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瘋狂之城

  「這是你本來的樣子？」我嘴裡像是含著一顆胡桃，含糊不清道。

  「嗯。」蟲師點了點頭。

  我心裏面的負擔，一下子沒了，如果是面對劉能的那張臉，我內心多少有點不安，但一看到這仙風道骨的蟲師真面目，我放心了不少。

  「老先生，無臉人怎麼可能跟我們有關？劇組裡的群演都是無辜的，有的也只是被感染者。」我沉聲道。

  蟲師淡淡一笑。

  「你這麼問，是因為你以及雜物科對於無臉人依舊是一無所知。這東西的誕生，是一種突變，而蟲孢的突變，需要天時地利人和，各種因素缺一不可。它一旦突變，就會產生各種災難，誕生出無臉人只是蟲孢突變的表現形式之一。發生在中海市的無臉人病症，可不僅僅只是在舊醫院才有，許多地方都已經出現，直接導致了中海市的兇殺案跟失蹤案呈幾何倍數增加，這些你們雜物科肯定有數據。」蟲師緩緩道。

  

  他這麼一說，我腦海里頓時浮現出了在雜物科看到的那張失蹤案地圖，上面用各種顏色塗抹了每個中海市的區域代表各個地方的失蹤案多少。

  數據表明，確實近年來中海市的失蹤案是從前的五六倍以上，可謂觸目驚心。

  頓了頓，蟲師在旁邊折斷了一根幾米長的毛竹，然後深深的插入了地面。

  等他將毛竹拔出來的時候，毛竹的下方已經沾染了深紅色的奇怪粘液。

  他拿出了一些毒蟲，用這些粘液在毒蟲身上塗抹了過去。

  奇異的一幕發生了，我的視野當中，沒過多久這些毒蟲體內的紅色蟲霧似乎變得增多了一些。

  只是這種變化，除了我的眼睛能看到，普通人根本捕捉不到。

  「你已經開啟了天目，應該能夠看到了？這裡面的地下水，幾乎都被污染了，其中舊醫院跟惡狗村這裡污染得最嚴重，因為這兩個地方最靠近中海柒萬化工廠。這些污染源，都是人類文明高度發達之後的產物，也讓這個世界的蟲孢發生了強烈的異變，導致了無臉人的迅速增多，危害人類自身的安全。」蟲師眉頭微皺。

  人類的污染物會刺激蟲孢，然後這蟲孢會反作用到人類，這種說法我不是第一次聽到，因為萬事萬物都是有聯繫的，可蟲孢跟人類的關係，我是第一次聽人描述。

  還是聽到一個神秘蟲師描述。

  「現在每個城市都有很多污染，那豈不是無臉人越來越多？」我想到一個嚴重的問題。

  污染在全國都是一個大問題，幾十年來經濟的突飛猛進，空氣污染、水源污染、土壤污染……近年來是愈演愈烈。

  如果全國因此到處出現無臉人……恐怕會全國大亂。

  「你說的這個結果，有很大機率誕生，也有很大機率不會發生。城市是有一定自淨能力的，如果那個城市確實出現了問題，我們蟲師才會過去查看，但有時候，如果城市的環境惡化到了完全無法自淨的程度，蟲師也無能為力。」蟲師緩緩道。

  「如果完全無法自淨，城市會怎麼樣？」我在他的話語裡嗅到了莫名的危險。

  「毀滅。」

  硬邦邦的兩個字，從蟲師的嘴裡蹦出來。

  「人類從刀耕火種，漁獵穴居，最終誕生出了城市。每一座城市誕生之初，同樣有各種各樣的蟲孢居住在這裡，它們跟人類的城市互相依存。蟲孢良性繁榮，城市自淨會提升，跟著繁榮昌盛，如果蟲孢異變，循壞被破壞，人類城市也會在這異變當中走向毀滅……我們蟲師從誕生開始，就走過一座座的城市，見證了無數城市的繁榮和衰敗……」蟲師感慨道。

  我像是聽天書一樣，每次聽這蟲師講述有關蟲孢的東西，總是會顛覆我腦海中的人類歷史。

  在蟲師的視野角度里，城市病不只屬於人類，而是蟲孢跟人類的共同體，而且這城市並不是死物，反而是個活物，能隨著蟲孢一起生長豐盛，也跟著一起衰亡。

  匪夷所思。

  「我的話對你衝擊很大，你一下子不能消化適應很正常。我先在周圍找一下東西，沈萬三狡兔三窟，我想他既然在這裡布置下了他徒弟的寄體，肯定不止這麼簡單，裡面一定還有什麼東西被他藏了起來。」

  蟲師目光不停的掃過周圍的一株株大樹跟蒿草叢，一邊說話，一邊自顧自的往其中一處林木里走去。

  我點點頭。

  驀然我察覺到不對，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站起來了一個人。

  是阿吉娜。

  不，準確的說她雖然長得跟阿吉娜一模一樣，但她並不是阿吉娜本人，而是那個阿吉娜的頭髮培育出來的寄體！

  這寄體此刻睜開了眼睛，裡面卻沒有瞳孔，只是黑漆漆的一片。

  她沖我詭異一笑。

  我靠！

  我心裡一陣毛毛的，這寄體居然活了！

  可她顯然目標不是我，背後的長髮竟瘋狂生長，一瞬間將地上被那符籙鎮壓了的阿吉娜渾身捆綁了起來。

  不等我反應過來，這寄體已經抓住阿吉娜向南邊的大河方向快速奔去。

  整個過程，其實只是電光火石間，甚至連蟲師都來不及反應。

  阿吉娜就那樣脫離了我們的視線。

  「嘖嘖。」蟲師望著那寄體逃跑的方向，嘴裡嘖嘖驚嘆。

  我臉色刷的一下紅了，阿吉娜離我最近，她跑掉了只能說明我的無能。

  「蟲師，怪我，完全沒想到她的寄體居然活了。」我苦笑道。

  「你不用自責。她的寄體不是活了，而是已經跟她的源蟲融合進化成功，成為了成熟的寄體。那就相當於阿吉娜本人的分身，她幾乎擁有阿吉娜本人的全部記憶和部分的能力。這樣的寄體，要逃跑的話你根本阻止不了。就連我也要依靠自作的秘寶才能夠瞬間克制她的行動。」蟲師勸慰我道。

  活了？

  我心中暗自震驚，不禁想起不久前的那一幕，阿吉娜將我推進了棺材，想要跟我結合的時候……難道就是那時候，她就在寄體裡植入了源蟲？

  一定是的，她處心積慮來到此處，不就是想要跟寄體融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