪你，只是三兩銀子債啊，咱家……」

  王氏解釋到一半，聲音又低了下去，但是馬上門口又響起一道幹練的女中音。

  「咱家個啥，我就說今天芷青做的好，揚了咱家的門風，你淨扯呼還債還債的幹啥！」

  門口，奶奶鄒氏帶著弟弟林文杰回來了。

  一絲不苟盤起的花白的頭髮，襯得腳步她更硬朗鏘鏘，只這一聲說話語氣，就幹練里透出厲害。頓時就讓王氏低頭，而後趕緊起身迎了上前。

  「娘，您……」

  王氏才剛開口，林文杰就鬆開奶奶越過娘親王氏，興奮的奔著林芷青去炫耀功績了。

  「姐，你看我給你帶了糖回來了。」

  五歲的年紀正是惹人愛的年紀，加上林文杰小藕節一樣的身子，還有那風風火火跑起來的跌撞樣子，看著就讓人心裡緊張，喜愛又捏汗。

  「哎哎，文杰，你慢點啊。」

  林芷青趕緊迎面抱住了林文杰，又忍不住嗔怪的捏捏他的鼻子，看他泥鰍一樣的扭來扭去，林芷青才撲哧一聲笑了。

  而這個時候，奶奶鄒氏也已經走到她的身邊。看一眼在作怪的林文杰，奶奶也嗔怪了。

  「芷青啊，你瞧瞧這小子，鬼靈精的，給買了糖，回來了就不要奶奶了，你說我是不是要好好教訓下這個小子？」

  鄒氏說著作勢要收拾林文杰，嚇的林文杰直往姐姐林芷青懷裡鑽，邊鑽還邊嗷嗷怪叫，這可把林芷青弄的笑翻了，就是王氏也在一邊偷樂。

  「哈哈，好了文杰，咱奶是逗你玩呢。瞧你這嚇的，還說自己小男子漢呢，不害臊哦。」

  聽到小男子漢這個詞，林文杰總算從林芷青懷裡露出個頭，卻馬上又縮回去一半。

  「我是小男子漢，但是奶奶要打屁股，不要打屁股！」

  林文杰說著兩隻手居然還真捂著屁股，一副怕怕的樣。看的林芷青都忍俊不禁了。

  「這孩子，真是越大越鬼靈了。」

  王氏也湊了上來打趣兒子，還似模似樣的在林文杰小屁股上拍了一下，引得林文杰嗷嗷的叫喚。於是，一家子都被逗樂了。

  「呀！咱們家門倒了！」

  林文杰叫喚到一半，忽然看到了自家的門，驚呼了。

  一下子，本來沒那麼尷尬的王氏，一下子又不敢抬頭了，看看身邊的婆婆，又想著剛才婆婆那一聲喝，馬上就要向婆婆鄒氏解釋。

  「娘。這個事情是……」

  王氏剛起了個話頭，鄒氏就擺手打斷了她。登時王氏咬唇絞著衣角，不敢說話的眼眶都紅了。幸好鄒氏是知道王氏的脾氣，不然，還只當這是兒媳給她甩委屈臉呢。

  哎，自己媳婦的脾性啊，哎！

  「你跟我進屋來說。」

  鄒氏的聲音挺溫和的，只是王氏依舊低著頭小心翼翼生怕出錯。看的鄒氏都想搖頭了。

  這哪像是過門多年有兩個孩子的娘啊，只怕一下大膽些的新婦都比王氏做事大方吧。幸好兩個娃兒的脾性都不錯，不隨娘啊！

  鄒氏看著兩個孫兒，小小年紀就透出的鐘靈毓秀的氣質，心裡一陣欣慰自豪，

  「罷了，芷青啊，你帶著弟弟先吃飯吧。」

  鄒氏說完又看了眼低頭默默跟著的王氏，還是沒忍住嘆氣搖頭。

  雖然沒進門前就知道兒媳性格太軟，但是教導了這麼久，也該有點成績了啊，還是這個樣子，難道是她的法子不對？

  難道奶奶這是要教訓娘親？

  林芷青的思維也開始轉了，尤其感覺著眼前莫名急轉的氣氛，她更是擔心。她是不是該去偷聽一下啊？奶奶可別把娘親訓哭了啊！

  林芷青才剛有了想法，林文杰就風一樣追著奶奶和娘跑去。

  

  「呀，姐，娘和奶奶的糖還沒給他們呢。」

  天吶，這小子這麼跑不得摔著啊。還有啥？給糖？這小子確定不是故意的？

  「哎，文杰，你慢點跑啊！」

  林芷青遲疑了一下，而後也小碎步，不緊不慢的去追林文杰了，反正，等她正好追到人，他們也已經奔到屋子裡了。

  「呵呵，奶，我馬上帶著弟弟出去。」

  林芷青說著就作勢要拉林文杰出房門，但是鄒氏哪裡能看不出林芷青的小心思。

  「得了得了留下吧，兩個小鬼靈精，就知道擔心娘了。本來還想瞞著你們的，現在倒好，一家子都在了，進來吧。」

  鄒氏雖然在嗔怪兩姐弟，但是其實她更多的是欣慰，一家子不互相關心還是一家子嘛？

  只是看向面人性格的王氏，鄒氏還是搖頭又嘆氣。

  「奶。」

  林芷青和林文杰對上鄒氏的嗔怪，趕忙乖覺的喊了一聲奶奶。聲音甜的鄒氏直哼哼，卻沒訓斥。

  「奶，我是來給您和娘分糖的，剛剛進門的時候我給忘記了，奶您看！」

  林文杰拿出糖塊，一副我很有理的樣子，惹得鄒氏忍不住捏他的臉。

  「你個小鬼靈精，奶奶還沒說你呢，你就給自己找到道理了。哼，小滑頭，書可背完了？沒背完奶奶可要罰你呢？」

  鄒氏又不著痕跡的瞅一眼還低著頭絞著粗布衣角的王氏，哎，罷了，兒媳這性格，總比胡氏那渾人好。

  想著，鄒氏總算收斂了眼底的複雜。還順帶逗弄上林文杰了。

  「奶，我背書了，背書了，我千字文都背完了。」

  林文杰著急的抓著鄒氏的袖子搖晃，賣乖。

  奶奶怎麼能說他沒背書呢，他可乖了，他都是背完書再搗亂的，不對不對，他是乖孩子，他從來不搗亂的，而且，他真的背完了千字文啊。

  「奶，你要是不信，我可以現在就背的，真的我發誓。」

  林文杰撅嘴，小手並出一個三不三，四不四的樣子。

  他要發誓，他小男子漢怎麼會說假話呢，只是這個手勢到底是怎麼樣的啊，哎呀，好難啊，而且姐姐怎麼可以笑的那麼開心，都捂著肚子直不起腰了，這這這，真是太壞了吧。

  「姐姐，你壞，你笑話我。」

  林文杰鼓著包子臉指控林芷青。

  「噗，沒有沒有，姐姐怎麼會笑話你呢，你想多了，來，你不是要背書嗎，姐姐聽你背書哦。」

  林芷青抬頭就已經是一副認真傾聽的樣子，只是林文杰依舊撅嘴皺眉。

  當然，林文杰的懷疑不是沒有道理的，因為林芷青確實心裡已經笑開花了。

  「噗，好了好了，都不鬧了，都不鬧了，這個鬧法，指不定，誰笑破肚子了呢。」

  王氏都被逗樂了。鄒氏也出來打著圓場，林文杰卻還是覺得自己有點小受傷。作為小男子漢，他要好好證明自己的。

  「奶，娘，你們不要笑，小傑真的會背千字文的！」

  林文杰表情很嚴肅。他可是堵上了他小男子漢的尊嚴呢，奶奶和娘怎麼可以笑呢。

  「噗，哈哈哈，哎喲，這孩子，好好好，是是是，奶奶知道文杰最乖了，來來來，讓奶奶抱著。」

  鄒氏還是沒忍住笑場，不過她一把把林文杰，摟在懷裡了，於是林文杰覺得這方式也可以接受。

  只有王氏和林芷青在一邊，是真笑的眼淚水都出來了。當然，林芷青心裡對自己這奶奶還是很好奇的，太神秘了啊！

  一般的鄉下婦人會讀書識字會那麼多規矩嗎？可是自己奶奶居然都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