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七章 祈雪由來
2025-01-31 13:05:58
作者: 小豬爬牆
第一五七章祈雪由來
暖閣外的走廊上,紅毛正站在架子上曬著日光打盹。
黎然心情好,忍不住摸了摸紅毛頭上的毛。
紅毛一下子醒了,渾身羽毛豎起,歪著脖子說道:「滾開,別動小爺我的毛!」
黎然傻了——紅毛啥時候也成小爺了。
櫻花和黎然之事,就這樣被鳳傾玦擱了下來。鳳傾玦傷好後,便每日到織制坊去作事。
織制坊分針工局、織染局、採買局。
鳳傾玦為織制坊的掌事,統領下面三個局的管事。其中針工局和織染局的管事皆是宮中女官,一名晴天,一名雲容,採買局的管事是一名太監,名連順德。
織制坊三個局每日裡都挺忙,但鳳傾玦這個掌事確實是一個閒職,每日裡只需去轉一遭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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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鳳傾玦又到織染局轉了轉,在織坊內看到一匹正在織的白絹。
這匹白絹是雙層絲線織就,布料厚實,其質地輕柔溫軟,色澤晶瑩如玉。
鳳傾玦對於織染刺繡可說是內行中的內行,打手一摸這匹白絹,心中微微一動:織這匹白絹的絲線莫不是出自大金國的暖絲嗎?
大金國位於天闌南方,國內湖河縱橫,氣候溫和,適於植桑養蠶,所以大金國盛產絲綢。這種暖絲,正是大金國獨有的特產,它是由一種生於濕熱地帶的暖蠶所吐,所以這種絲不似其他絲摸上去寒涼,而是帶著絲絲暖意,最適宜做冬日的裙襖。但這種蠶極難養活,所以這種絲線的產量極低,致使暖絹這種絲絹到了千金難求的地步,也只有大金國的皇室之人才有緣得到。
她天生畏寒,當年特別想得到這麼一件暖絹做成的衣衫,可終究是無緣得到,沒想到今日竟在織染局看到了。
「雲管事,這匹白絹的絲線是產自大金國的暖絲吧,不知採買局是如何採買到的?」鳳傾玦有些驚異地問緊隨在她身後的織染局管事雲容。
雲容年歲並不大,不過二十多歲的樣子,生得柳眉杏目,看上去很是精明。聽到鳳傾玦的問話,忙答道:「回鳳掌事,這暖絲連公公可沒那個本事採買到,聽說這是皇上送來的,要我們織染局織成雙層白絹,再由針工局做成衣裙。」
「原來是皇上送來的,這麼說,他定是要為雲妃裁製衣裙,你可要好好督促才是。」鳳傾玦笑吟吟地說道。
「鳳掌事這次猜錯了,雲妃娘娘近日來一向禮佛,這種衣裙她是穿不著的,這衣裙是皇上為凌姑娘而作。正月二十是帝京有名的祈雪節,凌姑娘是要上台祈雪的。鳳掌事,你初到帝京,一定不知道祈雪節吧!」
鳳傾玦眯眼,祈雪節,她太知道了!或許,這個世上,再沒有人比她更知道祈雪節了。可是,她竟忘記了祈雪節快要到了。
那延綿數里的香雪海,已經開花了嗎?
那蜿蜒繞過梅林的鏡湖,此時還是冰封中嗎?
才不過三年,一切,似乎都恍如隔世的煙雲。
雲容看鳳傾玦神色有些恍惚,以為她沒聽說過祈雪節,壓低聲音,有些神秘地說道:「說起來這祈雪節,也是帝京城一大盛事,它的由來,還有一個典故呢。」
鳳傾玦側首打量著雲容,見她雖一臉神秘,但杏目中卻含著一絲謹慎。
她微微一笑,故作驚訝地問道:「哦,一個祈雪節還有典故嗎?說來聽聽。」
雲容笑吟吟道:「其實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典故。就是六年前,皇上還是晉王殿下的時候,京畿一帶自從秋收後便再不曾降雪,這年冬天,也是一冬無雪。上元節後天氣愈加乾冷,既無轉暖也無轉陰的跡象,京畿四野土地乾裂,無一絲回春的跡象。九華山腳下有一大片梅林,往年這個時候梅花也該綻放了,可那一年卻遲遲不開。當今聖上極重與民休息,所以早在臘月起,便頒布了祈雪的告示,但並無效果。到了正月二十日那日,一位公主出城到九華山腳下的梅林中撫琴一曲,聽說那首曲子叫《天憐》,後來,你猜怎麼著?」
後來怎麼著?
鳳傾玦自然比誰知道得都清楚,但還是微微一笑,故作驚異地問道:「莫不是後來便天降大雪了?」
「正是。鳳掌事猜對了。那公主接連撫曲五遍,便有雪粒子從空中飄落,其後便轉為雪片,紛紛揚揚下了一日一夜。而且,更奇得是,第二日一早,綿延數里的梅林竟悉數開花,當真是香雪如海。這消息引得京中貴族紛紛到香雪海踏雪賞梅。當今聖上聽聞此事,龍顏大悅,遂將正月二十日定為祈雪節。每年這一日,讓京中的大家閨秀到梅林去撫琴奏樂,久而久之,這一日便成了帝京城大家閨秀斗樂的日子。祈雪倒在其次,斗樂才是主要。」
鳳傾玦撫摸著暖絹,緩緩說道:「其實也不過是巧合罷了,倘若琴曲能讓老天開眼,這世間當會少一些冤魂才是。」
「鳳掌事說的是!」雲容微笑著說道。
「這麼說,祈雪節倒真是一場盛事。只不知那位公主是何人?可還在宮中?」鳳傾玦還是裝作十分感興趣地問道。
雲容眼角一掃,謹慎地笑道:「這個人,鳳掌事倒無需知道,只因她早已犯了重罪,在三年前已經畏罪自*焚了,她的名諱,我們都是不敢說的。」
鳳傾玦沒想到,過了三年,京中人談起她還是諱莫如深。
畏罪自*焚!
這四個字就好似一個淌著鮮血的魔咒,牢牢吸附在她身上。
鳳傾玦凝起眉頭,微微眯眼,羽睫低垂處,清冷的眸中划過一絲若有似無的哀涼。
「原來如此,那我是無福得見了。」鳳傾玦淡淡說道,看到雲容恭謙地笑著,似乎不欲再談這個話題,遂話鋒一轉問道:「方才李管事說這匹暖絹是皇上打算送給凌姑娘的,這位凌姑娘是不是讓雲公子煙花示情的凌家千金凌梓墨?難道說她也要登台?」
「不錯。正是凌老的千金凌梓墨小姐。」雲容說道。
鳳傾玦再也沒有想到,原來,皇上蕭徹喜歡的人,也是凌梓墨。
這麼說,在上元節他用竹燈來取悅的女扮男裝的那位裘衣公子,便是凌梓墨了。果然是一個標緻的人兒。當年遙遙一見,如今也是這樣的變化了。
「難得皇上喜歡凌梓墨小姐。我們做奴婢的,定要將這件衣裙裁製得漂亮別致。你們今日務必把這匹暖絹織好,儘快送到針工局去,兩日後便是祈雪節了,別趕不及了。」雲容吩咐織布的女子道。
鳳傾玦聞聽此言,眸光一凝,笑吟吟地問道:「這麼說來,皇上還未曾得到凌姑娘的芳心?」
雲容道:「據說是呢,這位凌姑娘才華出眾,尤擅樂器和刺繡,京中無人出其右。這兩年祈雪節上的斗樂,皆是她拔得頭籌。可是她心氣也極高,這兩年到凌府求親者都快要踏平了凌府的門檻,可她誰都沒看上眼。」
鳳傾玦訝異地挑了挑眉。
沒想到凌梓墨如此高傲,當年就知道她是非常優秀的人,當年祈雪節上驚鴻一瞥,就覺得清雅脫塵,卻有些自視甚高,沒想到,過了幾年更是清高了。想她年紀也不小了吧,再不嫁人,估計都成老姑娘了。
鳳傾玦巡視完織染坊,便乘馬車去了醉酒坊。
她沒有直接去見樺溪,而是在一樓的大廳中找了座位坐下,暗中命墨桓去向樺溪打探關於凌梓墨的消息。
不一會兒,墨桓便悄無聲息地回來對她說:「坊主說,凌梓墨是凌老的三女,自小體弱多病,一直寄養在玄機觀里。五年前才從玄機觀接回來,但她因體弱鮮少出門。」
玄機觀。
鳳傾玦微微苦笑。
她記的,當初天闌帝尚佛,每年都會到玄機觀去祭拜。
這麼說,蕭徹是在陪同時認識凌梓墨的。
這麼說,他和凌梓墨認識很久了?
或許是五年,或許是七年,甚至更久?
怪不得那兩個侍衛告訴他,說他從未喜歡過她,他心中早已另有其人。
鳳傾玦唇邊慢慢浮起一抹淡得讓人難以察覺的清冷笑意。
這一次的祈雪節,倒是很值得期待啊!
黎然自從上次來過醉酒坊後,便對這裡的美味佳肴念念不忘,此時坐在桌畔,眼巴巴地等著鳳傾玦點菜。
鳳傾玦原本到醉酒坊只想打探凌梓墨的消息,看到黎然的饞樣,微微一笑,遂叫了小二過來,換到了二樓一間雅室。
鳳傾玦點了醉酒坊最負盛名的幾道招牌菜,又要了一壇千情醉。
剛才在一樓的大廳內,她發現醉酒坊中賓客盈門,比之三年前還要熱鬧。沒想到當年無意之間救下來的小太監,現在竟然成了自己的得力臂膀。
醉酒坊位於重華街最繁華的地段,但裡面的裝潢卻以樸素靜雅為主,極重視情調,這讓醉酒坊在帝京城那些以豪華富麗為宗旨的酒樓中脫穎而出。當然,光是因為這些,醉酒坊也不會這麼興旺,酒菜一流才是王道。一入門,那飄浮在空氣中,引人食指大動的香味,才是最大的吸引。
一杯千情醉還不曾飲完,就聽得雅室門口有人說道:「怎麼回事,這間雅室被人包了?你不知這是我家主子常來的雅室嗎?」
小二忙微笑著賠禮道:「實在對不住,小的這就再給您安排間雅室。」
「那怎麼行?我家主子就要這間雅室,你速速打發這幾個人走?」極是驕橫跋扈的聲音。
鳳傾玦眉頭輕皺,放下手中酒盞,扭頭望了過去,只見一個小廝打扮的下人氣勢洶洶地站在他們雅室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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