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分別1

  「爹、娘，你們……也不要小麼了，要趕小麼走嗎？」林小麼委屈地說。

  說完就不管不顧地跑了出去。

  「少爺，阿才對不起您，您快回來呀！」客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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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淡水一溜煙兒地跟了出去，林大壯在身後喊著：「淡水，你跟著搗什麼亂，回來！」

  林淡水回應道；「爹、娘，不用擔心，我去接四哥回家。」

  阿才本想也跟出去，想著這回可不能再丟了。卻被林大壯勸住：

  「阿才哥，你不用擔心，小麼從小在塘口村長大，鄉親們都認得，他不會再跑丟的。」

  「阿才哥給小麼些時間，他會跟你回去的。」林大壯說。

  除了林大壯，林家的其他人就都沉默了。

  林小麼在哪裡，林淡水是知道的。

  那是荷塘邊的一棵老檀樹，樹幹粗壯，他們兄妹三人合力才能圍住，聽村裡的百歲老人說，他們小時候這樹就已經這麼大了。

  傳說塘口立村之初，見這樹木質細密，村民們想把它砍來建祠堂，可是每次一刀下去，樹上的缺口沒一會兒就自然癒合了，村民們便認為這是一棵樹神公，輕易不敢隨意冒犯。

  村裡的孩童之間，也流傳了很多關於老樹的鬼故事，爬樹、打鬧的孩子，也都避而遠之。

  林小麼性格溫柔，膽子卻很大，說這些都是無稽之談。他還說老樹周邊安靜，無人打擾。所以每次想要安靜背書，或心情不好的時候，都會去那兒。

  林淡水因為害怕，所以每次林小麼在那兒，她都不會去打擾四哥。但這次不一樣，四哥肯定以為爹娘不要他了，才會傷心地離家。

  她要去接四哥回家，告訴四哥，她很喜歡他，不想他走。

  如果四哥願意，他們甚至可以把親事定下來，四哥就是林家的女婿，名正言順地跟他們永遠在一起，誰也帶不走。

  來到了檀樹下，抬頭果然見林小麼呆坐在樹丫上，眼淚不住地往下掉。

  「四哥……四哥哥……」林淡水叫道。

  林小麼聽到淡水道聲音，匆匆用衣袖擦乾了眼淚，閉起眼睛也不說話。

  「四哥，淡水來接你回家了。你放心，如果你不想走，想留下來，爹娘也一定很開心的。」

  「如果……如果四哥願意，我們還可以定……」林淡水聲音越來越小，小臉通紅。

  此時的林小麼，根本沒有聽她說什麼，打斷道：「淡水，四哥知道，爹娘不會趕我走的，剛才那是氣話。你先回家，幫四哥跟爹娘道歉，四哥晚點就回去。好嗎？」

  林小麼雖然溫言相告，但林淡水知道，四哥的意思就是：從哪裡來，滾哪裡去，別來煩我，讓我靜靜。

  「好，四哥，那我先回去，你也趕緊回家。」林淡水說道。

  走兩步又扭頭補充道：「淡水今天的作業，還等著四哥批改。」

  從客人離開直到晚飯，林家都籠罩著一陣愁雲，每個人都心不在焉。

  「小麼怎麼還不回來呀？大郎，要不你去看看他吧，快要晚飯了，可別餓著了。」李氏說。

  林大答道：「好的娘，我這就去。」

  「都是大壯，在孩子面前說什麼讓孩子跟別人回去。小麼當然難過。」

  「小麼是我的兒子，他要願意留下來，養他一輩子我都樂意。」娘怪責爹道。

  「哎呀，娘子，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難道我不疼小麼嗎？就是因為疼他，才要他回去。」

  「小麼本是千嬌百貴的公子，拘在我們家，才是耽誤孩子前程了。」林大壯解釋道。

  「什麼貴公子、什麼前程。我們家現在活的就挺好的，在村里過著安生日子，未必就比在京城那大門大戶里做什麼公子差。」

  「我有個姐妹，在縣老爺家做事，她跟我說，那官家的子女，每天卯時就起來早讀，白日裡上學堂，三天兩天見不著爹，好不容易見著一回，就要在爹爹跟前背書，如果背不好，那可是要挨鞭子的，那日子可苦了。」

  「你說縣老爺家都這樣，小麼的爹，這麼大的官兒，孩子得多苦呀。」娘心疼道。

  林大壯說道：「娘子，你這說的什麼話。這話在小麼面前可不能亂講啊。」

  「京城那是多少人擠破頭都進不去的地方，那是小麼的福氣。咱們這小鄉村，孩子要想回來，隨時都能回，哪能有什麼出息呀。」

  「我這麼苦，都要供幾個孩子上學堂，不就是圖個出息嗎。」

  這話讓剛到家門的林小麼聽到，推門道：「爹、娘，我不要什麼前程、福氣，我就想守在你們身邊，如果以後有幸學有所成，也要把你們帶走身邊。等你們老了在身邊服侍孝敬，報答養育之恩。你們不要趕我走，好不好？」

  說完林小麼的眼淚不住往下掉。

  「好孩子，別哭。不走了不走了，說什麼奶都不讓小麼走。」李氏心疼地抱著孫子。

  第二天，林大壯跟客人說了林小麼的意思，抱歉地離開。阿才雖然難以接受，但也表示理解。

  5個小不點都很高興，四哥不用走了，這事兒翻篇了！

  可半個月後的一天，家門前卻來了一架馬車。

  駕車的人正是阿才。

  阿才扶著乘客下車，說：「老爺，這裡就是林家。」

  此時林大壯正在院裡砍柴，只見盧老爺和阿才差不多年紀，衣著講究，一頂精緻的瓜皮帽上飾有一顆玉扣，唇上的八字鬍修剪得整潔有型，步子很輕，舉止氣度不凡。

  「林大哥，多日未見，聽聞阿才找著了小少爺，我家老爺特來拜訪。」阿才禮貌地說。

  「請……請進。」林大壯說。

  客廳之內一片安靜，大家都知道盧老爺的來意，卻不知如何回應，甚至有些敵意，尤其是林淡水。

  盧老爺率先開口：「林大哥，之前的事，某都聽阿才說了。得知林大哥一家對小兒關愛有加，實在感激不盡。」

  「盧大人可千萬別這麼說，應該的應該的。」林大壯客氣道。

  「盧大人，不是小人不願意公子回府，只是……小麼他……」

  「某明白，阿才都與我說了。我想見見小麼。」盧大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