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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三一回 文家女執筆閨秀言

2025-01-31 13:42:43 作者: 姽嫿蓮翩

  那日松在三屯營休整了幾日,每天除了睡覺的時候,剩下基本全部和九公主在一起,各種談天說地,從軍國大事聊到詩詞歌賦,他在大央這幾年很是博覽群書博聞強記,不管九公主說什麼,他都能聊得下去,一天天的很是其樂融融。面對各路人馬的質疑時,還冠冕堂皇振振有詞地說:「如果放我一人四處走,諸位難道不怕我竊取了什麼軍事機密嗎?」

  諸位還真不敢放任他在三屯營隨意走,而且九公主也並沒有表示出不願意跟他在一起的意思,只要任他倆愛咋咋。

  

  李劭卿倒是有心去插一腳,結果每次都若有若無地被打斷,要麼是九公主輕飄飄的一句:「本宮要與質子殿下商議正事了,昭平侯還請迴避。」要麼是許英忽然冒出來:「侯爺!總督大人與衛國公召見,據說有急事,請您快過去!」

  鄭之平幸災樂禍地笑:「看看九公主今日如何對你,你就該知道當年你對她有多過分。」

  李劭卿有點挫敗,深深嘆了口氣:「你說我爹湊的這是什麼熱鬧?不知為何我總覺得他在跟我搗亂?」

  鄭之平點頭道:「你的感覺沒有錯,他的確是在跟你搗亂,我記得你早年曾經提起過,你們老李家不是很願意跟長安權貴有裙帶關係。」

  李劭卿道:「當年的確是這麼想的,李家風頭正勁,再和高門貴庭聯姻,明顯別有企圖。」

  鄭之平皮笑肉不笑地哼了兩聲:「現在倒好,不僅聯姻了,還一口氣連了個位高權重的公主。」

  李劭卿道:「所以我這兩天一直在想怎麼辦,要不救把兵權交了安心做個公主駙馬。」

  鄭之平打量了他一眼:「你打算的還真早,分明是件沒影的事。」

  李劭卿笑了笑:「不瞞你說,從我決定要娶她的那一天起,就已經在打算這件事了。」

  鄭之平伸手撓了撓頭,忽然別彆扭扭地問了他一句:「你……想成親,是因為九公主?再沒別的原因了?」

  李劭卿道:「不然呢?還要有什麼原因?」

  鄭之平比比劃劃道:「比如說你爹娘給你定親。」

  李劭卿呵呵兩聲:「你太高看我爹了,他老人家上次關心我,還是因為他以為我真投誠曹德彰了。」

  鄭之平猶猶豫豫道:「那……你會因為九公主是權貴,或許會對你仕途有益而成親麼?」

  「仕途有益?」李劭卿嗤笑了一聲,正想說什麼,忽然一頓,警覺道:「不對啊老鄭,你怎麼忽然說起這件事,難道你爹娘給你定親了?對方是權貴?」

  鄭之平猶豫了一會,一拍大腿,破釜沉舟道:「我爹娘給我定的那門親,是個正兒八經的權貴,只不過不在長安罷了,陶朱君文家的嫡出次女。」

  李劭卿大吃一驚:「陶朱君?文家?你爹娘怎麼會和文家牽上關係?文家會讓嫡女下嫁?」

  鄭之平撐著自己的額頭,有點抑鬱:「陶朱君的嫡次女嫁給薊州總兵,不算是下嫁吧?」

  李劭卿摸著下巴若有所思:「那倒是,文家從來不與皇族結親,嫁給你一個薊州總兵也不算低就,那你的意思是?」

  鄭之平一攤手:「我娘定親的時候沒問我的意思,所以我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到日子成親。」

  李劭卿反應了一下,恍然大悟道:「你這是在跟我討要賀禮?」緊接著喜形於色地在他肩上錘了一拳:「沒問題啊,一定給你送一份大禮,你婚期在何時?我必然帶薊遼諸將前去拜賀。」

  鄭之平罕見地蔫了下去,垂頭道:「到今日為止,我從沒有見過我的新娘一面,我娘說是極為貞靜嫻雅,知書達理,宜室宜家的性子。」

  李劭卿連連點頭:「文家的女兒,絕對不會差。」

  「這一點我自然知道,」鄭之平道:「但我只是一介粗人,我們鄭家也不是累世公卿,如何娶得起這樣人家的姑娘?」

  李劭卿在他肩上拍了拍:「何必妄自菲薄,你鎮守薊州半生,北逐胡莽西復漢疆,這份功績,可是拿筆桿子的文人拍馬也追不上的。」

  他倆正聊的開心,九公主和那日松忽然打面前走過,兩人臉上都帶著溫和笑意,九公主狀似無意地瞟了李劭卿一眼。

  鄭之平在背後注視這兩人的身影,頓時從方才低沉的情緒里掙脫出來,嘖嘖兩聲:「一個是一國之君,一個是天子之女,嗯……」

  李劭卿語氣不善道:「嗯什麼?」

  鄭之平活動著手腕,悠然道:「無聊,隨意嗯一嗯,不成麼?」

  李劭卿:「……」

  鄭之平又道:「那日松這兩天也該啟程了,他這麼一天天的,搞不好正在蠱惑九公主跟他一起去薩汗。」

  李劭卿一凜:「不會吧,陛下曾經下口諭,說九公主只能跟到薊州邊境,決不可入鐵勒國土一步。」

  鄭之平笑了一聲:「陛下在長安,九公主在薊州,如果她一定要跟著去,陛下縱然有心阻攔,也是鞭長莫及。」

  李劭卿很平靜地看他一眼:「你最近文化水平又進步了,足以迎娶知書達理的文二小姐。」

  鄭之平:「……」

  被鄭之平不幸言中,那日松打的注意正好是將九公主哄騙過去,他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已經達到化境,九公主被他說得有所鬆動,果然開始認真考慮隨他一同前去薩汗的可能性。

  赤霄表示很驚恐:「殿下萬萬不可!鐵勒局勢未名,殿下此去太過危險。」

  九公主對鏡卸妝,青絲長長披下來,猶如潑墨:「今日與衛國公商議前去薩汗的人選,李劭卿也在其中,有他在,應當不會出什麼事。」

  赤霄抿嘴一笑:「殿下近幾日姿態極高,都不帶與侯爺說話的,應當是消了氣吧。」

  九公主執著玉梳的手頓了頓,唇邊浮起笑意,嘴上卻仍然矜持道:「還好。」

  她話音方落,門外便響起李劭卿低聲的聲音,模模糊糊地說了兩句什麼,緊接著承鈞便推門而入:「公主,侯爺求見,說有要事相告。」

  九公主抿了一下唇,眼神冷了下來,微微抬起下巴,又顯出一副高傲冷漠的模樣:「傳。」

  

  承鈞忍著笑退了下去,李劭卿進來,先看了看九公主的臉色,動了動嘴唇,低頭拜了下去:「微臣李劭卿叩見公主殿下。」

  赤霄對九公主欠身行禮:「公主與侯爺既然有要事相商,那奴婢告退了。」

  九公主把臉轉向鏡子,再開口的時候,語氣軟了不少:「何事要奏?」

  李劭卿直起身,想走近一步,卻在她的冷若冰霜下有些彳亍:「並不是什麼大事……是鄭之平他……」

  九公主輕啟櫻唇,輕輕嘆了口氣,將臉轉向他,對他露出一個微笑:「鄭之平怎麼了?」

  李劭卿對她回之一笑,正待張口,先前退出去的赤霄又忽然推門而入:「殿下,長安密信,是太子殿下傳來的。」

  房中兩人同時一怔,九公主伸手接過赤霄遞來的蠟丸,捏碎封皮,從中取出一個小小紙捲來,並不避諱李劭卿,當著他的面展開匆匆看了一遍。

  紙上只有一句話,一眼便可看完。九公主抬起頭來,臉上神色不定。

  李劭卿關切問道:「長安有變?」

  九公主搖搖頭:「是內宮的事情,遲充儀有孕,晉封德妃。」

  李劭卿卻道:「內宮之變,總是會影響前朝,尤其是遲氏。」

  遲氏近幾年在內宮風頭正勁,連帶著她的父親也雞犬升天,如今遲氏晉封德妃後,遲父也隨之收到了內閣的命令,調任吏部文選司郎中。

  吏部素來在六部之中居於首位,就連吏部尚書都有「天官」的別稱,而吏部文選司又掌考文職官之品級與其選補升調之事,以及月選政令,更是一個位不高,權卻重的肥差。

  皇后賜下恩旨,准許遲德妃的母族進宮探望,這本應是母親長嫂的事情,然而遲父卻親自入了宮,向身登四妃之位的遲德妃道賀。

  遲德妃在自己的寢宮裡面見自己的父親,目光從他志得意滿的表情上划過,從他用料珍貴的官服上划過,遲氏已經上到了百尺竿頭,但這樣高的地位,卻並不是光明正大地拿到,這就讓人難以安心。

  「父親的調令,是內閣直接下的?」她勉強壓著心裡的不安,向父親一個接一個地發問:「是……曹大人的意思?」

  遲父不知道女兒在內宮的處境,滿心滿眼都是得意:「是曹大人的意思,不過你身居四妃之位,這個調令,遲早也是會頒下來的。」

  遲德妃很勉強地笑了一下,又問:「曹大人還有沒有說別的什麼事?」

  遲父想了想,道:「哦,他要我轉告娘娘,如今身居高位,更要提防自己的身邊人,宮中的內侍宮女,還是備兩個心腹之人,陛下身邊也要放個自己人。」

  遲德妃做了個吞咽的動作,艱難道:「還有呢?」

  「他推薦了個內侍,說是可以信任的。」

  「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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