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足姐妹優先錄取
2025-02-03 08:51:50
作者: 潘浪攜手依依
「瞎干呢!」常有理將手套脫下來擱在了櫃檯邊的架子上,搓了搓發凍的耳朵,走進櫃檯里從容落座,淺笑著:「因為楠楠的事來的吧?」
「是的。」我將右胳膊擱在櫃檯上,苦笑了一聲,一臉慚愧,「你的手頭緊嗎?」
常有理鄭重地說:「咱這個店的面積不大,二十三平方米,沒有太值錢的設備也沒有壓著太多的貨,就這還投進去了五六萬。我是去年8月份自己干開的,只交了半年的房租,一來那時手頭沒錢了,二來也是摸著石頭過河。年兒也過了,說話三月十五號又要交房租了。這一次,我必須要和其他商鋪一樣交一年的,不然這個店面就轉租給別人了。一平方米三塊三,一個月將近兩千三,抹了零頭一年就要兩萬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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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櫃檯的一條腳,面如死灰,一動不動。
常有理語重心長地道:「大年初十,王有才和我借錢,說他處著一個對象,他和他爸媽在南大街那邊看中了一套76平米的二手房,問我能借給他多少錢。這是好事啊!咱們都是從窮山村里走出來的窮苦人家的孩子,不能跟城市裡的孩子比,一切都要靠我們自己。兄弟里有人要結婚了,咱能相互幫一下就幫一下,我借給了他五千。實話跟你說吧,我現在手頭上只有兩萬五。交了房租後,如果有客戶從我這裡大批大批的提貨,或者給我介紹了一個活干,我有可能連流動資金都湊不出。所以,大年初四我就開了門,一直等活干。」
我無奈地點了點頭。
「現在娶個老婆光彩禮錢就是八萬八,這還沒和你要車要房呢!」常有理加強了音調,攤開雙手,「我也是把我自己的老婆本全押在了這個店面上,一旦經營不善,我算是人財兩空。」
「我理解,我理解。」聽著常有理表達這番深情似海的兄弟情誼,小時候在一起玩耍的場面一波又一波浮現在我的眼前,那一刻,我的眼眶濕潤了。
常有理又說:「我這裡還有活要干,趕晚上必須要干起,不能留你吃飯了。」
「沒關係,你忙吧!忙點好。」說著,我站了起來。
「坐下,坐下。」常有理向我擺了擺手,又道,「我借給了王有才錢,不借給你,說出去也不好聽。這樣吧,你的銀行卡號是多少,給我發過來,我用手機銀行先給你刷五千過去。」
「吶,你房租的事怎麼辦?」我感動地問。
「聽天由命吧!希望到了交房租的那天,我能賺下那七千塊,哈哈!哈哈!」說著說著,常有理便無所謂地笑了起來。
聽著聽著,我流下了眼淚。
「多大的人了,至於嗎?把卡號告訴我。」常有理輕笑著。
我掏出銀行卡遞給了他,常有理連上了鄰居的wifi埋下頭鼓搗了五六分鐘,末了將銀行卡還給了我,笑著說:「大功告成。」
我接過銀行卡,抱著拳,感激地說:「謝了,兄弟。」甫畢,我再次站起了身,準備離開。
「浪浪——」常有理很親切地喚了我一聲,低了一下頭又緩緩抬起,和藹地說,「我們都不小了,已經不是孩子了,也玩不起了。學個技術活吧,不要搞你的文學創作了,不現實。你瞧瞧那些大作家哪個不是大學以上的文憑。」
身邊的人無數次地對我發出過這樣的勸告,每次我都不以為然,甚至還會和他們生氣。當我走投無路,當我身不由己,當一文錢逼倒英雄漢的時候,常有理再次向我提出這樣的勸告時,我一點氣都生不起來。
我長嘆了一聲,沛然淚下,痛聲說:「如果家庭條件允許我繼續念書的話,我不僅要上大學還要考研。這是我一生的痛,永遠都不能彌補的遺憾。」
「在三山中學裡,你,小文,鳳凰從初一到初四一直霸占著全年級前三的名次。後來鳳凰考上了清華,現在在北京上班。小文考了北大,現在在上海上班……」常有理不可能是要挖苦我,他貌似要對我勸說些什麼。
我果斷地打斷了他的話,流著淚,傷心地說,「如果我能順利地完成學業的話,就不可能認識宛兒,也不可能認識依依,更不可能和楠楠在一起。所以說,這就是我的命,我認命。但是,寫小說是我的理想,我不會放棄。」
「該說的我都說了,隨你吧!」常有理輕搖著腦袋,哀嘆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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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回到了家。
也沒心情吃飯,簡單填補了一點,便回屋睡去了。
八點多躺下的,卻一直沒睡著。
半夜時。
月光透過天窗,灑到了牆壁上。
我審視著樹影與月光的舞蹈,一動不動。
十一點四十五分,這已經是我第四次看時間了。
終於我扯下臉撥通了雪姐的電話,提前沒有發簡訊詢問睡了沒,直接就撥的。
響了兩聲,便接通了。
「雪姐,睡了嗎?」我沉聲問。
「這幾天忙得要死,回了宿舍倒頭就睡,你這一個電話又把我吵醒了。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雪姐的語音朦朧,音調偏低。
「雪姐,我想和你借些錢。」我很直接地說。
「你要借多少?」雪姐語氣很平淡,就像沒睡醒似的。
「這個,這個……」該怎麼說呢?
「多少,說。」雪姐肯定的問。
「三四萬吧!」「到底是三萬還是四萬?」
「五萬吧!」我脫口而出。
「你借這麼多錢要幹什麼用?」雪姐語氣很隨和。
「治病。」我低聲道。
「給誰治病?」雪姐一點驚訝的語氣都沒有,和聲問。
「一個女孩。」「哪個女孩?」
「楠楠。」「楠楠是誰?」
「我現在的女朋友。」「她得了什麼病?」
「先天性心臟病。」「什麼時候進醫院的?」
……
雪姐的表現很異常,對於這件事,堅持著一問到底,我遲鈍而羞愧地一一作答。
「借錢這個事當面談吧!明天到南美洲大廈最大的那家底商來找我,太晚了,早點睡吧!」雪姐懶洋洋地打個了哈欠,沒精打采地說道。
「好吧!」之後,我便掛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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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二十二號,上午。
記得去年大年初四和王斌在這裡碰面時,南美洲大廈還在建設中。
大廈南面一字排開有十多個底商,有三家已經開門營業了,其餘幾家還在裝潢中,總之,底商全部爆滿。
有一家快餐店,一家賣品牌裝的,一家賣金銀首飾。
這裡是洛城的黃金地段,無論干點什麼生意,已經是占了地利,租金當然比其他地方貴得多。
南美洲大廈最大的底商是中心那間,其餘底商的門面長也就是四米,唯獨中間這處底商門面長六米不說,建築師還設計著兩個三米長的櫥窗,就這樣,還將左右兩個底商的牆給打通了,估計要改裝成辦公室或者是休息室。
就這麼一家店面已經占了大廈南面的半壁江山,算是南美洲的名片了。
門頂上,用隸書體做著幾個GG字,名雪婚禮策劃館。
兩面櫥窗上都貼著一張相同的招聘GG,毛筆書寫著:誠招婚慶司儀,歌手,伴舞,化妝師,攝影師等職業人員,待遇從優,工資面議。
最下面的一行字是紅筆寫的,比上面的介紹還在大出一號,而且還打了五個更大一號的感嘆號,那便是:失足姐妹優先錄取!!!!!
門口停著一輛貨車,幾個工人師傅往店裡擺箱子,一個箱子上寫著某某婚紗大五,一個箱子上寫著某某杯具大王,另一個箱子上寫著某某塑料花大王……
我們這幾個窮兄弟里,就數名正最成功,幹得事業最大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帶著什麼樣的心情走進這家店的,總之,就是這樣走了進去。
店裡散發著剛剛掛了牆還沒有完全乾通的白灰味,新鋪好的地板上沒有一處蹭痕。
雪姐的手裡拿著一個帳單,名正安頓著搬箱子的師傅們,這個放那裡,那個放那裡。
看到我進來後,雪姐連一個眼神也沒有給我,卻忙裡抽閒地對名正笑著說,「你的髮小來找你了。」
「是找你的吧!」名正回笑。
「咱倆馬上就要結婚了,你可不敢瞎說。」雪姐挑起眉頭的那個招牌動作,楚楚動人,秀色可餐。
「浪浪不是你的弟弟嗎?如果我們結了婚,他還要叫我姐夫呢!我高興著哩!」名正笑道,「雪兒,你先接待一下浪浪吧!我一個人招呼得過來。」
雪姐將帳單和筆遞到了名正的手裡,向我打了個手勢:「我們到辦公室里談吧!」
「嗯!」我愜意地笑了笑,跟在雪姐身後,踱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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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辦公室,目前僅有一張辦公桌,兩張椅子和一台飲水機,遍地都是廢紙屑和包裝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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