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送給你們一份意想不到的大禮
2025-02-03 08:52:08
作者: 潘浪攜手依依
只要一提到爸爸這個字眼總會觸及她的靈魂,眼眶赫然濕潤,方才歡快的情趣也隨之淬下山崖。鬆開媽媽的脖子後,菲菲揉了一下眼圈,輕聲說:「媽,我們先吃飯吧!」
餐間,菲菲媽說,在村子裡時聽老頭老太太們說,樓房裡廚房,茅房,還有住人的屋子全在一個房子裡,當時我就想樓房裡是不是很髒啊。住了這幾天發現樓房裡挺好的,乾乾淨淨,冬天還不用生火爐。
菲菲媽已經知道房子是我家買的,又說,雖然房子小點,但是,兩口子過日子圖得是和睦,小點沒關係。
還說,去年,雁兒領著浪浪回家,雁兒他爸一眼就看中了這個女婿。總和她說浪浪這個小伙子不錯,雁兒跟了他總能享福。
我儘量掩飾著臉上的歉然之色,應聲微笑。
從菲菲媽蒼桑而老套的言行里,我洞悉到一個舊時代思想的農村老人向新時代新生活過度而來的那種拔節向上的感情。
吃罷晚飯,已經八點多了,該回家了。
潘天鳳來時沒開車,所以,菲菲開車送我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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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間的羊腸小道拐彎抹角的,怕菲菲開進去出不來,所以,我與老姐便在黃泉路邊下了車。
靜靜的夜與朦朧的月色勾結在一起,在期盼歸來的眼神里顯得稍有詩意。
細碎的腳步聲與暖暖的夜風參合在一起,又顯得略有音律。
我與姐姐相依為命地邁過了無數道檻,一路走到了今天。
潘天鳳抱著熟睡的小外甥女,遇到上坡路時便已氣喘吁吁,我方才接了過來。
潘天鳳面顯波瀾,軟軟地說:「對了,小弟,有個事我也是剛知道的。」
「想說就說吧!」我用左手遮了遮小外甥女腦袋上的帘子,可別著了涼。
「宛兒上個月又結婚了。」潘天鳳帶著一絲憂鬱,夾著一絲牽掛,好像還有一絲不忍,又好像還有一絲祝福,總之,這種語氣百般複雜。
雖說我與宛兒現在已經沒有瓜葛了,但是,以前畢竟有過一段長達七年的舊情,了解一下她的近況,也是應該的。
我的腦子一怔,輕嘆了一聲,關切的口吻:「嫁哪裡的?那個男的做什麼工作的?」
「她嫁到了安定的一個農村,那個男的也是二婚三十二歲了,還帶著一個四歲的男娃,是一個廚師,在縣城的一個小飯店打工。他的前任老婆嫌他賺不下錢和他離婚了,聽說也是嫁給了城裡的二婚。」潘天鳳眉尖微鎖,波光流動的眸子裡,隱現著無可分辨的情感波濤。
宛兒因為嫁給了城裡人過不下去了又嫁回了農村。農村媳婦因為農村窮,又嫁給了城裡人。這個廚師和宛兒的前夫是不是換老婆了?
「希望她能幸福。」我頭一低,面露惋惜之情,嗟嘆道。
「小弟,宛兒淪落成今天這樣,全是你害的。」潘天鳳凌厲的目光像射線一樣襲來,言辭堅決又飽有埋怨之意。
「和我有什麼關係?」我溫雅一笑,沒放在心上。
「宛兒為了你苦等了七年,丟掉了自己最好的年華,放棄了在這個年齡段很多次的選擇。她給了你足夠的時間,給了你全部的感情,而你呢?你給過她什麼?在建築工地打工,在飯店學廚子,在電腦城當學徒,在汽修廠修汽車,在大街上擺地攤賣麻辣串,你做了這麼多工作,最終干成了哪件事?職高的文化,卻整天搞文學創作,除了寫小說還是寫小說,你寫那些東西出來能當飯吃嗎?如果我是宛兒,跟這樣的男人在一起呆不了兩個月我就走了,更不要說是七年。即便後來,宛兒嫁給了別人,她也對得起你,是你辜負了她。」
我長嘆一聲,雙目通紅一片,臉頰微燙,心裡咯噔咯噔跳個不停。
「在宛兒準備嫁到礦區之前,雖然嘴上說的話狂妄了些,但是,心裡還想著要幫你。而你呢?卻罵宛兒妄自尊大嫌貧愛富,罵這個世道不公平,罵人間沒有真愛。如果當初你把寫小說的精力全放在工作上,修汽車也好,當廚師也好,你現在已經有了自己的事業,已經和宛兒生子,爸媽也已經抱上孫子了。就算宛兒後來離了婚,在商店裡賣衣服,還冒著被老闆開除的風險把衣服便宜賣給你,她對你夠好了。你再看看現在,宛兒自己是二婚又嫁給一個二婚,淪落到成今天這樣,不怪你怪誰?你最對不起的人並不是楊曉依,也不是楠楠,而是宛兒。」開始時第一句時,潘天鳳的語氣還很低啞,越到後面音調越來越高亢,情緒越來越激動,臉上不忿與怨恨的顏色越來越難以把持。
我的右胳膊緊緊地抱著寶寶,左手重重地拍在了唇角,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隨後熱淚狂流。我的膝蓋不由自主地彎曲,步韻也隨之放慢,每一個腳步的落地仿佛要在聲威大地上跺一個坑出來,嘆息道:「那個時候年齡還小,也沒有什麼大起大落感天動地的人生閱歷,哪能寫出象樣的東西出來。」
潘天鳳根本沒的聽我講完,抬起食指直指我的鼻樑,訓斥道:「不要再跟我提寫小說的事,你出不了名。像常有理像王有才一樣踏踏實實得找份工作,學個技術這才是你的出路。」
我鎖定了一眼五步之內漆黑的路段,淺閉眼皮,冥思了一會。
潘天鳳微微頜首,深吸了一口氣,柔聲說:「小弟,你已經對不起宛兒了,不能再做出對不起其他女人的事了,再考慮一下菲菲怎麼樣?」
「老姐,你怎麼又來了,我說了,我不喜歡她。」我不耐煩地大聲回應,額頭上愁苦也加重了幾分。
「菲菲即漂亮,又有錢,又能幹,哪裡比楠楠差了,我不明白你為什麼就是看不上她呢?」在潘天鳳情不自禁地攤開雙手釋放懷裡的不滿時,手機上的燈光也隨著擺滿天飛舞。
「你真要聽答案?」我斜過臉,全神貫注地凝視而去,鄭重地說。
「非聽不可。」潘天鳳將手機燈光照在我的臉上,嚴肅地說。
用燈光照別人的臉是很不禮貌的行為,借著這種情緒,在我大聲說話時,牙齒都磕碎了一地:「老姐,你知不知道菲菲被人輪尖過,這樣的陰影太重了,我沒法跟這種女人過一輩子。」
「楊曉依不也是小姐嗎?睡過她的男人少嗎?你怎麼就能接受她了?」潘天鳳極力反駁。
「不要再跟我提楊曉依這個人,我不認識她。」往事在腦中浮想翩翩,像刀尖鑽布一樣撕心裂肺。
「我就是要提,楊曉依她在天上天那會,一個包間挨一個包間的接客人,這樣算不算輪尖。」潘天鳳大怒。
「你不再提她了,那些全是過去的事。我已經把她忘了,也不想再聽這些。」生怕驚醒寶寶,我淺彎下腰,對著腳下的路,強壓怒火,低啞地念道。
「我就是要說,我天天說,沒完沒了地說,看你能把我怎麼辦。」潘天鳳張大嘴巴,舌頭在口腔里飛快的撥動。
「姐,你別說了。」一聲透骨酸心,飽含不盡絕望不盡悲慟的斷喝從身後破空而來。
我與潘天鳳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從中間同時轉回了身。
菲菲從十步外的陰影里款款踱步而來,迎著月色看到了她臉上得意忘形的笑容,說話時卻極是溫和,而且還帶著三分客氣:「潘哥哥,嫌棄我是嗎?」
「不,不,不,」我連連搖頭,歉疚之餘,臉上緋紅一片,低下頭不敢抬起。
「既然你嫌棄我有過不乾淨的過去,我還有什麼好說的。」菲菲的嘴角上翹,目光如刀劍般直刺我的心田,臉色露出一絲奸笑,音色很是詭異,「祝你和楠楠白頭偕老。」
「謝謝你。」我低聲道。
潘天鳳面露惶恐,急忙說:「菲菲,你別這樣,我再勸勸她。」
別說接她的話,菲菲瞅都沒瞅她一眼,向我近身了一步,嘴上賀詞不斷,臉上卻露出一絲冷笑:「我與楠楠是同學,與你也是朋友。在你們結婚那天,我會送給你們一份意想不到的大禮。」
「是嗎?什麼大禮,我好期待。」我軟綿綿地說。
菲菲聳了聳肩,擺出右手掌心向上,像瘋子一樣狂笑了起來:「請潘哥哥放心,我會儘快籌劃好這件事,精心地包裝好這件禮物,等你結婚那天就知道嘍!」
「那天晚上,你是不是懷孕了?」我的面色凝重,死盯著她的眼珠,硬聲問。
菲菲卻昂起頭,將兩邊嘴角扯得老長,仰天瘋笑道,「潘哥哥,你看錯我了,如果你對我有一點好感的話還值得我用孩子去訛你。但是,你卻因為我的過去而嫌棄我,根本不值得我去訛你。」
我淺笑一聲:「好,吶,我就等著你的大禮。」
菲菲的臉上露出了悽厲可怕的表情,就像魔鬼一樣打了一個花樣手勢,慘笑一聲:「潘哥哥,後會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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