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六王楚

  這男子身穿一身杏黃長袍，一雙眼睛除了「溫暖」二字沈清染幾乎找不到別的詞來形容，這並非是說這男子的眉眼不好看，相反，他的五官像是精雕細琢一般十分出眾。只是一眼看過去，他給自己的第一感覺就是溫暖。

  像是三月春風，像是綿綿春水。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正應了這一句！

  仔細搜尋著記憶，沈清染確認自己同這人並不相識，雖不知他為何這般看著自己，但她卻也並不想知曉。

  正欲邁開步子，那男子連忙上前一步，溫聲細語道：「姑娘請留步，在下姓元，單名一個楚字。方才見姑娘醫術高明，心生敬仰，這才攔住姑娘的去路，還請姑娘萬萬不要見怪才是。」

  沈清染聞言微怔，原來這人便是六王元楚！

  傳聞中這六王元楚最不喜皇權，一心想要隱世而居。上一世，元昊在位之時，元楚終日居於府中，至秦方賢推翻元昊後，元楚便隱世而居。所以，沈清染從未得見，對他停留的唯一印象便是「醫仙」二字而已。

  沈清染雙膝一彎，做勢便要躬身行禮，元楚連忙伸出手穩穩的扶住沈清染的手臂。沈清染一怔，不著痕跡的向後一退。她眼裡有清澈的光，宛如空谷中的一株幽蘭，神秘，清冷。

  元楚的臉微微一紅，隨即又釋然道：「姑娘不必多禮，皇權於我如過眼煙雲，所以你我之間自是不必在乎那些虛禮。」

  沈清染只是淡淡點頭，恭謹的回道：「多謝六王謬讚，六王有醫仙美譽，小女子適才不過是班門弄斧罷了。至於師從何人更是談不上，不過是自幼隨母親學了些略微粗鄙的醫理罷了。」。

  那喚作「十二」的小藥童自是察覺不出兩人之間異常的氛圍，他上前輕拉著沈清染的裙擺，一板一眼道：「仙女姐姐，你怎能如此謙虛？若是你的醫術粗鄙，只怕我將來就要討飯了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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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清染聞言不禁莞爾一笑，很是難得的柔聲道：「怎會？姐姐覺得十二日後定然大有所為，定是當世無雙的名醫！」

  「真的？」小藥童撲閃著一雙大眼睛，天真歡喜的問著。

  沈清染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頂，笑的輕柔，「你不是說我是仙女姐姐嗎？我自然是能未卜先知的，十二一定會成為當世無雙的名醫！」

  沈清染輕低著頭笑著，元楚恰好能看到她發間那一隻斜斜別於發間的梨花玉簪。她一身水藍衣衫迎風輕舞著，像是陽光透過海水，泛起層層漣漪。

  一瞬間，元楚只覺得這世間再不會有人如此適合這一抹藍。

  「大師兄，你聽見了嗎？仙女姐姐說我會成為名醫呢！說不定可要比你還厲害幾分！」十二背過手，看著一旁負手而立的元楚，小腦袋昂得高高的，很是得意自豪的說道。

  沈清染眉心一躍，原來這傳聞竟是真的，元楚果然是回春堂堂主的門生。以元楚的醫術已經可以稱得「醫仙」美譽，如此可以想見那堂主的醫術應當更是已然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這是自然！自古英雄出少年，十二師弟必成大器！」元楚笑的溫柔又帶著些許暖意，像是鄰家的兄長一般親厚。

  「大師兄，你怎麼來了？」白衣藥童見元楚竟也來了，連忙上前問道。

  「我本想來拿藥，半路上正巧看見十二急急忙忙的跑出去，一問才知道出了這樣的事，便隨他一道來了。」元楚解釋道。

  那白衣藥童連忙垂下頭，面帶愧色道：「都是師弟學藝不精。」

  「怨不得你，不過是今日巧了些，你上面那幾位師兄都不在堂內罷了，今日之事還要多謝姑娘。」說罷，元楚再次上前，將視線重新落在了沈清染的身上。

  「六皇子言重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雖並非醫者，但終究不會見死不救。」沈清染並不客套，如實坦誠道。

  「姑娘一口一個六皇子才是言重，姑娘只管喚我元楚便好。」元楚臉上始終掛著淺笑，沈清染最是討厭那些王孫貴胄，可是面對元楚她卻委實討厭不起來。

  如此，她也只好點了點頭，「好，元公子，我還有要事在身，便先行一步，若是有緣，我們改日再敘。」

  沈清染勾了勾唇，很是得宜有禮。她旋即轉身，元楚連忙衝著她的背影道：「姑娘！還不知姑娘姓甚名誰，家住何處？」

  元楚提了幾分音量，置於身後的一雙手不安分的握成拳狀，竟隱隱有些發慌。

  沈清染回過頭，清麗的雙眼並無波瀾，「京都，沈清染。」

  沈清染？！

  元楚幾乎是當即便將她同將軍府聯想到了一處，只是他隨即又甩著頭將這個想法從腦中驅趕出去。不，定然不會！這世上同名同姓者大有人在，傳聞中沈清染粗魯十分，愚鈍十分，又怎會有她這般淡雅如蘭的心性。

  「大師兄，你的天山雪蓮和千年人參已經備好了。大師兄？大師兄！」

  直到十二喊了三聲，元楚才回過神來，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神，連忙接過十二手中的藥。

  「大師兄，你是不是捨不得仙女姐姐？哎，只可惜她是仙女，你們註定是不能在一起！」十二故作老成的嘆出一口長氣。

  元楚嘴角一抽，正欲說些什麼，便聽門口一陣喧譁。

  「今兒這是怎麼了？方才那婦人倒下還未醒，這會子門口竟又倒下了一個！」白衣藥童皺著眉嘆著氣道。

  元楚聞聲湊近一看，便見一人滿身鮮血的躺在門口，幾個藥童和僕人正十分費力的將他抬進堂內。

  待翻過那人的身子，元楚猛然睜大雙眼。儘管這人滿臉鮮血，但他還是一眼便瞧出了這正是日日跟在元宸身邊的元一。

  「快將人抬進內室！若是有人前來尋釁滋事，便說六王元楚在這守著。」元楚的眉頭幾乎連成一道直線，以元一的身手，究竟是誰能將他傷成這幅樣子。更為緊要的是元一此刻定是應當同元宸在一處，元宸如今有傷在身，只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