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1 成交

  「一百萬一次！一百萬兩次！一百萬三次！」

  台上的男主持人眼放亮光，見沒有人再叫價，終於敲下了定錘音，

  「成交！」

  聲音落下，掌聲與口哨聲此起彼伏，黑貓望過去，只見一個外國人從角落裡站了起來，正振臂高呼，慶祝他的勝利。

  黑貓也只是望了一眼，隨即便轉身準備下台，誰知那外國人卻打了個口哨，高聲叫道：

  「黑貓請留步！」

  黑貓的腳步頓住，轉過身看向外國人。

  由於人太多，那外國人想要往前挪動一步都很困難，於是大家自發地將他舉了起來，一雙雙高舉的手最後將他從角落送上了舞台。

  見他上來，黑貓往後退了一步，那外國人卻對她笑笑，然後拿過話筒說：

  「黑貓小姐，你不是應該跟我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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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貓的眼睛眨了兩下，事先說好的，她今天只是代班，就跟第一次她扮作黑貓上台一樣，後來的黑貓其實另有其人，或者說有很多隻黑貓，大部分只做了幾天就走掉了，究其原因，不是在摘下面具時被哪位老闆看中，就是被哪個有錢人苞養了，今天的黑貓本來也不是她，只是昨天那隻黑貓跟一個有錢人出國了，今天老闆實在找不到人，所以才臨時找她代替的，就跟第一次一樣。

  事先說好的，她只是代班跳舞而已，不會摘下面具去示人，可是如今這個老外似乎把她逼上了梁山。

  她求救地看向了主持人，主持人一時也僵在了那裡，半晌才搶過話筒說：

  「哎呀，這位外國兄弟，您怎麼也得讓黑貓小姐下去卸個妝再見人吧？」

  「那怎麼行？萬一她走了，你們給我來個狸貓換太子怎麼辦？到時候我去哪找這隻黑貓？你別忘了，我出一百萬拍的是這隻黑貓，可不是別人！」

  老外的話音剛落，台下就響起了一片片的口哨聲與叫好聲，大家都紛紛豎起大拇指，感嘆這個老外聰明，再說平時都是直接將黑貓領下去的，今天這隻黑貓怎麼就要先走呢？的確讓人感到奇怪。

  主持人很尷尬，看了看黑貓，黑貓暗暗搖頭，他心裡很為難，可表面上卻還要維持著笑容，於是只能先緩解場面，另一邊叫人找老闆來救場。

  「哎喲喂，這位國際友人看來對我們博大精深的中華文化還是有所學習的嘛，居然還知道狸貓換太子？那你知道這是哪個朝代發生的歷史事件嗎？」

  「哦……下去吧……下去吧……」

  誰都聽得出主持人在圓場，台下的觀眾可不是好騙的，一時間亂作一團，紛紛讓主持人下台。

  眼看著主持人頭上直冒冷汗，台下的場面也不好控制了，萬一今天因為她砸了場子，她要如何擔待得起啊？

  黑貓想到這，看了看主持人，又看了看台上的外國人，棕色的頭髮，藍色的眼睛，高高的個子，白白的皮膚，穿著一套非常正式的西裝，看上去倒不像是個壞人。

  本來她已經與好朋友計劃好的，她藉口去洗手間，然後讓好朋友代替她去做那隻摘掉面具的黑貓，誰知道這個外國人這麼軸？

  可是轉念再想，一百萬，她能分到四成的錢呢……她悄聲在主持人耳邊說了幾句，主持人的表情略有緩和，於是笑著問道：

  「請問這位先生，是來中國旅遊的，還是在這常住的啊？」

  外國人看了看黑貓，說：

  「我剛剛來到中國，今天剛下的飛機，我是來看個朋友的。」

  黑貓一聽，心裡有了底，既然他剛來，應該不會認識她，再說他只是來看個朋友，應該很快就會走了吧？

  於是她暗暗地朝主持人點點頭，主持人樂開了花：

  「哦，原來先生是來訪友的，那見過朋友了嗎？」

  「還沒有。」

  外國人如實說，看起來很老實。

  「這麼說，你還沒見過朋友，就出一百萬想要見我們的黑貓小姐，那我不得不說，先生除了很有錢之外，還與我們的黑貓小姐十分有緣。」

  「嗯，我想是的。」

  那老外毫不謙虛地點頭，又是引得一片口哨聲。

  「如果先生的朋友不會因此而生氣的話，那下面就請先生將黑貓小姐帶走吧！」

  主持人終於說了一句有內含的話，老外臉上一喜，又向下面的人振臂高呼起來，模樣興奮極了。

  表達了自己的喜悅之後，老外走上前向黑貓伸出了一隻手，黑貓猶豫了下，禮貌地將手輕輕搭在了他的手上，隨後在老外的牽引下兩人一同走下了舞台，往四樓特別訂製的包間走去。

  一路上這樣的一對人兒得到了萬眾矚目，直到合上包間的門，才算將入耳的喧囂關在了外面。

  包間裡只有黑貓與老外兩個人，包間外面站著保安，這是「愛上」的老闆為了防止發生危險事件而專門為黑貓而設。

  外國人先是瀏覽了一下包間的裝修與陳設，面積很大，一圈白色歐式真皮沙發，幾個水晶茶几，一台大電視，頭頂是各色層次分明的燈光，這裡稱得上豪華，卻有些俗氣。

  最後，他將目光落在了黑貓的臉上，微笑著伸出手，說：

  「你好，我叫喬治，來自美國。」

  黑貓猶豫了下，伸出手跟他淺淺地握了握，唇角微微向上翹起，說：

  「你好，黑貓。你的中文很好。」

  「謝謝，因為我的母親是中國人，所以從小耳濡目染。」

  喬治說道，然後做了個請的手勢，帥氣的臉上寫滿了好奇心，

  「黑貓小姐，我已經無法按捺我的好奇心了，我很想知道這張面具下到底會是怎樣一張臉，能讓這麼多人趨之若鶩。」

  黑貓笑了笑，說：

  「喬治先生，您花了一百萬，只為了看我這張臉一眼，您覺得值嗎？」

  喬治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

  

  「花一百萬就能滿足我的好奇心，當然值得。」

  頓了頓，他又說，

  「在我看來，精神上的追求要比鈔票重要得多。」

  「喬治先生說的沒錯，可是我並不這麼認為，追求精神上的享受那是你們有錢人的奢侈，對於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人，恐怕鈔票更重要。」

  不等喬治搭話，她接著說，

  「比如我，就是因為錢才跟您到這來的，您出的那一百萬，我能拿到四十萬，所以我會滿足您的好奇心，但也請您高抬貴手，在看過我的臉之後，就把這張臉忘了，可以嗎？」

  黑貓的一番話更是加重了喬治的好奇心，他看著黑貓的眼神悄然發生著變化。

  「那要看看你的臉是不是屬於容易被人遺忘的類型了。」

  他饒有興味地說，越來越感覺到自己這一百萬花得值得。

  黑貓笑著，抬起雙臂伸到腦後，去解面具的帶子，嘴上淡淡說：

  「一定是的。」

  喬治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藍色的眼珠一動不動地緊盯著黑貓的臉，生怕錯過面具摘掉的瞬間。

  帶子解開了，黑貓緩緩地將面具拿了下來，先是圓潤飽滿的額頭，然後是兩道濃密的細眉，誇張的假睫毛，大而清澈的眼睛，高挺的鼻樑，小巧的鼻頭，嬌艷欲滴的唇瓣……直到面具完全脫離她的面龐時，喬治的表情已經僵住了，他的嘴巴張得大大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已經忘了反應。

  「oh－my－god！」

  過了n秒，他終於一字一頓地叫了出來，

  「perfect！太完美了，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完美的臉！黑貓小姐，你……真的很漂亮！」

  面具摘掉，呈現在喬治面前的，赫然是桑幽幽的臉。

  如果不是為了那四十萬，如果喬治不是來旅遊的，恐怕她不會出現在這間包廂里。

  一個月了，她每天都戴著口罩，默默地在這裡打掃衛生，就是不想引人注目，她想把自己隱藏起來，可是今天實在缺人，老闆只能讓她救場。

  想到那可觀的分成，她動心了。

  其實這裡就是當初靈子給她留下的「工作」，她明白靈子的心思，也許靈子是認為幽幽的身份要比她高貴許多，所以她也想讓她成為跟她一樣的人，一個領舞的公主，看左森還會不會喜歡她。

  可她不想拋頭露面，所以跟老闆千求萬求，才留下她做保潔。

  一個月兩千塊，供吃供住，她認為條件已經很不錯了。

  等她攢夠了錢，她想完成學業，還想去美國看父親，只是不知道那會是何年何月的事。

  今天是個意外，本來跟末末商量好的，如果有人叫價，她就藉口去洗手間，然後由末末代替她去跟客人見面，只是沒想到遇到這樣一個外國人，在台上她特意讓主持人問他是常住這裡的，還是來旅遊的，既然是來旅遊的，那見見也無妨，因為事先他一定不會認識她，事後也會很快將她忘記，她想這個老外肯定只是錢多，任性。

  聽到老外的讚美，她只是笑了笑，說：

  「喬治先生，希望您會認為這錢花得值得，如果沒事的話，我就先告辭了……」

  說著她轉身就想離開，雖然她知道黑貓的作用不僅於此，有很多女人都是通過黑貓走的捷徑，可這並不是她想要的，過去的經歷讓她變得淡漠，甚至冷漠，她只想要平靜的生活，沒有人打擾。

  沒想到，喬治卻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拉了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