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你憑什麼

  講台上，老師比較溫潤的聲音還在繼續。

  葉小溪在聽課、做筆記，一旁的袁坤被葉小溪隔開一個課桌的距離，蘇曉在看小說。

  線性代數，在課表上被簡化為「線代」，這門課是考察課，就是說，期末的時候，不參與試卷考試，只是按照平時上課的出勤和作業情況給出成績。

  所以，同學們學起來，沒有什麼壓力，除了齊遠和葉小溪這樣的學生，是沒有人做筆記的。

  而「線代」老師在上第一堂課的時候，就很感人的跟大家約法三章：上課不要缺席，缺席要有假條，因為他要給教學主任交代；上課不愛聽的同學，可以選擇不出聲、沒有大動作的「自由活動」，比如睡覺，但不能打呼嚕，看小說，但不能情緒太激動導致大哭或者大笑；收發簡訊的，要把手機調靜音等……

  對於睡覺的同學，老師表示特別理解：「我知道，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所以，睡覺是我們的必然需要！」

  還別說，「線代」老師的課，很少有人請假，大家都說，他的聲音很好聽，如果睡覺，絕對吵不到你！

  謝媛媛給葉小溪發了條簡訊：聽蘇曉說，彤彤跟你借錢來著？

  得到肯定回答的謝媛媛，一直等到下了課，才從孟旭彤的身後捅了捅她：「下課了！」

  

  孟旭彤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站起身跟著大家走出了教室，身後的謝媛媛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

  雖然孟旭彤和她會偶爾說幾句話，但終是不如之前那般的熟絡，如今，又是提起她最敏感的人……

  給自己打了打氣，快步跟上去，伸手要拍孟旭彤的肩膀，卻見孟旭彤的腳步停了下來，她拿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柔聲問道：「你在哪兒？」

  謝媛媛的手沒有拍下去，只聽孟旭彤道：「你別急，總會有辦法的，是金子在哪兒都發光！在那等我啊！」

  似乎是沒感覺到身後有人在，孟旭彤急急的跑出了校門。

  謝媛媛愣在原處，一直在想，自己剛剛是不是不該猶豫，直接上前問她？說不定，她就不會這麼急著跑出去！

  這也是許多年後，謝媛媛每次想到那一幕，都會有抹不去的遺憾。

  孟旭彤在離校門口沒多遠的地方，見了一個男人，清瘦且不修邊幅，一看就是只為自己活著，不去在意別人目光的那種人，左手插在羽絨服的口袋裡，右手提著一把吉他。

  跑向那個男人，孟旭彤看著他的樣子有些心疼：「吃飯了沒？」

  男的搖了搖頭：「現在這個社會，不是權力就是金錢，到處都是潛規則，這麼有才情的一首歌，竟然被當做垃圾一樣，丟了出來！」

  孟旭彤聞言，才注意到他左手從口袋裡拿出來，指尖捏著一張被揉皺了又被展平的A4白紙。

  那張紙上，是孟旭彤親眼看著他整夜不睡寫出來的。

  「你上次說，要自己出版歌集的話，需要多少錢？不行，就自費出版，總會有人欣賞你的歌的！」孟旭彤安慰道。

  那男人自認冷傲的仰起頭：「錢就是玷污藝術的垃圾，我的每一首歌，都是我的心血，它們都是無價的！」

  孟旭彤走過去要拉他的手臂，卻被他躲過了，看著他討好道：「我知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讓你的藝術之路可以走的更寬一點。」

  「走，先去吃飯！」在孟旭彤拉著男人轉身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愣住了。

  孟會生面色很不好，他就站在單行道的另一側，目光一直在孟旭彤和她身邊的男人身上。而他身邊還站著兩個人，那就是謝媛媛和溫宇斌。

  他大踏步的走過來，對著兩人道：「一起坐坐吧！」

  沒想到，提著吉他的男人，只看了看孟會生，轉頭便要走。

  孟會生揚聲道：「小伙子，要和我女兒交朋友，這不是你該有的態度吧？」

  孟旭彤急急叫住孟會生：「爸，你別說了……」

  男人回過頭，抬起一眼的憂鬱，一字一句的說道：「道不同，不與為謀。我和你女兒不是男女朋友，所以，請不要用這麼高高在上的口氣跟我說話，我的靈魂並不比你低賤！」

  「楓凌！」孟旭彤的聲音急促，更多的是痛苦，就算聽到謝媛媛耳朵里，都不免喉頭髮苦。

  楓凌看了看孟旭彤：「我們之間，只是認識而已！」說完，他提著那把半舊的吉他，拖著清瘦的身軀，走出了眾人的視線，

  孟旭彤要去追的，可是，她被孟會生拉住了手臂。

  

  她哭著喊那個讓她心碎的名字：「楓凌……」

  那個身影卻一直沒有回頭。

  當孟會生帶著三人，坐到「姐妹餃子館」的雅間時，孟旭彤的情緒已經好了很多，但是，臉上的冰冷，卻讓人看不出她心裡的想法。

  孟會生似乎很生氣，他盯著孟旭彤就問：「那個人是怎麼回事？你頻繁的從家裡拿錢，跟同學朋友借錢，是不是為了他？」

  孟旭彤驚訝抬頭，看了看孟會生，又看了看被溫宇斌攬在懷裡的謝媛媛，眼中滿滿蓄上了恨意。

  她緩緩開口：「原來，我身邊還有個奸細！」

  「我沒有！」謝媛媛反駁，「我沒有跟姑父說……」

  話語止住，因為謝媛媛看到孟旭彤眼中的鄙視，她冷冷一笑：「是啊，他是你姑父，你們是一家人……」

  然後轉頭向孟會生，聲音忽然提高：「那你憑什麼來管我？」

  孟會生嚴聲道：「因為我是你爸！」

  「你還知道你是我爸？你知道我喜歡什麼顏色嗎？你知道我愛吃什麼菜嗎？你還記得我的生日嗎？你憑什麼說你是我爸？」孟旭彤的聲音響徹整個單間，讓孟會生跌坐在椅子上，閉緊了雙眸。

  「彤彤，當初姑父也是……」謝媛媛急切開口，想要為孟會生辯解幾句，卻被孟旭彤凜冽的目光截住了後邊的話。

  「別跟我提當初，那是你們的當初，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只知道，在我生日的時候，這個自稱是我爸爸的人，在為他的嬌妻做愛心餐，而當時陪在我身邊的人，今天，卻讓他趕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