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不識廬山真面目

  這符籙很奇怪，上面的符文顏料呈現暗金色，有一股奇異的檀香味道。

  上面烙了一枚印記——陽平治都功印！

  龍虎山的一代奇才張元吉的降魔天師印。

  就在不久前，我在那沈家祠堂第三個墓室的石棺里，於那金色手臂的身上，就看到過這枚印記，沒想到仇山符籙上也有。

  陽平治都功印這種龍虎山權柄的法印，想要蓋上去可不容易，傳說中威能無窮。

  符籙丟出去了之後，快若迅雷，阿吉娜尚躍在半空中就被符籙壓到。

  她叫喊了一聲，臉色大變，整個身體跟承受不住力量似的噗通往下方掉落。

  我也跟著摔了個屁股墩，整個人跌得七葷八素。

  

  那張符籙是壓在阿吉娜的眉心處。

  被這符籙貼上之後，阿吉娜渾身像是不受控制的僵硬，一些爬出了身體的青銅色蟲子尖叫著重新鑽入了阿吉娜血肉中，潛伏著不敢動彈。

  「陽平治都功印？文宮紙？為什麼你會有這種道門秘寶？」被這張奇異的符籙鎮壓當場，阿吉娜臉上第一次出現了驚慌之色。

  不過這女人即便是惶恐，看起來依舊是那麼美，有一種我見猶憐的媚態。

  「不是正道，便不容正法。當初蟲孢在千年之前變異出了蠱蟲，被你們研究出了蠱道之後，有前輩便預見到你們會有做怪動亂的一天，便針對蠱道搜集天外隕鐵，和許多對於蟲孢有抑制作用的罕見金屬，加上靈液浸泡，做出了陽平治都功印，專門對付天下變異的蟲孢。文宮紙更是龍虎山鎮道之物，起源也是我們蟲師……你說我是怎麼得到這兩樣東西的？」仇山侃侃而談。

  「千年前，你們蟲師就計算著要對付我們蠱師？咳，好，沈師傅教授我蠱術的時候，從第一天起就讓我防著蟲師，沒想到果然是金玉良言！天師道的道寶，竟是你們一手打造！」阿吉娜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

  我聽得雲裡霧裡，但有一點是清楚的，蟲師早就布置了許多手段來限制蠱師，其中天師道跟蟲師似乎有非同小可的關係。

  「起來吧。」仇山這時候走到了我面前，輕輕踢了我屁股一腳。

  我頓時有些不好意思，連忙爬了起來。

  這次面對仇山，我態度大為不同，知道他是那神秘的蟲師身份之後，我看向他的眼神好奇中充滿了感激。

  如果不是這傢伙，恐怕我被阿吉娜不知道抓走多少次。

  可我又不知道怎麼開口跟他說話。

  囁嚅了半天，我嘴裡才蹦出一句話：「你不是這個樣子吧？」

  仇山淡淡一笑，「你覺得我是什麼樣子，我就是什麼樣子。」

  他的臉上肌肉在我面前再次蠕動，這一次，他變成了一個我怎樣都想不到的人。

  看到這張臉，我簡直震驚了。

  「你……劉能？！」

  面前的仇山頭髮消失，臉龐變得圓潤，身軀也拔高了不少，居然幾個呼吸間就變成了那個領隊光頭劉能。

  我怎麼都不能將劉能，跟那個屢次救我命的群頭劉能聯繫在一起。

  旁邊的阿吉娜也是櫻桃小嘴微微張開，「難怪我發現你在調查我，還潛入我曾經睡過的房間……我就說一個群頭怎麼如此膽大包天，原來你是蟲師假冒的……」

  此時我也是風中凌亂。

  在一開始的時候，我是完全將劉能視為重大嫌疑人，覺得他跟唐裝老太婆變成無臉人，以及以前幾個群演的死有很大關係。

  看來我是徹徹底底被自己的第一印象領進了陰溝里，加上後面阿吉娜的幾次明里暗裡的暗示，以及我調查的一些東西，都讓劉能成為最被我懷疑的人。

  此刻神秘蟲師以劉能的面目出現，我發現自己走進了誤區。

  以前許多不能理解的事情，還有一些調查發現的信息走馬燈似的在我腦海里滾過。

  我將一些線索連在一起，豁然醒悟過來。

  石慶芳曾經提起過，劉能應該在兩個月前就死了，因為那時候他已經是感染了無臉人病症第三期，按照發病的速度早就該死，最不濟也變成跟石慶芳一樣。

  可劉能渾然一點事沒有，那麼他蟲師的身份就能解釋這一切的，我第一次見到劉能的時候，根本就是神秘蟲師偽裝成的劉能。

  真正的劉能或許不在人世。

  也正因為如此，所以阿吉娜才會讓我盯著劉能，因為神秘蟲師一直都在調查她，並被她發現了蹊蹺，所以她才會利用我，讓我盯著劉能。

  至於我跟柯南，簡靈犀，我們三人都被蚱蜢咬過，我的觀察中我們都有無臉人發病的跡象，但最終那些得病的跡象卻奇蹟般消失了……

  「我跟柯南、簡靈犀，都被蟲子咬過，是你解除了我們身上的無臉人病毒？」我恍然大悟。

  「現在知道了？」蟲師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容：「我早就發現你懷疑調查我，還讓簡靈犀也跟著調查我。哎，腦子可真是不好使。」

  被蟲師嘲諷了一番，我心頭卻舒坦了不少。

  雖然沒明說，但他顯然承認了是他幫柯南跟簡靈犀解除了無臉人病毒。

  沒想到我一直懷疑的對象，卻是暗中保護我的人，實在叫人意外。

  我臉色微赧，猶豫了一會兒才道：「你這些天在這裡，就是一直在調查阿吉娜他們？」

  蟲師搖搖頭：「不算是調查阿吉娜。阿吉娜我只是順便調查一下，具體的我是一直在調查無臉人的來源。」

  「無臉人不是阿吉娜跟段長發他們帶來的嗎？」我疑惑道。

  蟲師淡淡一笑。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無臉人的來源，其實跟蠱師以及我們蟲師關係不大。它確切的說，是一種蟲孢病變之後產生的東西。它跟你們有關！」蟲師目光灼灼的盯著我。

  他的臉龐再次起了微妙的變化，頭上生長出了雪白長發，一雙渾濁的眼睛變得深邃而滄桑，一對眉毛伸展垂吊，如同霜雪。

  雙手背負身後，頗有幾分仙人的飄逸神采。