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二章 犯了何罪
2025-01-31 13:05:49
作者: 小豬爬牆
第一五二章犯了何罪
蕭徹微抿的唇很薄,黑眸狹長。據說長了這樣的唇和眸的人通常都很冷酷無情。
鳳傾玦原本不信,以為他終是有情有義的。但經過上次的事情方知,他自里到外,處處涼薄無情。
鳳傾玦唇角的笑意緩緩隱退,她眨了眨水漾般的大眼,收回與他對視的目光,垂下眼皮,目光凝視著自己手中的繡花繃子,慢條斯理地道:「皇上真是說笑了。就這四個,也算如花似玉?倘若換了皇上,我才算是真正的艷福不淺。」
蕭徹聞言,不怒反笑了,低醇的笑聲里隱含的冷意卻宛若冰箭一般刺向了鳳傾玦。
他揚了揚眉,用涼涼淡薄的語氣說道:「朕還想多活幾年,鳳姑娘這樣的艷色,朕可消受不起。朕倒是要問問鳳姑娘,這四名男子為何昏迷?」他笑容一收,劍眉深凝,凜凜的目光掃過鳳傾玦,盯得她直欲窒息。
「他們啊?」鳳傾玦抬指捋了下半濕的秀髮,臉上綻開一朵白蓮花般純潔的笑容,口中說出的話可一點也不純潔:「自然是服侍我服侍累了。」
「這四名男子為何昏迷,是否有性命之憂,朕還待調查。如今,麻煩鳳姑娘隨朕走一趟吧!」蕭徹語調平靜地說道,淡定自若似秋潮浣花。
「皇上的意思是要抓我了?不知我犯了何罪?」鳳傾玦無辜地瞪大眼睛,仰著臉哀怨地問道。
她剛剛沐浴過的肌膚上蒙著一層薄薄的水汽,被屋內的燈光一照,整個臉龐細緻而白膩,散發著淡淡的柔光,愈發襯得眉眼黑得濃重,朱唇紅得緋麗,而她左眼角那顆淚痣也顯得更加嫣紅如血,宛若相思子。
蕭徹的目光移開,唇角浮起一抹嘲諷的笑意:「鳳姑娘雖初到帝京,但如今已是我天闌官員,雖說是小小的一個司織坊管事,但也應當遵守我天闌律法。我天闌律法里有一條,便是不允許傷害無辜者以習練邪功。」
鳳傾玦將臉頰邊散落的髮絲別到耳後,軟軟的嗓音里隱隱有幾分唯恐天下不亂的意味,「皇上是說我練邪功嗎?」
蕭徹橫睨了一眼娰霏卿,眸光深奧難測,語氣縱然平靜,笑意卻暗藏著咄咄逼人,「希望你不是!」他說完,以極慢的速度微微眯起眼,神色平靜如水,一步一步緩慢走出了竹屋。
藍齊洛派人將那四名少年也抬了出去,回身彎腰伸臂請道:「鳳管事,請吧!」
鳳傾玦嫣然一笑道:「麻煩藍大人稍等片刻。」言罷,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又慢條斯理地將墨發鬆松挽了一個墮馬髻,這才起身將方才脫下來的軟靴穿上了。
從方才她和蕭徹的對話,她清楚地確定,蕭徹知道她來這裡是來習練邪功的,他也知道那四名少年的用途。所以她覺得蕭徹不是派人跟蹤她來到此地的,倘若只是派人跟蹤,他不會這麼清楚地知道自己在此地做什麼。
從蕭徹身上尚未換下的朝服可以看出,他是從皇宮直接過來的。這樣說,就是有人給他傳了信。
會是誰呢?
鳳傾玦冷冷眯起了眼。雲長歌?!她很快否定了,因為時辰對不上,倘若是他,蕭徹不會來的這麼快。
那麼是誰?
鳳傾玦忽然想起了一個人,她慢慢闔上眼睛,唇角溢出一絲沉重的嘆息。
真是疏忽啊!
倘若她真的是用童男子的精血來習練鳳訣的話,恐怕就很難脫罪了。
鳳傾玦悄聲示意墨桓去告訴樺溪,不要輕舉妄動,便漫步走出了竹屋。
屋外的燈籠朦朧的幽光下,負手背對著她而立的蕭徹慢慢轉過身來,淡淡一笑。即刻便有兩個金吾衛走上前來。
鳳傾玦冷笑道:「放心,我不會逃的!京府尹的大堂是個什麼樣,我也很想見識見識呢!」言罷,漫步向前走去。
夜色詭譎而美麗。
天上明月並不因人世間的紛爭而有絲毫黯淡,它散發著清冷的幽光,普照在每個人身上。
鳳傾玦在金吾衛的押送下,沿著山道向山下而去。
山風從臉頰邊掠過,發出猶若塞外胡琴鳴奏般的嗚咽。空氣是冰冷的,吸入肺腑間讓人一陣心悸般的幽寒。
蜿蜒的山路被燈籠的光芒照映得亮如白晝,山路兩側黑黝黝的山石和光禿禿的數木清晰地呈現在眼前。
蕭徹在鳳傾玦前面控馬慢慢前行,一頭烏髮和錦袍被山風吹得獵獵翻卷,恍若謫仙欲飛。他的背影挺拔而消瘦,自有一股與生俱來的懾人氣勢,令人想要情不自禁地仰視。
鳳傾玦眯眼望著前方,眼前這一道挺拔的背影和另外一道身影漸漸重合。
少年跨坐在照夜獅子白上,一身明紫色絛絲騎馬勁裝,腰間繫著玉帶,足蹬絛絲黑底馬靴,披著同色的繡雲紋的披風。少年眉目俊美,英氣逼人,神采飛揚。手中拿著弓箭,眯眼,瞄準,拉弓。因為用力,衣衫下肌肉賁張,將身上的勁裝鼓起。那一張年輕俊美的臉上,還閃耀著因為放馬奔騰而沁出的薄汗。
那時候,她的心,似乎就是被這一箭給射中了。
「鳳姑娘,請上馬車吧!」耳畔傳來藍齊洛的聲音。
鳳傾玦這才發覺一個恍惚間,已經下了山路,面前停著一輛馬車。
馬車一側,蕭徹勒馬而立,回首朝著她看了過來,月光下,他明眸鋒銳,淡漠清冷得令人窒息。
鳳傾玦眯眼笑道:「我這樣的罪犯還有馬車坐,多謝皇上了。」說罷她微笑著鑽到了馬車中,倚坐在馬車的團墊上,閉上了眼睛。
她著實累了。明日恐怕還有一場硬仗要打,此刻,最重要的是養精蓄銳了。鳳傾玦放鬆心情,迷迷糊糊地有了幾分睡意。
也不知過了多久,馬車終於停了下來,車簾被人掀開。
鳳傾玦睜開眼睛,曉得這是到了京府尹的大牢了。
鳳傾玦打了一個哈欠,從馬車上漫步下來,在獄卒的押送下,入了大牢。她在牢中並沒有待多久,便被提到了大堂受審。
其實,鳳傾玦很清楚,她犯的案子,說起來不算大,但因她身份特殊,又犯在了蕭徹手中,這案子便不算小。
辰時已過,朝陽高升。
京府尹大堂的大門洞開,衙役們分立兩側,隨著一聲「升堂」,衙役們高呼「威武」。低沉而充滿威嚴的聲音一波*波傳了出去,讓外面看熱鬧的人們心頭一陣陣發怵。
朱棱窗縫間漏下幾絲若有似無的日光,化做雲絮般絲絲縷縷的光點,淡淡渲染在玄黑色雲紋石磚面上。
鳳傾玦就跪在大堂下,眯眼研究著黑色石磚上的花紋。
堂上坐著的,是帝京城的府尹孫英,和聽審的蕭徹。
孫英是一個精瘦的老者,看上去五十來歲,一雙小眼睛透著精明世故的光芒。
帝京城中多權貴,在京城做府尹,沒有幾分左右逢源的本事,是絕對混不下去的。
孫英捋著鬍鬚,望了望下面「專心」研究地磚花紋的鳳傾玦,又望了一眼身畔臉色冷峻的蕭徹,心中直打鼓。
他自然知曉蕭徹和雲頂山莊向來不對眼。如今,這位新來的雲頂山莊弟子一到京城,便被蕭徹抓了過來,罪名是姦淫良家少年習練邪功。倘若此事屬實,雲頂山莊只怕顏面掃地,每隔幾年派一個弟子為朝廷效力的制度怕也會因此而取消。只是,如今,雲頂山莊在朝廷勢力正盛,宮中那位雲妃也不是好對付的,此案他辦起來實在有些為難。只是,眼前這蕭徹,他可是更加萬萬得罪不起的。
孫英想了想,此案既然是蕭徹親自送審,只怕自己勢必要嚴辦這雲頂山莊弟子了。
他眯了眯眼,一拍驚堂木大聲喝問道:「罪女鳳傾玦,你逼迫良家少年,行姦淫之事,且還逼迫他們幫你們習練邪功,你可知罪?」
鳳傾玦慢悠悠抬頭,上挑的眼角掃了一眼孫英,笑吟吟道:「孫大人此話從何說起?小女子只不過在昭瑰公主的別宮洗了個溫泉,怎麼就犯了姦淫之罪了?」鳳傾玦的語氣如沐春風,笑容純潔如蓮,可孫英卻隱約感覺到這雙柔媚的眼中那暗隱的威壓。
孫英掃了一眼蕭徹,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繼續喝問道:「好大的膽子,人證物證俱在,豈容你狡辯?來人,傳人證。」
公堂上一陣腳步聲,鳳傾玦眯起眼回首望去,只見她的侍女被帶了上來。
鳳傾玦心內一陣冷笑,心想: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他們定是以為這次一定能將自己扳倒了吧!
櫻花是鳳傾玦的侍女,她服侍了鳳傾玦幾天,一直以來,在鳳傾玦面前表現的都極是忠心,但鳳傾玦因了自身經歷,早已很難再輕易相信人了。
鳳傾玦進入雲頂山莊,原本就是想藉由雲頂山莊進到皇宮,早已步步為營,更可能把自己的底細輕易露人。
櫻花低著頭緩步走上前,默默跪在了大堂下,俯身磕頭道:「奴婢叩見皇上,叩見府尹大人。」
「你和鳳傾玦是什麼關係?」孫英喝問道。
鳳傾玦側首望向她,唇角勾著淡淡的笑意。
「回大人,奴婢是伺候鳳姑娘的侍女,已經服侍鳳姑娘一段日子了。」櫻花垂首盯著地面說道。
「昨夜,你家主子去溫泉,為何沒帶你去伺候?」
櫻花低著頭,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鳳傾玦。
鳳傾玦挑了挑眉,回她一個疏懶至極的笑意。她忙垂下了眼皮,嬌俏的臉慢慢變得蒼白。她俯身回道:「回大人,只因鳳姑娘去溫泉,是帶著年少男子前去習練邪功,所以,才不帶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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