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 你別叫我媽

  斯達並沒有告訴我他已經在暗中調查郝怡雯的事，他扔出來的那些照片連我都驚訝到了。第一張引入眼帘的照片赫然是郝怡雯坐在黃總身上的親密照片，我只稍稍瞄了一眼便沒有繼續往下看下去，但是看到斯達媽媽極為驚訝、不敢置信的神情，我想內容一定是十分火爆。

  斯達媽媽看了一半就驚慌失措地把那些照片扔在了地上，斯達爸爸忙叫他家的阿姨端來一杯熱茶給她壓驚。她好一頓失神，臉色發白地問斯達：「這是真的？這都是真的？不可能啊……雯雯是個那麼乖的孩子，不可能啊。」

  斯達走了過去，主動拉著他媽媽的手，「媽，有時候人容易一葉障目不見泰山，您只看到了她在您面前表現的這一面，卻並不了解她在外面的為人如何。反觀您和炎顏，也是如此，您只看到了炎顏的冰山一角，卻拒絕去了解她的全部。您看看這些照片和這些資料，我想您現在應該明白了吧？我和郝怡雯那天晚上我清楚記得沒有發生關係，而且就算有，也不可能一次就能懷上孩子，這個孩子，您一點都不覺得蹊蹺麼？我找人調查了她，她這個孩子根本是之前就懷上了的，因為那個黃總已婚而且有兒有女並不認帳，所以她想趁此機會來訛我們，偏偏您還助紂為虐，您現在從頭到尾仔細想想，您是不是做錯了？」

  斯達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這一次鐵證如山，斯達媽媽並沒有像從前那樣油鹽不進，一直沉默著，失神地盯著地面。斯達爸爸嘆了口氣，「閩秀，你啊，有時候就是太認死理。你仔細看看炎顏，她哪裡不好？這孩子識大體，聰明大方，而且最關鍵的一點是善良，你沒看災區的新聞麼？第一手的報導就是炎顏發來的。你著實虧待了人家，依我看，不是她配不上斯達，是咱們斯達配不上她。」

  

  斯達媽媽聽到這句話條件反射般地急了，本來想爭辯些什麼，但是卻發現她無話可說。我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肚子，走過去坐在她的另一邊，我說：「阿姨，您可以不喜歡我，難道您不喜歡斯達的孩子麼？他已經三個多月了，前幾天我都感覺到胎動了。醫生說孩子現在發育得很健康，不過之前有些先兆流產的跡象……」

  我還沒來得及說完，斯達媽媽就又急了，「什麼什麼？先兆流產？那還了得，斯達趕緊打電話，讓咱家的趙醫生給好好養養！」

  她這一嗓子喊完，大家都笑了。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無意中暴露了自己的喜悅，想掩飾已經是來不及了，斯達笑著攬著她的肩膀說：「看來您是承認這個孫子了？對不對啊，老媽？」

  斯達從來沒和他媽媽有過這麼親密的動作，我知道斯達內心早已放下了對他媽媽的成見和隔閡，我也趕緊出動點，拉著他媽媽的手放在我的肚子上。她十分意外，手的動作也十分僵硬，但我分別看到了她嘴角的笑意。斯達爸爸看到這一幕，由衷地笑了起來……

  正當我們其樂融融的時候，郝怡雯突然開門進來，提著一大袋的水果和高級孕婦保健品，大聲喊道：「媽，您說的那幾樣我都買了，保證咱寶寶健健康康的！」

  沒想到她居然連這裡的鑰匙都有了，看來斯達媽媽對她真的是全方位的信任。她喊完一抬頭，看見我們一左一右坐在斯達媽媽的旁邊先是一愣，緊接著冷眼對我說：「你來做什麼？」

  斯達站起來氣憤地說：「這句話應該是我來問你，你怎麼會有我家的鑰匙？」

  說完，斯達走過去把她手裡的鑰匙奪了過來。郝怡雯完全沒有料到會這樣，她一下扁了嘴，一副很委屈的模樣跑到斯達媽媽旁邊拉著她的手說：「媽，您看斯達，到現在還幫著炎顏欺負我呢。媽，您可得為我做主！」

  她還沒察覺到氣氛的反常，斯達媽媽已經不再是那個被她牽著鼻子走的老太太了，斯達媽媽輕輕地說：「你別叫我媽，我當不起你的媽。」

  斯達走了過來拉著我站起來，小聲地對我說：「你坐我爸後面去，小心發生意外。」

  我點點頭，又一次為他的心細所感動，我繞了半圈，坐在了斯達爸爸的沙發邊上，等著看這一齣好戲的上演。

  郝怡雯聽到斯達媽媽的這句話頓時臉色就白了，她還沒有看到桌子上的那些照片，她用力地搖晃著斯達媽媽的手撒著嬌說：「媽，您說什麼呢？您不喜歡雯雯了？您不愛您的孫子了？」

  斯達媽媽冷笑了一聲，扭過頭去問她：「我對你怎麼樣？」

  「媽您待我特別好，特別疼我，比對親生女兒還好。」郝怡雯依舊拍著馬屁，估計她以為她的計策萬無一失，居然沒有意識到大家的變化。

  「既然是這樣，你為什麼要騙我們斯家？」斯達媽媽正色問道。

  郝怡雯愣了一下，她突然明白了什麼，她指著我說：「媽，您是不是瞎聽了什麼話？不是她編造了什麼謠言？媽，我對斯達這麼多年的感情只有您最了解，也是您一直看在眼裡。媽，您可千萬不能不信任我，任由他人擺布您！」

  這一口一個「媽」叫得真是親熱，斯達媽媽一把推開了她的手，大聲說道：「認他人擺布？一直以來擺布我的人是你吧？妄我這麼信任你，你把我當什麼？把我們斯家當什麼？」

  郝怡雯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突然「啊啊」地叫了起來，她還是裝傻，「媽，我聽不懂您在說什麼。只是剛才你這麼說，我心痛。我心痛，肚子也痛。媽，您就算不相信我，難道不相信您的孫子麼？」

  「得了吧，別演戲了。你肚子裡的孩子根本不是我的，在你扮成炎顏去我那裡之前，你就已經懷孕了。我已經派人前前後後仔細調查過你了，這個孩子根本不是我的。而且，那天晚上我根本就沒有碰過你，我記得清清楚楚！」斯達已經聽不下去了，索性抖了出來。

  郝怡雯一下站了起來，也不裝肚子痛了，她怔怔地看著斯達，她說：「斯達，你這麼說，你有什麼證據？孩子就是你的，你別想抵賴！阿姨答應了下個月就給我們辦婚禮，你為了那個女人，連你的孩子都不要了麼？」

  斯達的臉色已經發青了，斯達大聲說：「事到如今你還矢口否認，你看看桌子上那一堆資料，都是我找人調查你之後得來的。每一項記錄都非常清楚，甚至你和黃總開了幾次房都明明白白，就別說你和其他人了。你自己看著辦吧！我們認識這麼多年，我不想為難你！但是你最好回去告訴你父母，自願和我分手，孩子並不是我的！不然，我就派人把資料寄到你家去！郝怡雯，你好自為之！希望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媽的面前，擾了我家的安寧！」

  郝怡雯完全呆若木雞一般地立在當場，我想她應該怎麼也不會想到，斯達居然暗地去調查了她所有的行蹤吧。她傻傻地愣在原地，緊接著對我投出了仇恨的光芒，我以為她要撲過來，趕緊躲在了斯達爸爸的後面，沒想到，她「噗通」一下跪在了斯達媽媽的面前，她說：「媽，對不起，對不起，請您原諒我。我沒想騙您和斯達，我只是一時蒙蔽了心智。您看在我對斯達和您一片真心的份上，您別不認我這個女兒！在這個世界上，您對我比我媽好太多了，我真的心裡非常非常感激……」

  斯達媽媽也氣到不行，她站起來顫抖著手指著郝怡雯說：「你還敢說一片真心？差點兒你就讓我犯了這一輩子最大的錯誤！你啊，你太壞了！枉我對你那麼好！我……我……算了，我這腦袋裡亂得很，我回房間裡了。大為，斯達，你們看著辦吧！」

  斯達媽媽顫顫巍巍地回去了房間，重重地關上了房門，我想她應該需要時間好好靜心想想這些事情。斯達媽媽走後，斯達爸爸看著跌坐在地上的郝怡雯，便讓阿姨把她扶了起來，斯達爸爸說：「好了，事情的經過大家都了解了。雯雯，你家和我家交好這麼多年，我也是看著你長大的。這一次你犯下的錯誤我們可以原諒，但是你必須和你家交待明白這個孩子的由來，不能把這筆糊塗帳算在我們斯達的頭上。哎，你這孩子，我一直認為你穩重，沒想到啊……哎！」斯達爸爸接連嘆氣，似乎不知道該說何是好。

  

  斯達走過來對他爸爸說：「爸，你回房去勸勸媽吧，她比較固執，很多事情不一定想得通，你去疏導疏導，這裡有我。」

  斯達爸爸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郝怡雯，然後說：「也罷，這些事情本是你們年輕人之間的事，就你自己看著處理吧。我回房去看看你媽。」

  說完，他爸爸也起身走了。斯達走過來有意把我攔在身後，生怕郝怡雯情緒激動不小心傷到我。斯達淡淡地對郝怡雯說：「你走吧，你家裡你自己去說，希望你家不會再找我們的麻煩。我手裡那些證據頗為不堪，我也不希望因為這些再影響你和你繼父的感情。你以後別再來我家了，不然，你別怪我狠心！」

  她怔怔地望著斯達，眼裡有淚流了下來，她輕輕地說：「我這麼多年以來一直默默地喜歡你，就換來你對我這樣的態度嗎？我究竟哪裡不如炎顏，為什麼你從來都不捨得多看我一眼？」

  這一句話，我可以替他回答了。我笑著對她說：「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你輸，就輸在一直在強求一份得不到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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