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黃寶，今天別走了

  小水這個孩子很粘人，我本來沒想留在林又安的公寓裡，但是她卻絆住了我。

  一直到晚上，小水依舊窩在我的懷裡，不停地說著話，我不時逗她，她就笑得眉眼彎彎的，很萌很可愛。

  「小水，媽媽要走了，和媽媽拜拜？」天色確實不早了，而我也不想在林又安這裡留宿，雖然有點捨不得小水。

  「可是媽媽說今晚會陪小水的啊，媽媽答應小水的啊~」小水的小肉手扯著我的衣服，眨巴眨巴眼睛，眼淚就落了下來，一副很受傷的模樣，讓人格外心疼。

  「可是你林伯伯家沒有媽媽住的地方，小水乖乖的，媽媽明天再過來看你，好麼？」這個時候我必須狠下心，而且我這麼不清不楚地住在林又安這裡算什麼？

  「不嘛，不嘛，媽媽留下來，媽媽答應小水，媽媽又不想要小水了麼……」我不知道小水的哪些話是林又安教的，但是那句「媽媽又不想要小水了麼」讓我心裡也是一陣刺痛：小水，我的小水，那時候但凡有一點辦法，我怎麼會把你送到福利院？

  「小水，都怪媽媽不好，媽媽對不起你，當年媽媽連自己都養不活怎麼能養你……」對小水多年的虧欠讓我心有愧意：現在的小孩子哪個不是在蜜罐里長大的，不論貧富都是父母的寶貝一樣，但是我的小水呢，她才兩歲多，卻這般沒有安全感，連個完整的家庭都沒有，我以前一直覺得自己很苦，但是這個孩子她又犯了什麼錯，這么小就要受這樣罪？

  

  「黃寶，這個房間是小水的，你今天可以住在這裡。」我和小水一起玩兒的時候，林又安一直都沒有出現，這會兒冒出了頭，看到我面上的淚痕，眉頭微微一皺。

  「小水乖，媽媽今天不走，咱不哭，來，喝杯牛奶，一會兒媽媽陪你。」小水聽到林又安的話就連忙扭頭看看我，我笑著點點頭：「媽媽陪小水睡，小水要乖乖的哦。」

  小水聽話地止住了淚，林又安那紙巾給小水擦擦臉，小水就樂了，就著林又安的手，乖巧地將小半杯牛奶都喝完了，剛剛喝完就對我撒嬌：「媽媽，睡覺覺~」

  「好好好，媽媽陪你去睡覺覺。」既然已經答應了，我就沒有辦法了，抱著小水進了她的房間，那風鈴的聲音很好聽。

  「媽媽，你會一直陪著小水吧？」

  「嗯，媽媽會一直陪著小水。」

  「媽媽，小水會乖乖的……」

  「嗯，小水要乖乖睡覺覺，這樣才能長高高……」

  ……

  小孩子睡覺很快，不到半個小時，小水的呼吸就很均勻了。吻了一下小水的額頭，我輕輕抽開自己的胳膊，將床頭的檯燈關掉，慢慢退出了房間。

  林又安這個時候正在客廳里，電視是關著的，整個客廳都是靜悄悄的，我的出現破壞了整個靜謐的畫風。

  從沙發上拿起自己的包就要走，只是包還沒有提起來，那邊林又安卻拉住了我的手腕：「黃寶，天不早了，留下來吧。」

  「不用，這會兒還可以打的。」我就鬱悶了：這會兒開始裝好人了，你要是真的想做善事，直接讓小水去我住的地方不就行了，假模假式的關心真的不要太廉價了，好麼？

  「黃寶，你自己看看現在幾點了，你一個女人獨自坐計程車，是心心念念地出點事？」我的生硬讓林又安的回答語氣也帶著嗆人的味道。

  「林又安，這個世界上還是好人多，我想著我還沒有那麼倒霉。」不讓拿包是麼，那我不拿了，我從包的側兜里拿出五十塊錢塞到自己的兜里：「況且萬一今天晚上莫卿染又過來了，我在這裡也礙事，不是麼？」

  放棄了那包，我直接就走，但是林又安卻追上了，一把將我拉近懷裡，溫熱的手指撫摸我的眉毛，一寸一寸地，聲音裡帶著似有似無的無奈：「黃寶，我怎麼以前就沒有發現你這么小心眼？」

  「林又安，你先放開我，咱們有什麼事兒明天再說，我現在真的累了。」這一天我都在陪小水，帶孩子這個事兒看著簡單，但是著實累心。

  「但是我想現在就說清楚，黃寶，今天別走了，行麼?」林又安的眼睛直直看著我，要是在五年前，我一定會深深陷入其中，但是現在我只會想到這麼深情的眸子後面是有什麼目的，是的，我是怕了，林又安我怕了你。

  「林又安，你做夢呢？」我試圖用自己的膝蓋去撞他的腿，但我們兩個人挨得太近，我的腿根本都沒有辦法蜷縮。

  「就當是為了小水，黃寶你就不可憐可憐小水，她畢竟是你的親生骨肉？」林又安突然提到小水，我的情緒就失控了：「林又安，你沒有資格提小水，這幾年來，我承認自己做母親並不夠格，可是你呢，你又合格麼？」

  「黃寶，那你沒有告訴我，你捫心自問你何曾給我機會好好待她，好好待你？」林又安的話里染了幾分落寞，只是那話讓我覺得好笑：「林又安你還真的是巧舌如簧，你自己在國外逍遙快活的時候有想過我麼，沒有吧，你什麼能耐我也清楚一二，我的手機號都沒有變，你要是真的有心怎麼會連一個電話、簡訊都沒有，憑空消失那麼久？」

  「黃寶，原來你這麼多的埋怨……」我的話沒有讓林又安生氣，相反他好像還挺開心的，我就趁機抬腳狠狠踢了他的腿，跑開了，只是他還是先我一步，擋住了大門：「你不記得有年我打電話回家麼，你接了電話，那麼冷淡，連一句都不肯和我說……」

  那應該是大二的寒假，我回家過年的時候，接到了他的電話，話是沒有說幾句。

  「我知道我做的事情混帳，所以我想著讓時間撫平傷痛，我要是一再糾纏，反而會把你推得更遠，而我想要接近你，不是讓我們之間的距離拉大……」林又安的話沒有說完，我就覺得好笑了，心有點冷，輕聲回答：「所以呢，林又安你是什麼意思呢？」

  「事情是你的不對，但是卻從來都不認錯，反而讓我自己冷靜反省，讓我反省什麼，反省自己不該和你置氣，應該體諒你的所作所為，應該為自己的無理取鬧而感到羞愧麼？」我的話說出來，就覺得是毀三觀啊！！

  

  「黃寶，我說過，是我對不住你，但是你總要給我一個機會去彌補，是不是……」林又安的口氣柔和了許多。

  「那林又安，你來告訴我，我憑什麼要給你機會，你有什麼資格？」我和林又安對峙著，兩個人就靜靜看著彼此，林又安想走上前來，我反而退後了一步：「林又安你自己說，憑什麼我要給你這個機會？」

  「為什麼不肯承認呢，你心裡明明還是有我的，黃寶……」半天，林又安擠出來這麼一句話，我輕哼一聲：這人耍無賴還上癮了？

  「林又安你是男人麼，自己沒本事留住女人就這麼耍無賴？」我走回沙發，重新拿起自己的包，就要走，突然被一雙小手抱住了腿，低頭一看，正是小水。

  「媽媽，不要走，媽媽你說會一直陪著小水的……」小水的聲音里都是哭泣的音調。

  「你不是問我憑什麼要你的機會麼，吶，小水，我們的小水，就憑小水夠不夠？」林又安站在門口，那惱人的話就過來了，我氣急：「林又安，這會兒沒有你說話的份兒！」

  「小水，是媽媽的錯，媽媽說好要陪你的，但是媽媽臨時有事必須要走……」剛剛說完就感覺有濕濕的淚水打濕了我的衣服，我輕輕掰開小水的手，蹲下了身子，心裡有點糾結，但是也只是一個糾結，我就抱起了小水，走進了她的房間：「好，小水乖乖，媽媽今天陪小水，不走，好麼？」

  「真的？」小水的眼睛真的像極了林又安，我輕輕吻吻她的臉頰，沖她點點頭：「嗯，媽媽不走，媽媽剛剛和你林伯伯有事說，並不是要走……」

  「嗯，媽媽陪小水真好。」儘管我的話前後矛盾，但是小水永遠只記得我答應她了什麼。

  將小水的房間裡鎖好，我就輕輕拍著小水，一直到她進入了夢鄉，還在想著明天要怎麼對小水說，畢竟我今天在這裡睡一夜已經違背了我意願，我總不能一直睡在林又安的公寓裡，這樣算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